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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木坠 ...

  •   秋雨霏霏,飘飘洒洒,如丝,如绢,如雾,如烟,细密的雨丝在天地间织起一张灰蒙蒙的幔帐,雨又下大了呢……

      我坐在屋檐下望向幽径深处,而挡在面前的朦胧雨帐渐渐迷乱了我的眼和心。这雨已连续下了半月之久,司月几乎每日冒雨外出,听他说知县夫人已病入膏肓,所以他必须每天上门诊治,以拖延一些时日。是啊,饶是医术再高明又能怎样,留不得的终会离去!

      雨轻然跌落在皮肤上滑开去,感觉凉丝丝的,闭上眼,脑中一片空白,雨垂落在屋顶的重击声却听的分外真切。如果心能如脑一样空白、宁静那就好了,可我做不到,这半个月来多次努力的说服自己,不要去管以前发生的事情,要相信司月,相信他给予的一切,但是,我真的做不到,我的所闻所见所感无不在告诉我前事的重要!

      胸前隐隐有些发烫,我垂头抬手抚上那颗珠子,最近下雨时分,只要我在雨中所站的时间足够长,它就会发热。那温热感从胸前一点慢慢漾开去,引得心口莫名的阵痛,那不是身体上的痛,而是由心底自发升起的一股悲意引发的,悲从何来无所知!我觉得它是在向我传达什么信息,但是很遗憾,我暂时还理解不了它的意思。

      司月说这是他送我的,那他是否清楚这坠子的奇性呢?发现坠子会发热这件事情我没向他提起过,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问他,他实在隐瞒了我太多的事情,也许这是为了我好,但是,如果他这样做是为了另一个我所猜不到的原因呢?

      雨停了?抬头却只看到一片烟灰的天空,“默默,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淋雨!上次烧的那么厉害怎么还不悔改?再有下次我真的会把你绑起来!”我的“夫君”,肩背着药箱手撑着伞,大半的身体已被淋湿,正黑着脸向我训话。

      “回来了?下不为例,真的!”我朝他笑了一下,严肃的保证。他的手指轻轻帮我拭去脸上的雨水,“恩,你终于肯做出保证了,那我就信你一次!”他突然俯身在我眼角落下一吻,“有我在,为什么要哭,恩?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我开口欲辩解,话刚到嘴边就被他打断,“雨水是咸的吗?”他的眼睛在朦朦雨雾中显得清明,我接过他手中的菜,笑道:“我说那泪是想你想的,你信吗?”他用手掌包住我的,口气笃定道:“信!”

      一回屋他便催我去把湿透滴水的衣服换下,他去给我煮姜汤祛寒。换衣服的时候我取下坠子对着烛火再次细细打量,用指腹触摸的时候能感受到坠子表面有浅浅的刻痕,似乎很凌乱,不能组成任何图形,倒像是随意刻划上去的,看来得找个时间把这些刻痕拓下来再研究了。

      “默默,好了没?这么长的时间够换好几次了!赶快出来把姜汤喝了,不然又要像上次那样发烧!那药很苦的哦!”我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忙将坠子系回颈间朝门口道:“马上就好!”上次发烧他熬的药特苦,意识迷糊间被他强灌下去。想到这个我加快速度把干衣服换上推门出去。

      司月端着一碗姜汤倚在门边发呆,方才被雨淋湿的那半面紧贴在他身上,我小声唤他,“司月?”他闻声一脸茫然的抬头看我,“好了?来,把汤喝了!”我接过边喝边叮嘱他去把衣服换下,他却站在一边等我喝完,“没事,这么点雨不成大碍,我去做饭!”说我的时候那么振振有词,轮到自己又说没事,典型的说一套做一套嘛!

