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花》恰如

10、惨淡收场

　　车站上，颜容锦在梅樱那里完胜，心里痛快不已。第一步完成，那么第二步……
　　歪头看看身边的翦竹醒，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
　　一时间两个人谁都不说话，颜容锦觉得即使是两个陌生人也会比他们这样好一些。把心一横，她决定先发制人，“看你惹的祸，你叫人家梅樱怎么做人呀？”
　　“是我不对，可我刚刚也有阻止你过去的。”翦竹醒在先前的场景里很想帮梅樱说两句，但他没有立场。若他有了立场呢？他突然不敢想下去。
　　“你意思说是我不对咯！我告诉你，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别老要别人替你被责任、担罪过。”颜容锦咄咄逼人，她知道这样不好，但心中愤懑不吐不快。她多希望刚才翦竹醒能替梅樱说两句，毕竟感情这事你情我愿。而他没有，只是站在自己的背后，多懦弱的男人！
　　翦竹醒不敢看她说：“好了，都过去了。”
　　“过去？”颜容锦冷笑，“过不去的。你帮她出席家宴也许是不知情，那之后她同学那里呢？你怎么说？”
　　“别翻旧帐好不好？”
　　“自己做的事还怕别人说吗？”
　　“你已经赢了，兵不血刃就有那么多人站在你这边责怪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兵不血刃？我是故意的吗？！”他什么时候那么聪明了？
　　“哪有那么巧的事。”他喃喃道。
　　“巧？你假扮梅樱的男朋友出席家宴的事比刚才巧得多吧！”
　　“冷静一点。”
　　“我从头到尾都很冷静。翦竹醒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们一刀两断，我受够你了！”颜容锦不免有些歇斯底里。
　　“锦，不要耍小性子。”
　　“我耍小性子？！是谁没凭没据的怀疑我？你心疼她，把我放在什么地方？我才是你女朋友！不过，现在不是了，翦竹醒，你、被、我、甩、了！”颜容锦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说。
　　“我错了，是我不好，刚才不都好好的吗？反正她也澄清了。”翦竹醒连连讨饶。
　　“分手，”颜容锦斩钉截铁的说，“只要有一次背叛就会有第二次，人生苦短，何必为了这种事徒惹烦恼。去吧，现在梅樱一定很需要你的关怀。”
　　翦竹醒扶上她的肩膀说：“我先送你回去，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吧。”
　　“我们没有明天，你也不必送我。”颜容锦拍掉他的手，在公交车关门的前一刻跳上车，虽然那并不是她要乘的车。

　　回到家，母亲还没去上夜班，颜容锦笑着说：“我和他分手了，至于能不能成为梅樱的男朋友就要看造化了。”
　　“你没事吧？”颜芩丽狐疑地望向女儿，在她的印象里只要说到这件事她就像火药桶一样，今天真是反常得可怕。
　　“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呢？皆大欢喜的事情我何乐而不为？”颜容锦笑得更欢，“我吃过饭才回来的，不用准备我的份了。我得去睡一觉，累死了。”
　　她走进屋，关门、落锁，笑容像面具一样被她扔掉。自己不去学表演真是一大浪费。
　　手机不停的震动，有电话进来，唯一的电话。颜容锦不接，她现在不想说话。
　　手机不断的一次又一次震动，颜容锦用被子蒙住头，不去理睬。终于，她厌烦了，一把拔下手机电池扔进抽屉里锁上。
　　世界清静了。
　　其实她的世界一向清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忽然有种冲动想取出电池打电话给他。是不是自己开始依赖他了？不，不能习惯依赖他，她仅剩下独立的强势了，谁都休想夺走。

　　“叮咚、叮咚”，不知过了多久，清静又被打破，这次是门铃。
　　不去管它，反正按久了门外的人会以为房子里没人而放弃的。
　　果然，几分钟后，时断时续的门铃彻底停了。
　　颜容锦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萧文倾上埋头休息两天之后突然想听听颜容锦的声音。他承认自己对这个尚未毕业的女孩有着不一样的感觉。自从见到她第一面起他就开始放线，如果一切顺利到圣诞节就是收网的日子。那今天不妨先打个电话探探风。商人做事不求万无一失，但至少大半要在掌握之中。
　　他没有料到颜容锦非但不接电话还挂机，最后竟然关机。
　　显而易见，她心情不好。女生在心情不好时通常需要有人安慰，而这个人必定会是她最亲近的人，即使现在不是，今后也会是。
　　是个机会！萧文倾上心中窃喜，要一个女人爱上你，首先必须要让她依赖你。
　　这个时候她多数在家，若能见到未来的“岳母”来个擒贼先擒王也不错。凭他的条件搞定“岳母大人”是小菜一碟。

