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弯弯》绮年暮雪

32、第三十章 再见,仇人

　　第三十章：再见，仇人

　　紧紧揣着手中的瓦碗，我用力咽下滚烫却能救人于冰寒的姜汤，重重呼出一口白雾，临时决定不管对面的老头说什么天外语言，我都要临危不惧地装聋作哑下去。

　　事实上，我也确实听不明白他那原汁原味的方言，以前没料过精通英语国语的自己，未走遍七大洲五大洋，便要到祖国的北方亲身体会淳朴的本土方言——世事无常啊世事无常！

　　老头大概是附近的猎户，家里除了他就是一个还没大的少年，就算他的话我没能听懂，也估计这些善良的山民绝对不可能对一个女子见死不救，不过估计我的出现不怎么寻常，所以我不想鸡同鸭讲徒增误会。

　　他身边的少年一直对我露出傻呼呼的笑脸，那种笑脸坦白直接得让我浑身不舒服，虽然批评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土包子很不厚道，但他那傻不拉几的脸，好象已经等着“以身相许”的戏码上演，真让人受不了！

　　任凭他们说着我永远不可能听明白的话，我始终保持着沉默，凝视窗外漏进来的一线风景——
　　北方的冬天，北方的雪，这里还是乌金王朝吗？这就是我离开的那个冬天吗？

　　我要怎么做，才能回到月都去？

　　正在发呆，简陋的小木门忽然“砰”的一下被撞开，一个身材高大强壮但面目老实的汉子冲了进来，说了很简单的两个字，虽然发音有点奇怪，尾音也拖得诡异的长，但这次我总算是听懂了，他说的是“来了！”

　　什么来了？我的兴趣不大，目前我只想把身上的寒气好好驱散，然后，再踏上回去月都的路。

　　但救我回来的祖孙二人显然跟我的冷淡不一样，他们一下子从炕上站起来，兴奋地不断拉扯着身上虽然不很脏却皱巴巴的衣服，好象准备要去见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甚至很象我那些好不容易挤到演唱会前排争取跟偶像握手的粉丝朋友。

　　他们叽哩呱啦地说了一通，然后向我吩咐了一阵，果然就带着那种准备见偶像巨星的超发骚花痴表情跑出了小屋。

　　我完全不感兴趣地把碗里仅剩的姜汤一饮而尽，这才发现灶边搁着的干姜没了。在雪地里待了一夜的我，尽管手脚没残废掉，人也死不掉，可是这彻心彻肺的寒气，却好象怎么也赶不去，看来还是要到外面放过冬物资的小棚子去，再拿点干姜来多熬两碗姜汤。

　　门边是一件灰色的旧皮夹子，虽然我肯定这绝对是真皮，但没经过处理的狐皮子过了再长的岁月还是一样散发难闻的骚味，但为了保暖，我强忍着披上，侧身走出了小屋。

　　早上的雪地空气总是特别清新，虽然冷得刺骨的风还在，但大雪停过后，那种仿佛被过滤了一般的空气，在大都市里是不可能的奢侈，我贪婪地抬头用力呼吸着，忽然发现，其实没在雪地里冷死掉，真的很幸福，怎么辛苦都好，活着，才有希望呢。

　　“那边的姑娘……”

　　一声呼唤，声音清冷得如同月下的细雪，让我想到了一种坚强背后的绝望和无畏无惧，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回头，因为我终于听到了一口比较纯正的国语了。

　　但伴随我的回头，却是凛冽的下半句：“竟然是你？！你还没死！”

　　什么？我什么时候死了的？我皱起眉，看着前方坪子方向一直朝我大步走来的高大身影，因为背着阳光，我看不清他的脸，而且眼睛顿时刺痛起来，忍不住就想把眼给好好挡住。

　　下一刻，一只温暖得近乎炽热的大手已经紧紧把我的才举起的左手扣住，本来我习惯地要反后扭他，但那难看却保暖的皮夹子不听话地滑到雪地上，一股寒意迅速袭向我本来就受了寒的身体，我忍不住一个冷战，“呀”的惊呼出声。