      我拦住他,“先把衣服换了,贴在身上很不舒服的,吃饭也不急于这么一会!”他稍迟疑了一会用手摸了摸湿透的一边道:“那你去把菜洗了吧,我先回去换衣服,很快就来!”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才转身去洗菜。

      吃饭的时候我发现司月心不在焉的扒着碗里的饭,我静静的夹菜吃饭喝汤,吃了一半他放下碗筷犹豫的开口:“默默,知县大人邀我们三日后去他府上!”我嘴里嚼着饭菜“恩”了一声,他似乎对我这样的反应很不满,一把抓住我的拿筷子的手迫使我停下,“你没什么话要说?”

      我用力咀嚼吞下口中的饭,“说什么?上次不就说过一切都听你的吗?”他挫败的放开我认真的问:“都听我的?我做什么你都没意见?”我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用沉默以示认同。

      知县请我们去他府中很明显是有事要谈,还请我们夫妻两个,不外乎两种情况,要么是断了他家女儿对司月的情,要么就是想将女儿嫁给司月,如果是第二种情况的话,估计我的位置就汲汲可危了,在这里知县最大,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介平民算是很忍让了,万不可能再让她委身做妾,最后只能“委屈”我了。

      司月烦躁的起身来回走了几圈停在我面前问我,“默默,你就这么不在乎我?”我擦过嘴拉他坐下,“不是不在乎你,只因为我相信你,信你可以把事情处理好的!”他的眼睛瞬间亮腾起来,语气不甚肯定的问我,“你真的信我?”“信!”选择的相信!我在心里默默补上后半句。我确信他能把这件事解决好,但其他的事情我还做不到完全信任!

      我看他心情转好了一些就打算把心里的疑问先解决掉,“司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在外面不用李姓?”那一瞬间,他的神情、动作悉数被我收进眼底,我趁着他缓神的空挡继续追问,“和家变有关么?”

      话一出口他的脸色铁青,牙齿紧紧咬住嘴唇,唇色惨白,似是强压着怒气。他猛的站起来将我拉离凳子揉进他怀中,右肩传来的巨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司月他在做什么?!

      我来不及细想用力推他,他使出全身力气将我钳制住,牙齿依旧全力咬住我的肩膀,我的挣扎在他看来毫无威胁,忍着痛在他耳边吼道:“司月!放开我!听到没?”他恍若未闻,过了一会牙齿慢慢松开,可是却把下巴磕在我刚被咬过的肩膀那里,双臂如铁钳般将我牢牢圈住让我动弹不得,我现在根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一来怕牵扯到痛处,二来怕引发他更激烈的举动。

      感觉像是过了一年那么久,他的手慢慢滑下我的腰,头也抬了起来,两眼空洞无神,与之前的他完全换了个样。当看到我捂着肩膀的时候才如梦初醒般急急跑开去,不一会便取了药膏回来,不顾我的阻拦粗暴的扯开我的衣服轻柔的帮我上药,并且极为自责的不断向我道歉。

      那药膏是他特制的,一抹上皮肤,清凉感就渗入肌理将火辣的感觉缓解了大半。我撇头看了一眼,肩头红肿起老大一块,估计要恢复好长一段时间了,他真下得了口!司月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凭这就能推断的出他刚才的情绪有多激动。

      手臂暂时不能抬动,我垂下眼帘无力的靠在桌边,他伸手想来抱我,被我条件反射般避开了,我害怕和这样的司月相处。自醒来之后他从来都是温柔体贴的,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这次,他居然没能忍住且如此失态甚至有了暴力行为,这确实是我始料未及的。

      “默默,你的猜测全都正确!我隐去‘李’姓的确是因为那个!”司月像是经过了激烈的挣扎后才从齿间挤出这么一句话来。我犹豫再三决定还是问清楚,“我要知道全部事实真相!”

      “很简单,被陷害,被灭口!就这么多!”司月说完这些之后以手遮住眼睛,噤声不再言语,我只能从短短六个字中推测家族曾经,那时应该是个有些名望的家族,或者是掌握了什么秘密,否则不会有人无聊到用陷害灭口这样的招数,而下手的人肯定有着一定的背景,不然司月也不必换去姓氏带我四处漂泊,我都怀疑他的名字是否也是假的。

      只是不管如何,简简单单六个字便诉尽了一个家族的兴衰,何其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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