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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济世堂神医扬名(修) ...


  •   于箫回了于府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爹爹过世后留给他的一个小木盒,里头放着一对玉镯,说是他们家里只传男子的嫁妆,已过了好几代人的手。他翻箱倒柜,整整找了半个时辰才从一大堆衣服里头找到那一小方盒。

      上头挂了把富贵如意锁,盒子虽然被他乱塞,钥匙倒是好好躺在妆台的抽屉里。他将那盒胭脂放了进去,想了想,又把压在枕头下的一小块雪缎拿了出来,叠得整整齐齐也跟着放了进去。

      络溪院里,夏蝉快一声缓一声地鸣着。暖风拂过大敞的纸窗,传出细微的窸窣声。他低头看着安安静静并排而卧的两样物什,眉眼不知不觉就弯了起来。伸手想盖上那盒盖却又舍不得地多看了一眼,他纠结地抿着唇,又把它们一一都拿了出来,胭脂盒就放在梳妆台上,帕子还是塞回了枕头底下。万一坏了黄了怎么办,还是留在他眼皮子底下安全些。

      有那么些心思如果埋在心底总也察觉不到,时间长了说不定也就慢慢消散,可一旦察觉,便会忍不住地一遍遍确认,越发强烈。当然还有那么一些人,只做不知抛在脑后继续没心没肺地过活,就比如——苏三少。

      ***

      昨个大半夜下了一场暴雨,今天早上空气里便湿湿的有些腻人。苏算梁嗅了嗅鼻子,一股青草香味扑面而来,让她惬意地勾了勾嘴角。才刚走出下人房,后头就有人急急匆匆地喊住了她。只说是后门外头有人找,看着似是有急事。

      她愣了愣,第一个念头是难道树皮出事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就算真有什么大事,按照那家伙的性格只怕也不太会来找别人。

      来的人也确实不是秦昀,而是一个五十上下的老男人,两手交握在门外焦躁地走来走去,时不时还往门里探了探头,见她出来,面上一喜。“是,是苏姑娘吧?”

      苏算梁点点头。“你是?”在上饶镇,这么上了年纪的男人她好像就只认得袁叔一个啊。

      “我是齐单的爹爹,她临走前说府里有个好友……”那男人踌躇地蹭了蹭衣服,笑得有些僵,后面的话不知怎么继续下去。当时自家女儿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而且才入府不过一二个月哪能真交上什么知心朋友。他听过也就算过,只记得个姓氏根本没在意,要不是自家小孙女出了事……

      他搓着手,笑得有些尴尬,顿了顿才絮絮叨叨地说着情况。“是我家小孙女,前些日子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拉肚子,家里只以为是着凉了,就把以前配过的药喂了她一些。好了不一会儿,又开始了。这次却是越发严重,腹泻不止还吐上了。摸了摸额头,发现还发着烧。

      这下子一家人都急了,小丫头才五岁半,不比大人身子强,就怕有个万一。我们一家子一商量,干脆直接去永仁堂找那刘大夫。那坐堂大夫脾气倒是好,给配了些退烧药仔细叮嘱了一番。

      本也放下心来了,谁知那药吃着不管用,烧一直退不下来。今日再去,那刘大夫竟说是治不了了……”他说到这里,眼圈立马红了,“苏姑娘,您看您认不认识什么大夫?”他抹了抹眼,“我们,哎,我们齐家就这么根独苗,阿单她又不在,我跟我那口子真是没法子可想。如今……”

      苏算梁见他还要再说,赶紧止了话头。治病救人这事儿那时间都是抢来的,更何况她眼皮都不用眨就知道要去找姓秦的。

      ***

      永仁堂就与盼夏来差了几间铺子相隔而望。苏算梁带着秦昀穿过半曲桥,一路紧赶很快便到了医馆。堂外三三两两散着几个看戏人,只见一年轻男子抱着个五岁女娃,抹着眼泪跪在地上。

      旁边还站着对老夫妻,同样一脸急色,其中一个正是方才那来找她的齐老爹。他们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到靠在那男人肩上的孩子脸烧得通红,满头大汗,小嘴一张一合吃力地呼着气。

