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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呼延依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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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么时候会醒啊……”梦里,我听到一个娇柔的声音似有若无地响起。
“她只不过是有些中暑,不碍事的。”又一个属于男性的温和声音。明明应该没有听过才是,但是我的心却在那一瞬间一阵绞痛。似乎很久以前,它就是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而跳动,那种深刻的痛楚伴随着一股令人恐惧的颤栗回归而来。
这是梦吗?
如果是,我不想让它继续下去了。
拼命地挣扎着睁开沉重的双眼,想要从梦中醒来,逃避那个让我失控的声音。
渐渐地,眼中透入一线光亮。
刚刚醒来,脑袋依然有些晕眩。我用手腕轻轻地揉着太阳穴,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和周围全然陌生的摆设。一时间有点无所适从。
这间房的主人应该是个男子。简单的设计,让这间房间一眼就能望尽。而就在我有些索然无味之时,视线却一下子被帐布上的一幅山水绣图所吸引。
在西炎国,妇女们都擅长于编制各式玩样儿。可对于刺绣,也只是略通一二。而这幅刺绣的针法布局却是十分精妙。所绣之物栩栩如生即使称之为巧夺天工也不为过。
从这幅锈画的布料来看似乎是几年前从中土引入西炎皇室的御用天蚕锦。听说十分的珍贵,可汗只将它赐予了大皇子、我和与之出生入死多年的皇弟呼延天袭。而从这个房间毫无华贵之感的布置来看,此人定是在以上诸人之外。
这幅绣画的精致工巧,与这间屋子的朴素单一本应格格不入。然而在我看来,它就如一颗天降奇石,打破了原本波澜不兴的一滩死水。使原本沉寂的屋子有了灵动的色彩。而从这幅绣画如新的保存上,也不难看出屋主对它的珍爱。
做这幅画的人一定与屋主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我暗暗揣测。
伸手小心地抚摩着绣画上瑰丽山水的纹路脉象,在细不可见的针法中,我似乎能感受到作者非同一般的深刻用心。
突然,我在绣画上的指尖停滞了。有什么东西在我脑中触动了一下。
天蚕锦果然是世间珍品。即使隔着密密的针线,轻柔如水的天蚕锦也能清楚地让人感触到布后的情形。绣花之后并不平坦的触感让我肯定其后必有所物。只是……
我迟疑地将手移开。
这之后会有什么秘密吗?如果有,又会是什么呢。知道了又是否会为我带来什么麻烦……
我直直地望着绣画,片刻的凝神。
算了,还是先认识一下房间的主人吧。我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好奇而莫名其妙地被迫卷入一些阴谋是非中去。逃避危险,是我的本能。
我在帐中随处找了个位子坐下,倒了杯茶,等待主人的出现。
“你醒啦。”没过多久,一声悦耳的女声想起。
我抬头望向来人,竟然有那么一霎那的恍惚。
眼前的这位妙龄女郎,也许是我穿越以来见过的最柔美动人的女子了。她的眉宇情态就如同她天籁般的声音,轻如晨风,又柔似流水,只是朱唇轻启,就如甘露般点滴渗入听者心头。
她见我如此毫无规矩地直视着她,嘴角微起,眼帘微垂,清秀的脸旁染上一层醉人的羞涩。
‘楚楚动人’我的脑中瞬时浮现出这四个字。仿佛他们天生就是用来形容这般惹人怜惜的女子。
“多谢姐姐相救,不知此地是……”我眼带笑意友善地问道。
“能有幸遇到绮格儿公主,是依婉的福分,哪感说什么相救呢。”虽是客套话,可从她的嘴中说出,却是任谁也是甘之如饴的。
“姐姐认识我?”
她的嘴边绽开一朵微笑,优雅委婉而又射人心魄,仿佛整个天下的花朵都比不过她的一颦一笑。
“现在天色不早了,不如由依婉先送公主回去吧。我们边走边谈可好?”
“既然这样旧依姐姐的意思。”我从椅上起来,走到她面前,如一般的孩童般由她牵着我的手走出帐篷。
她的身后只有一名侍女陪同。而帐篷周围也是零星地站着十几个守卫。这里显然不是她的住处,但在西炎国贵族女子出门一般是坐在由薄纱垂挂的竹轿中,很少是只由一名侍女陪同。更何况此地虽然人烟稀少,但也算属于由皇族遍布的卡蓝阁城内。可以进得此处的人身份也定不一般。
以上种种,让我不禁对此等佳人的身份有些好奇。
“不知姐姐家在何处,今天妹妹我如此劳烦,他日必要登门道谢才是。”略微抬头地望着在常人看来纤弱可人,却足足比我高出半身的依婉。
唉,不知要过多久我才能摆脱现在这般“幼小”的身形。我在心中默叹。
“既然公主不弃以姐姐相称,那依婉便不应再推托了。”她眼中含笑地说道。
“这是自然。”我嘻笑着接话。
只是,当她脸上温柔的笑容稍稍隐去,转过身继续前行时,我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眉间见渐显的浓浓的愁绪。就如难散的魔咒缠绕着这个本该轻柔出尘的仙般女子身上。惹人心疼。
“姐姐有心事?”我小心翼翼地询问,生怕无意间碰触到她的痛处。
“妹妹也看出来了——那不是我的房间。”她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些什么。
“——姐姐?”
“妹妹知道那是谁的地方吗?”她的眼睛看向前方,即使我努力抬头,也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但是我却能感受到她的悲伤。于是,我只是静静地跟着她的脚步。
“那是二皇子,可汗的二皇子呼延恪的寝帐。”
我有些震惊地停下了脚步看着她。这真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那间帐篷……虽然称不上简陋,却也绝对够不上皇室的奢华与气派。而散落在门口的守卫又那么少,如果这就是纵横捭阖、气拔山河,为周国所忌惮的西炎国皇子的阵势,那未免也太寒酸了吧。且不论麒的帐营,就连我这个别国公主的寝处也比他富丽得多了。
思及此处,我的脑中开始拼命搜索有关这个二皇子的一切记忆,但是除了知道有这个人外,其余都是一片空白。似乎他总是被人遗忘在不同的角落中,模糊不清,可有可无。
“二皇子出生没多久母妃就去世了。不知什么原因,可汗并不十分待见这个从小无依的孩子。而他也是一直由他母妃生前的侍女,也是他后来的乳母代为照管。而我则是可汗弟弟呼延天袭与一侍妾的女儿——呼延依婉……”
接下来的故事则是有些老套的两个天涯沦落人相逢之后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日久生情。
“可是……”刚才由于讲到情动之处的些许甜蜜,却在此时暗淡了下来,娇美的脸庞,反而笼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阴霾。“前不久可汗答应了南楚的和亲。可汗膝下无女,父皇就……”说到此处,她柔美的声音已有些哽咽。
楚楚可怜——让我也不禁为这个初识不久却心生好感的女子心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