　　好冷！

　　“不可能……你不可能还是十几岁的样子，不可能！”

　　头上的声音满是不可置信，我眯着眼睛勉强抬头，因为明知道现在已经不同在月都，根本没半个人罩我，必须打定主意暂时不在全是陌生人的地方生事，好脾气地反问：“能……放开我的手吗？”

　　拉扯之间，这高大的家伙终于从背光的位置转过来，露出一张冷峻却跟冷啸北那种冰山美男完全不一样的非常有男人味的脸。

　　我疑惑的，确认了再确认，终于再一次肯定——

　　不认识此人。

　　因为此人虽然没有冷啸北那么帅也没有周望轩那么俊美无双，但那么有性格的一张脸，线条突出眉目清冷，非常符合21世纪的审美观念，如果我看过了，绝对不可能一下子就忘记了的。

　　他仔细打量了我的脸好半天，估计我的样子已经象烙铁一般印在他脑海里了，他才将注意力放到我的左手上，好半天，他才轻轻的、缓缓地松开了手。

　　“没有伤痕，你……果然不是她。”

　　话语里有太多的失望和颓然。

　　我还是觉得一头雾沙沙的，但既然他已经放开我了，我边迅速把地上的皮夹子捡起来重新披上，免得再冷到骨子里去。

　　没等我把衣服披上，原本一直很和蔼可亲的祖孙二人，却十万火急一般冲过来，诚惶诚恐的对着酷哥急急忙忙说了一大堆完全不懂的外语，还拿眼睛狠狠地白我。

　　我无辜地站着，看在救命之恩的分上，没冲动地立马扁人，但也明显的觉得委屈——只要我觉得委屈，那就表示很快会有人要倒霉了！

　　再看看四周，这才发现本来就只有十几户人家勉强称之为村落的地方，多了很多的马车和人，这些人好象以前在电视剧里见过的护镳队伍，那些一大箱一大箱的是珍珠财宝吗？我好奇地走过去，完全不在意那些说外语的村民跟我说了些什么，只觉得，马车队伍前面的其中一面小旗子很熟悉，跟我之前曾经每天在思贤堂书岸上见过的一面非常相似。

　　“你要干什么？”

　　一把破锣似的声音把我喝的够呛，我眼角仅仅一瞄，正想出手——

　　“承欢，你想对一个小姑娘动粗吗？”

　　另一个戏谑的声音冒出来。

　　我这才发现自己走的距离那些箱子太近了，身边已经围了好几个高大的汉子，看着我，他们的表情或惊奇，或好奇，更有一个吹胡子瞪眼睛的家伙，正不服气的瞧着我，那样子有点象盛绮年，让我平生出不少好感来。

　　于是，我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反倒让之前还想张嘴嚷嚷的他错愕地一楞，再把一张粗鲁的大脸撑得红红的。

　　“承欢脸红了，脸红了！”

　　大伙突然全都起哄，把那边的性格酷哥的注意力立刻引过来。

　　只觉得一阵冷风，他已经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还是不遗漏我脸上的任何细节。

　　从来没有谁，敢这样放肆得看我，正想讽刺他几句，他却已经抢先开口。

　　“姑娘为何流落在雪地里？”

　　因为千岁发明的东西非常糟糕，我的霉运也好象跟随我的穿越把它的恶质发挥到淋漓尽致！不过，这些话好象说不出来吧。我暗暗叹息着，远看那雪后清澈的蓝天，淡淡道：“被扔到那里的。”

　　看这阵势，他应该是马车队的头儿吧，如果他生气了，不知道会把我怎么着？就算我再厉害，现在也寡不敌众。反正我说的是实话，他不相信就算了。

　　“既是不欲提之事，在下也不便于多问。只是——姑娘可否将芳名告知？”

　　在乌金王朝，还真没有人用这么有礼貌的口吻对我说话，但现在，我却忽然不想把自己的名字告诉这个男人了，因为马月儿这名字，不到月都的话，是不能随便白痴地拿来随便用的。

　　“映冰，于映冰。”

