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悬一线》离九歌

30、纠葛

　　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声，袁茵从睡梦中醒来，见天光已亮。她静静深呼吸几口，神智清醒开来，转过头，见厉萧还在沉睡。她目光在他面上流连了好一会儿，抵不住窗外春天气息的诱惑，悄悄下了床。

　　前几日，她伤势刚好，厉萧忍耐了三个月，精力充沛，害得她只能在床上休养。这两日才好了起来，不想外面树叶新绿，春天不知不觉间来临了，她在躺着也睡不着，便想起床去看看春、光。
　　临走时，厉萧还醒来片刻，她趴在床边给他说要去花园看看，他点点头又睡了过去。

　　出了门袁茵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阳光初升，新叶葳蕤，整个山庄都缭绕着薄薄的雾气，空气也越发新鲜。她深吸几口气，朝花园走去。前几日出来时，看到不少花都长了骨朵，现在应该也开了。

　　她没有猜错，花园里的不少花都开了，此刻伴着山间露水，在阳光下徐徐绽放，从远处看过去，要多美有多美。美好的景色总是让人陶醉，她忍不住跑进花丛中。左看看右看看，快乐的模样像极了花间小精灵。

　　卡诺就是这时候被她的赞叹声吵醒的。
　　他昨天去酒吧畅饮通宵，凌晨时回到房间大吐一场，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鬼使神差下驱车回到别墅，那时候天光微亮，他迷蒙中跌跌撞撞走到花园，看到休息的长亭，便躺了上去，沉入梦乡。

　　这会儿袁茵在花园里玩耍，银铃似的笑声直传到他梦里去，卡诺睡眼惺忪地醒来，还以为是自己做梦，不曾想转眼间，当真见到了梦里的人，一时竟分不清到底是梦里还是现实了。

　　春日初阳下，花园里百花绽放，袁茵穿着可爱的白色公主裙，在花丛中旋转着，黑亮的长发随着动作飘扬起来，表情十分生动而雀跃。她容貌本就精致清纯，这会儿脸色红润，眼神晶亮，看起来更加美丽可爱。

　　卡诺踉跄着站起身，贪婪着看着几个月不见的身影，觉得一切更像一场梦幻了。上帝也有这么好心的时候，在梦境里，为人准备好了一切。这份美意，他不想辜负。

　　他跌撞着朝袁茵走去，从背后一把抱住她。
　　袁茵吓一跳，转眼一看，居然是多日不见的卡诺，停下了挣扎的动作，转过身与他保持了些距离：“卡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卡诺没有回答，一双水绿色眼眸直直瞧着袁茵，袁茵闻到些许酒气，发现他有些不对劲了，那眼睛，看着不太清明的样子。
　　她又问了句：“卡诺，你怎么了？”却不料卡诺竟然在下一秒猛然将她桎梏在怀里，低下头吻住她。

　　陌生的触感传来，袁茵惊吓过度，两秒后才反应过来，拼命挣扎，卡诺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按住，拦住她腰身，将她牢牢嵌在自己怀里，动作凶狠霸道，袁茵怎么都挣脱不了，嘴里发出挣扎的嗯嗯声。

　　卡诺吻了一会儿，动作突然轻柔起来，不顾袁茵的反抗，执着却又充满了柔情，像是对待不易得来的宝贝一般。袁茵却被这架势弄懵住了，见反抗不了，眼泪啪啪流了下来。
　　湿滑的东西滴在脸上，卡诺心里一紧，放开了袁茵，只是手臂还将她牢牢控制住。

　　袁茵悲愤不已，哭道：“你怎么能这样做－－”
　　卡诺却没听进她的话，下巴抵着她头顶喃喃地感叹：“如果天堂里有一位天使是黑头发黑眼睛，那一定是你！”

　　袁茵挣扎不已的动作忽然顿住，尘封的记忆之门像是受到了什么力道，吱吱呀呀地打开，一路朝着那荒凉不已的，隐秘的角落过去。
　　明媚的春光，森林里捕捉小动作的孩子，还有小河边的垂钓，水绿色的眼眸……
　　－－如果天上有一位黑发黑眼的天使，那一定是你。

　　袁茵摇摇头，觉得有点头晕，她不确定地发出一个音符：“……雷克？”
　　－－你的眼睛好像湖水啊。

　　将记忆中的画面一扫而过，袁茵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地看着卡诺，面上表情阴晴不定。
　　卡诺宿醉的头更加昏沉，捕捉到袁茵细小的声音，忽然怔住，下意识喊出两个字：“原汐。”