　　不多时，萧文倾上已站在颜家门口，无奈左瞧右瞧就是没人开门。要不是保安信誓旦旦说见到她进门还没出去过，他真怀疑自己是关心则乱、当局者迷。
　　稍作休整，萧文倾上再次认命地举起手。不敲开门，我就不姓萧文。

　　人的契而不舍是件恐怖的事。颜容锦实在拿时断时续的敲门声没办法。只得满腹怨气的去开门。
　　“谁啊？”她没好奇地问道。
　　“我。”萧文倾上衣冠楚楚的站在门口。
　　“噢，你啊，”颜容锦收敛了怒容，“有事吗？”
　　“你一直不开门我以为出事了呢。”
　　颜容锦将他让进门说：“谢谢关心，先坐吧，家里乱得很，见笑了。我去换件衣服，我们出去谈吧。”

　　趁颜容锦进屋的空档，萧文倾上打量了这一室一厅的房子。房子不大，客厅被隔开去一块，正是颜容锦的房间。
　　的确是家境贫寒，而且整个屋子里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足见平日的捉襟见肘。
　　颜容锦进屋，心里一阵慌乱，家境从来就是她难以启齿的伤口。在这个功利的社会里，收入微薄的单亲家庭足以吓退任何一个男人。
　　她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大家早点摊牌也好。
　　她手忙脚乱地挑选着衣服，没有化妆品和时髦的首饰，她只能找出些还过得去的衣服。但冬衣她也不过只有那么几件——咖啡色的羽绒服穿着面色晦暗；翠绿的绒线外套袖口有些脱线还没来得及补；黑色的灯芯绒长风衣让她看上去足有三十几岁。拿开那些衣服，壁橱的深处挂着一件本白色的大衣，还算得上合身，她却从来没穿过。多可悲，她最好的衣服竟然是梅樱穿过再送给她的。
　　颜容锦冷笑，这就是她困顿的生活。
　　咬咬牙、狠狠心，取出大衣换上，他快步走出去，让别人等太久总是不礼貌的。

　　“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没接你的电话。”她递上一杯温水，茶叶这种东西不会出现在她们家。
　　“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幸好没事。怎么又心情不好？”
　　见颜容锦欲言又止，萧文倾上自顾自的继续说：“我猜猜，是你男朋友对吗？”
　　“你又知道了，”他倒真是料事如神，“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女朋友，看不住自己的男朋友，还将他拱手让人。”她自嘲的笑笑。
　　“梅樱？”萧文倾上不假思索地说出这个名字。
　　颜容锦点点头，“我原以为我可以轻松的放手，因为他那么懦弱、天真、一无是处。但现在我觉得他哪里都好。”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对不对？”
　　“我不知道。”她有些木讷地靠在椅背上，“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了，想不到辛苦经营最终惨淡收场。”
　　颜容锦低低地诉说，说着说着便有泪滑过脸颊。她在无声哭泣，如果号啕大哭也无人理睬，何必再去引人注意？
　　萧文倾上不是没见过女人哭，但她们往往声泪俱下，拼命实践眼泪是女人的武器这句话。
　　颜容锦不同，她只是坐着默默流泪，安静得让人几乎察觉不到，倔强而又令人爱怜的小女孩。
　　他已不再注意她说了些什么，而是着了魔似的伸手去为她拭泪。
　　颜容锦受惊似的转身看他，“不好意思，我又哭了，最近不知怎么的总会哭。”她竭力忍着，试图不再哭泣。
　　“女孩子想哭的时候哭出来会比较好。”萧文倾上将她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脊背轻轻地说。
　　颜容锦挣扎了两下，就停了下来，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号啕大哭。
　　“为什么他们都不爱我？是我不够乖还是我不够可爱？为什么？”
　　“我爱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开始爱你。”萧文倾上捧起她的脸心疼地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你骗人，你不会爱我的。”颜容锦执拗地说。
　　“我爱你。”说着他吻住她的唇。
　　“不好意思，”颜容锦用手臂隔开两个人的距离，“我现在没有办法接受你。抱歉，我没事了，你……你先回去吧。”她站起身，下了逐客令。
　　倒不是说颜容锦认为萧文倾上占了她便宜，她是真的没有准备好，翦竹醒再一无是处，到底是她纯纯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