　　好表妹，你的名字不错，暂时借来凑和着吧。

　　一阵沉默，直到我又一个重重的喷嚏，才把尴尬又奇怪的气氛给打破。

　　“这位爷，”我恶寒地露出孤女脸面，努力将平日强悍的我收藏起来，“映冰流落此地，人生地不熟，请问这是何处？”

　　留在这荒山野岭的，要时刻听外语，又要面对那祖孙二人等媳妇过门的神气，我如何受得，就算此人是人贩子，我都决定要赖上他离开这里！

　　酷哥沉吟一下：“此系漠岭一带，翻过此山脉，就是玄葚高原。”

　　玄葚！

　　虽然不怎么熟悉乌金王朝地形，但在内府时间长了，自然知道北面邻近突厥的确，正是犴河地区，越过犴河和常年冰封的玄葚高原，便是突厥领土。

　　如此说来，这不就距离月都三分之一个中原的遥远？我目瞪口呆地站着，分不清自己是要为回到乌金王朝而高兴，还是要为离开周望轩好几千里而悲伤。

　　“于姑娘？”

　　“爷，映冰流落此处，举目无亲，请爷大发善心，将映冰带走。”

　　从村民对这些人的恭敬态度，估计他们对小山村的生计有重大作用，要是他们能把我带到有人烟的地方，我就能想办法自己回月都了！

　　于是，我更卖力的抓住酷哥的衣锯，将弱女子形象演到底！

　　“这……”

　　“大哥，我看这姑娘温文有礼，救人如救火啊！”

　　说这话的人，也不在意自己的声音里有多少取笑的成分。

　　“少爷，”那声音沙哑的承欢也说话了，“虽说桶儿老爹救了这姑娘，但你怎么能把一个姑娘留在这地方呢？”

　　对了，他们不说我都差点忘记了，只要我是一个小孤女，一般人都会很容易就放松对我的防范，因为古人，尤其古带男人，都非常相信自己的力量，也非常相信群体的力量，所以我想，要赖上他们的队伍，不难！

　　酷哥的眼神再一次落在我身上，我突然有中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他在看我的同时看记忆中的什么人，而这个人，应该跟我长得很象，他才会一再问我的来历，也对我——比较温和。

　　“爷……”不管怎么样，被人这么瞧着，真的很不自在，我想我的脸一定慢慢就红了。

　　他也似乎怔了一下，尽管脸上一点都没反映他的真实想法，但那细微的挣扎和动摇我没忽略，没等我继续下猛药，他已淡淡地向承欢招手。

　　“把于姑娘也带上，回鉴安的时候，再安排人手送于姑娘回乡。”

　　喔耶！

　　此时此刻，我是万分真实地涌上了感激涕零的感动情怀的，可惜人家老大已经对我不再有兴趣似的，没再多看我一眼，只有那些笑嘻嘻的大汉，把我领向其中一辆有乘盖的车子。经过一辆包裹着兵器的马车边时，我无心地往那车子一瞄——

　　心脏顿时好象立刻停跳了一拍！

　　通体银色的方天画戟，连戟上的穗子也由银线织就，独特的兵器，独特的材料和色泽，别说着东西才伤了我没几天功夫，就是过上三五七年，我也不可能忘记这把方天画戟！

　　是他！

　　就是他！

　　我怎么忘记了，那么绝望的声音，那么冷静的眼睛！就是他，没想到我走的霉运还远远没到尽头，真的让我再见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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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很对不起各位喜欢小周的JM,因为情节安排的关系,月儿远在冰天雪地的北方,所以小周暂时还不能出场~~~~~~~不好意思!
　　近来更新会勤奋一点,因为之前这里出了点事,某E经常要外出,又要应付突发事件,所以不能及时更新,在这里也向大家道歉!
　　还有的,是偶身体自上次病过后一直不怎么好,容易累,容易睡,好象冬眠的猪,唉,不知道这是不是不治之症,所以,也请大家谅解一下!
　　国庆节某E一家又要回HK了,所以在这之前尽量看看能不能再更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