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真的这么难么?》羽白

33、第三十三章（完）

　　“皇上。”独孤航站在御书房前，拱手躬身。
　　欧阳明易用手势驱离了两旁的宫仆，停下了手边的动作，将笔搁至砚台上，双手交握，冷冷地看着眼前直瞅着他的独孤航：“听说驸马很久没回澈雪宫见雪痕公主了？”欧阳明易单刀直人地问，带着些微的质询意味。
　　独孤航低笑了声，下颌轻靠着交握的双手，不置可否地答道：“国事繁忙，没有时间回去，顶多只能就近在书房旁边的房间歇息一下。”
　　“再怎么忙也不可能忙到连澈雪宫都没法子住上一晚吧？”欧阳明易不悦地拧起了眉，为了独孤航推托的言辞。
　　“我想，听到我这番话，身为皇帝的您应该体恤我的辛苦，而非咄咄逼人地指责我的不是吧！”独孤航眯起了眼，带着危险怒焰的眸光在羽睫下闪动着，自欧阳子澈死后，以前那个温文儒雅的翩翩公子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近人情的冰冷。
　　“那是因为你在逃避！”欧阳明易强忍的怒意终于爆发，横眉怒目地拍上书案，“不管再怎么忙碌，怎么可能连寝宫都忙到无法回去？你是根本不想见雪痕公主，所以以忙碌朝政为由，来逃避她。”
　　除了新婚之夜，自大婚之日距今已过了近月，驸马竟连半步也不曾踏入澈雪宫，欧阳明易被气得拍案大骂，独孤航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两人对峙了好一会儿，整个书房寂静异常，只有双方的呼吸声回响着。
　　“我下次会注意的！”盯视着欧阳明易那张震惊的脸，独孤航叹了口气，气势顿消，他怎么对着一名关心后辈的长者发怒？
　　“只要一次，只要一次就好！你去见子痕一面，朕只有这个请求，之后不管你要夜宿哪个房间，朕都不再管你。”见独孤航不为所动，欧阳明易急得额角布满了汗珠。
　　“仅此一次！”独孤航冷冷地抛下了这些话，长脚一迈，大步迈出了御书房。
　　“慢着，子痕在城外树林中的瀑布前等你，她说你知道那个地方。”
　　城外树林中的瀑布前？她怎么会知道那个地方？算了，去看看就知道了。
　　独孤航终于肯去见子痕了！
　　欧阳明易对独孤航的淡漠并不以为仵，兀自喜不自胜地在御书房里手足舞蹈，雀跃不已。
　　自御书房出来，独孤航一直若有思,他为何答应走这一遭？新婚之夜的自悔，不是早已让他决心不再见欧阳子痕了吗？
　　欧阳明易那万般祈求的态度让他动容，还有，就此毁了一名女子的一生，这项罪名，也一直压扣在他的头上，令他喘不过气来。当年，他的退缩和犹豫已经伤了欧阳子澈，如今又怎么能去伤害她唯一的妹妹呢？但，独孤航皱起了浓眉，促使他答应见欧阳子痕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想见欧阳子澈！
　　他相信，欧阳子痕一定与欧阳子澈有几分类似，不然，他不可能在新婚之夜把她看成欧阳子澈！
　　独孤航来到瀑布边，只见一位身穿黄衣的女子正在吹笛子，笛声悦耳，犹如天籁之音，令草木皆动。
　　他如遭雷殂，整个身子顿时僵直，只因，那曲子，赫然是他教欧阳子澈的，此情此景，令他想起了当日的欧阳子澈。
　　师父，好听吗？
　　好好的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快换了它！
　　师父？
　　别忘了，你的身份是太子！
　　师父是在关心我？
　　你错了，我只是不想受你牵连，更何况，当初我既然答应要教导你，你就是我的责任，你听着，我从来就没有关心你，你对我来说只是一种责任，没有别的了。
　　我不信！
　　我没骗你，我教你万物皆有情，化解你心中的戾气，是因为我不想你报仇。
　　你骗我！我恨你！
　　……
　　往事历历在目，心，开始抽痛起来。
　　“驸马，好听吗？”欧阳子痕回过头来，独孤航赫然看见了——欧阳子澈！
　　是他的错觉吗？
　　“这是怎么一回事？”独孤航发觉全身只剩下说出这句话的力气。
　　一片沉默中，只有雨人的呼吸声回响，显得异常清晰，雪痕公主咬着下唇，迟疑良久，终于开口轻道：“其实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死，只是被烧伤了，皇叔体恤我，要我随着那一场火，将以往的束缚全都丢弃，从今以后，以‘雪痕公主’的名义获得重生，为求真实，皇叔坚持连你也不能透露，待你迎娶公主，一切便皆大欢喜。”
　　漫长的叙述中，只有她发颤的声音回荡着，独孤航自始至终不发一语，定定地看着她，深邃的瞳孔识不出思绪，那混杂了大多情绪的表情，更是让人难以捉摸。
　　“航，你在气我瞒你吗？”欧阳子澈咬着下唇，绞着手，忍下想伸手触他的冲动，盈泪的眼眸满是惶然不安，浑然失了以往淡然自主的模样。
　　面前的独孤航依然沉默，伟岸挺拔的躯体僵直着，一直保持原来的姿势。勃然大怒也好，厉声斥责也罢，这样的他，反而比任何表情都来得无情。
　　“那时我醉了，弄疼你了吗？”轻轻地，有一只温厚的大掌自她脑后将她按上他的胸膛，独孤航俯身在她耳旁低语，语息里带着喘哑的柔情。
　　欧阳子澈呆了好一会儿，才听清楚他所说的话。她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欧阳子澈激动地紧紧靠在他的胸前，握着他的衣襟，只是哭着，摇着头，不知该说什么来表达她的感觉。
　　“为什么瞒我？”独孤航下颌轻只着她黑亮的发丝，低喃着，“如果早知道是你，在宴会上我会滴酒不沾，绝不会意识混沌到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会宠你、疼你，不让你痛……”
　　“航……”
　　“对不起，让你孤单了这么久。”独孤航语音嘶哑，带着自责，“气我吗？”
　　“气，当然气。我期待了那么久，终于可以和师父在一起了，可是，你都不理我。”欧阳子澈嘟着嘴撒娇地抱怨道。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独孤航将欧阳子澈拥入怀中，好久，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心，在这一刻终于被填满。
　　倏地，欧阳子澈从独孤航怀中挣脱。
　　“澈儿？”
　　“我追了你这么久，现在换你追我了。”
　　独孤航一笑，立刻箭步如飞地追上去，一路上，他们清脆的笑声撒落满道。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