      “刘大夫,我求求你了,你再仔细看看,这丫头平日里身子好得很,哪能说病就病。”

      刘大夫面露同情,叹气摇头:“哎,这位夫郎,你还是回去吧,这病我真是治不了。若是个大人,我倒还敢开药,可现在,就怕孩子受不住。”她行医多年,见过太多开了药没救活反倒因恩结怨的事,没有七成的把握她绝不会贸贸然出手。

      那年轻男子身子一软差点晕过去,摊在地上,面露绝望,眼泪一滴滴就往下流。众人心里惋惜,摇头都说可怜。

      齐老爹却想是方才于府见到的那位苏姑娘让他放心的话,心底还隐隐有些期盼,左顾右盼,突然眸光一闪。“苏姑娘!”他惊喜地叫了一声。众人转过头,只见一华衣女子冷然盯着那大夫,眉头微皱,似是十分不满。她身后还跟着个一身布衫的女人,手里拿着个药箱子。那抱着孩子的男人眼中瞬间恢复了几分神采,期盼地望过来。

      众人让开道,秦昀朝前走了几步,蹲下身把了把脉,“端直而长,直起直落,如按琴弦。此乃弦脉,应是炎症之兆。”那声音平平,却无端让人觉得安下心来。她瞥了那大夫一眼,“以后还是莫称什么师承秦家,秦家可教不出你这样的大夫。”

      秦家现在的老夫人,她的祖奶奶当年就是出了名的又臭又硬,秦昀自小便养在她身边,七分性子都随她,说起话来又狠又直,丝毫不留情面。

      那刘大夫脸色有些难看,她当然知道是弦脉,隐隐觉得是胃里毛病,就怕孩子小了下错药。当然,惜名声也是原因之一。

      “那,那大夫……”年轻男子忍不住插了话,什么弦脉,什么炎症他也听过了,可方才刘大夫却说治不了。

      秦昀收回视线,习惯性地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冷淡道:“死不了,换个地方吧。我还没有大街上给人看病的兴趣。”她说着,也不等别人什么反应,自顾自就往外头走。

      那男人愣愣地站起身,跪久了脚发麻,身形晃了晃,被齐老爹扶了一把才稳住。死不了换句话就是治得好,很少有大夫敢这么夸下海口,他大喜大悲一时缓不过神来,“这……这……”茫然地转向苏算梁,“苏姑娘?”

      “她就是脾气大了点,医术好着呢。”

      ***

      世传技艺高超者多有怪癖,本末倒置后,见到脾气怪的总以为肯定有技压身。就像方才,秦昀那不可一世的态度一时间只让众人觉得她定然十分了得。几人走后,众人一时议论纷纷,好奇着这年纪轻轻的女人竟然就敢和刘大夫叫板。

      “说起来,我倒是听说济世堂最近来了位新大夫,年纪还不过二十。”

      “你说的正是她。姓秦,性子虽冷医术却是极好的。前个儿我夫君腿骨痛,本是要找刘大夫的结果碰着她出诊没请到,想着就去济世堂瞧了瞧。谁知,这秦大夫给扎了几针,就是昨个下雨也不像以往那么疼了。”

      “真有这么好?”

      “哦,被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前个儿我大姑奶奶憋气昏死了过去,连这儿的大夫都以为是没气了。大家哭得稀里哗啦,还是我那堂侄女不死心,抬到了济世堂让她看看,谁知竟真活了过来。”

      众人越说越神,越传越起劲,一时间济世堂来了个小神医的流言成了上饶镇又一新话料。

      ***

      盼夏来靠窗的那间雅阁往下望,正好是各大铺子对着的主街道。那雅阁里,一十七八的男子坐于桌前,一手拿杯,神情冷淡,眉目疏离。桌面上放着一套茶具,两只倒扣杯盏,另一杯摆在他对面的,杯底浮着细微的碎沫子,若是摸一摸杯沿,还能探出些许余温,明显是坐在对面的人才刚走不久。

