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乱》imeros

6、情人

　　叔叔说对男人来说家的定义是妻子，可对她而言，家的定义是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安全温暖。
　　男人女人总是有着思想的差异，“情人”也一样。

　　莫风接受了让非的邀约，或者追求。他们面对面地坐着，浪漫的午餐与从前朋友间的聚会毫无区别。
　　让非像是在汇报样，一点一滴地讲述自己身边大大小小的事。男人在决定和一个女人重新开始时，总会不由自主地解释从前，为了拉拢彼此的距离。有的时候，这种难得的机会被意外打断了，然后男人就不会再有勇气说第二遍，他们的关系终归是有缘无分。
　　但这次，莫风制止了让非急于求证般的表白，或者变相的谈判。她站了起来，挑逗地拉住让非的领带，顺势坐到了他的腿上，【你知道自己的习惯吗，喜欢把最好的留在最后，像这盘菜，但是你发现了吗，刚才你的眉头皱了下，菜凉了还是味道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莫风伏在让非耳边，低沉暗哑的声音是一种暧昧的诱惑，【其实菜没有变，只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把它幻想得太好了，最后终于有机会品尝时，滋味反而黯淡了，远不如自己记忆中或者想象中好。】
　　【莫风……】让非愣愣地张开手臂，他不知道该抱住身上的女人还是礼貌地推开她。

　　莫风轻轻地笑着，呼吸扑在让非耳边，有种滚烫的炽热。

　　【陪我逛街好吗，未婚夫。】莫风缓缓地站了起来，她拉住让非的手，感觉太多陌生。

　　路过一家婚纱店，莫风拉着让非走了进去。

　　【当年你离开我时，也是莫云给我迎头痛击的时候，我被他们从莫家继承人的位置上拉下来，回过头，竟然发现自己最爱最值得信赖的人也在这个时候离开了我。有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和他们串通好了的？】莫风的手轻轻地拂过白色的婚裙，有点漫不经心，也有点淡淡的嘲讽。

　　【我绝对不会和别人串通来害你，就算是莫云也不可能。】让非坐在软垫上，想辩解却不知如何说起，【你答应过我，不再谈那件事。】

　　莫风轻轻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隐约间带着些微哭音，【我去过你出生成长的地方，走过你熟悉的每一条街道，总是幻想能在一个转角或者人群中找到你的身影。每个夜晚，我都在回忆和眼泪中入睡；每次旅行，我都会把思念写在卡片上，放进箱子中，藏在房间的角落里，希望有一天你能看见，希望有一天你能感动，希望有一天你能明白我是真的爱你。】

　　【莫风……】让非有点手足无措，其实他迟早要结婚，迟早要拥有自己的孩子，为什么那个女人不能是莫风？
　　因为莫风是他生命中除了母亲外最重要的女人。
　　因为他和莫风的感情是生命中最纯净的记忆。
　　因为他要莫风永远爱着他，记着他，念着他。
　　所以他希望自己一直是莫风爱着的样子，害怕她会对他失望，为此就算伤害了莫风也值得。

　　莫风取下一件白色的婚纱，含笑注视着让非，很早以前她就知道让非的心思，也看透了他的自私，只是人的感情总是不受理智控制，她爱着，无论如何只能爱着。

　　莫风背对着让非，缓缓脱下身上的衣裙，耀眼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照射到白皙如瓷的肌肤上，泛起浅浅的淡淡的粉红色，令人移不开目光。让非震惊地坐直了身，看见莫风透过对面落地的镜子绽放着明媚诱惑的笑容，上扬的凤眼深深地注视着他，让人无法呼吸。

　　他是双性恋，他对这样迷人的胴体仍然有着一丝男人的欲望。

　　莫风从容自如地又换上先前看中的白色婚纱，用水晶簪挽起了长发，她转过身看向让非，笑得温柔似水，【你和莫云从未像情人般相处过，你能想象怎么和他生活，甚至厮守到老吗？】

　　让非愣愣地注视着莫风，穿上白色的婚纱，露出温暖笑意轻柔诉说的莫风像个真正的新娘，让他的心中涌现出一丝雀跃和欣喜，但她的问题却尖锐地让他不得不止步在原地，让非皱紧了眉头，心中无比懊恼和彷徨，【莫风，其实我一直认为自己会有妻子和属于我们的孩子，我无法想象和个男人生活到老的情形。】

　　莫风笑了，轻轻淡淡地笑着，她早就知道，在让非拒绝她时，在莫云结婚时，她和他都在心底暗示结束这段感情，所以最后，她（他）们不是还爱着那个人，而是还爱着忆着那段情。

　　莫风转过身，慢慢走到窗前，【我和我的丈夫可以没有炙热的爱情，但是必须要有守护家庭和孩子的责任和决心，所以我永远不会把自己的后半生和未来的孩子交给一个双性恋。让非，我可以爱你，但是绝不会嫁给你。】

　　感情的确不受理智控制，但是一个人的言行却可以按照理智去执行。

　　莫风静静地望着窗外匆匆忙忙的路人，她突然明白叔叔的心里一定藏着一个女人，就像此刻的她，因为心底藏着一段记忆，所以才能冷静计划或者漫不经心地走着人生的道路。

　　傍晚，当莫华回到家时，他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坐在窗台边，美丽的脸颊在夕阳下泛起淡黄的光晕，他不由得赞叹这一刻的感动和庆幸。

　　新娘甜美迷人的笑着，她站起身，走到火炉旁，弯下腰拿起一根燃着火焰的木材，温柔地问着，【我真的还剩下三个月的生命了吗？】

　　莫华的心紧了紧，他上下打量着屋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汽油味道，他回头看向拿着火把的新娘，她的笑容深情又温暖，声音不急不缓，低哑轻柔，一瞬间，他只想沉溺在这一片醉人的梦境中。

　　【莫华，你可以选择转身离开这间屋子，或者留下来。】莫风轻轻地放开手，火把掉落在地上，刹那间，艳红的火焰迅速在房间内燃烧了起来，照亮了莫华意味不明的脸庞。

　　【从你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莫华转身来到玄关，反锁上大门，回头看向莫风，轻轻地笑了笑，【如果我留下来，也许你真的只剩下三个月生命，你，愿意吗？】

　　莫风含笑闭上了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很久很久以前，她做过这样的梦，心底深处奢望着美梦成真，可是一年又一年，留给她的只有失望和麻木，她绝望了，再也不信有些美好会降临到她身上。

　　【我一直爱着我应该爱的人，我努力着我应该努力的事，我坦然承受着我的错误悔恨和遗憾。】她伸出手，一步一步走向曾经奢望的美梦，就像当年那个纯真可爱的少女般，【我对我的人生负责，所以，现在，我可以去选择：我愿意。】

　　他和她的手第一次毫无障碍的握在一起。让非无法想象和莫云相守的生活，但她可以看见她和他白发到老的日子，因为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彼此守望着，静静地站在对方的身边，平静安心温暖，这就是他们心中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