      屋里靠窗的地方还跟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厮,见自家公子生意谈完了,才大大松了口气,刚才那女人看公子的眼神他就是觉得不对劲,一直绷着神,就怕出什么事。

      人一松,外头的喧闹声此时才传进耳畔,他转头往外瞥了一眼,无甚兴趣地正要收回视线,却突然一愣,双眼猛地睁大,半响又探出身子仔细瞧,“家,家主,是秦姑娘。是秦姑娘!”那语气起初是惊诧后面那一声却是高扬的喜悦。

      那男子听他高声说话,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正想责怪一句,那秦姑娘三个字却毫无准备地撞进耳里,手一抖,杯盏的茶竟洒出了大半。他猛地站起身,圆凳后移发出刺耳地吱吱声,朝窗口急走了两步,却又生生顿住停了下来。

      久没有动静,那小厮终于察觉不对,转过头就见自家公子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终于想起来,那一年她们二人是不欢而散。

      “家主……”

      男子冰冷地扫了他一眼,那小厮低下头,再不敢多言。

      ***

      秦昀向来只负责看病写方子,剩下的杂事全部推给别人,甚少有自己动手的时候。苏算梁在一旁被她指挥来指挥去,再加上齐家二老一人一谢拉着她说个不停,回到于府都已快申时末了。

      络溪院里,下人忙忙碌碌,里院炊烟冉冉。厨房里两个小厮埋头做事,刘婶仍像往常一样在灶前娴熟地炒着菜,只是今天明显动作特不自在,视线总往后飘。

      苏算梁晃着身子进来,鼻子闻了闻,就笑道:“刘婶做了醉鸡吗?我怎么闻着有酒味。”话说着却见人家对她挤眉弄眼,她眨眨了两下眼不明所以。

      “谁许你喝酒了。”

      这么霸道的话显然刘婶是说不出来的。苏算梁歪过头,挥了挥厨房里头的油烟,果然见那张陈旧的小木桌里,于箫就这么大刺刺地坐在那里,脸色不怎么好看。

      “小公子。”

      “你还知道回来,竟然擅自出府。”

      苏算梁这才记起这会儿是在人家府里当差,没得平时自由,倒还真忘了跟人说一声。“属下知错。”她果断低头,于箫心里就不那么气了,站起来身来走到她面前,抬着脸一动不动。

      两人离得很近,厨房烟蕴,一低头就能看到迷蒙中他清晰的面容。手指动了动,她不自在地后退了一步,僵着脸笑:“小公子怎么到厨房来了,莫不是饿得等不及了?”

      于箫抿了抿唇,决定无视她的调笑,又朝前走了一步。他一靠近,她就下意识地往后退,如此反复几次,于箫终于沉下了脸。“你就没话跟我说?”

      苏算梁愣了一下,倒是很想问问他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心知要是这话说出来这人又得炸毛,就摇了摇头。

      于箫气闷。他平日从来都是素颜,今天一大早抹了她昨天送的胭脂,喜滋滋地想来她面前晃悠晃悠,谁知一等就等了一整天。他怕她回来时候脸上都糊了,还时不时回去补个妆。如此也就算了,偏生这女人……他咬着牙,“你再瞧瞧。”

      “唔。”

      “仔细瞧瞧!”

      他咄咄逼人,最后那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苏算梁无奈只得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两边,挑着一边眉毛,不确定地道:“好像……唔,黑了?”

      “你!”她还好意思说,黑了是那也是被烟熏的。于箫有怒无处发,骂也不是打也不是,低头一看她那双白布鞋,瞬间觉得特别不顺眼,一脚就狠狠踩了上去。

      他踩人和打人的时候一样,用的都是十成十的力道。苏算梁嘶地痛呼了一声,“喂!”她喊了一声,人家却蹭蹭蹭跑了就留了个背影给她。

      她无语得很,这又是哪里得罪他了,这人也太喜怒无常了吧。

      她长到这么大,见过的男人是不少,但都没接触过。那天于箫说不喜欢,她自然就当了真,哪里还会想到有那么一句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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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济世堂神医扬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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