　　袁茵身子轻颤了一下，低下脑袋，“不，卡诺你喝醉了，我是袁茵，你先放开！”
　　卡诺狠狠摇了摇头，觉得大脑里一片昏沉，数不清的画面飞过，快得他来不及细看，袁茵一挣扎，他顺势就松开了些。

　　袁茵从他怀里出来，立马后腿一步，转过身，忽然神色一变，像被雷劈了一般定在原地。
　　几十米开外，莎拉阴沉着一张脸，站在凉亭旁边死死盯着这边，不知道看了多久。
　　但让袁茵震惊的，不是莎拉，而是莎拉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厉萧。

　　她心里一片慌乱，目光越过莎拉，看着一脸阴沉的厉萧。
　　他就那样直直盯着她，面色冰寒，眸子里泛起的凉意让人害怕，连明媚的春光似乎都被冰冻住了。袁茵接触到他目光，浑身都觉寒凉，像是背上爬上了冰冷的蛇一般。心里升腾起丝丝惧意。

　　“阿萧……”她做出了唇形，却没发出声。卡诺顺着她目光看过去，也不由得一愣，稍微清醒了一些。

　　厉萧一步步走过来，动作不急不缓，莎拉见他在身后，神情也很惊讶，却识相地退离。
　　厉萧每走一步，袁茵便后退一步，喃喃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卡诺看着两人的神情，意识到不对劲，“阿萧，怎么－－”话还在嘴中，就被厉萧迎面而来的一拳打倒在地上，雨点般的拳脚很快落在他身上。

　　卡诺狼狈地躲闪着，扎扎实实的疼痛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方才的一切并不是梦境。他在心里暗暗叫苦，恨不得将自己抽两巴掌，后来索性厉萧再打过来，他也不再躲避了，深知自己做的事情着实可恶，就是打几下，也不能让厉萧消气。

　　“卡诺·达文西，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阿萧，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卡诺一个劲儿的道歉，殊不知这让厉萧更加恼火。哪个男人看见自己兄弟和自己女人搞在一起都不会开心，若是女人发现自己闺蜜跟男朋友有一腿，怕是更加生气。

　　袁茵见卡诺被打得快要吐血，吓了一大跳，上前拉住厉萧的手劝道：“阿萧，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卡诺他喝多了，把我认成了别人！”
　　厉萧一把推开她，放过卡诺，转身走到袁茵跟前，蹲下来，在她唇上看了片刻，厌恶地别过眼，伸出手狠狠掐住她脖子。
　　“贱人，你是有多不满足，有我还不行，还要勾搭我兄弟！”

　　卡诺见袁茵面色通红，连忙起身上前拉住厉萧的手：“阿萧，是我的错，是我认错了人……”
　　厉萧侧头，绿眸浓得发黑：“滚！”
　　卡诺身子一震，挫败地松开了手，他只知道，厉萧盛怒的时候，他再劝下去，只会令厉萧更加愤怒。

　　袁茵呼吸不上来，脸涨的通红，只能断断续续道：“我没有……阿萧，你相信我……”她双手握住他手腕，脚无力地挣扎着，因呼吸不畅而剧烈咳嗽起来，眼角泪水滑落。

　　挣扎间，公主裙的领子滑落到肩下，隐隐胸口处刚长出来的嫩肉。厉萧目光猛地一紧，想起这伤口的来历，一双眼冷得犹如没有一丝光亮的黑夜。
　　“跟我说要来花园散心，却秘密跟卡诺幽会。嗯？”他邪魅得像地狱撒旦，“既然喜欢的是他，为什么不早说？”

　　袁茵摇摇头，泪水落得更凶了，剧烈咳嗽下，几乎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发出声音：“不、不是……我……咳咳……我爱你……”
　　我爱你……滚烫的泪水伴随着这句爱语低落在厉萧手上。袁茵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手脚无力地垂落下去。
　　厉萧心猛的一跳，手下的力道松了些。

　　“咚”一把枪落在他身前，卡诺淡淡道：“反正也是要死，念在她陪了你半年的份上，何不给她个痛快！”他深知这个时候劝厉萧只能是火上浇油，还不如反其道而行。
　　厉萧动作忽的止住，看一眼眼前的手枪，手下力道却越来越松。

　　终于能够呼吸过了，袁茵迫不及待地大喘着气，心跳快得似要爆炸，大脑一阵嗡嗡作响，她完全不知道卡诺和厉萧在说什么。
　　厉萧眼中的阴翳渐渐消失，良久，他手缓缓从袁茵脖子上移开，袁茵没了支撑，软绵绵倒在地上。

　　厉萧起身，目光在卡诺面上停顿了三秒，之后面无表情地离开。卡诺身子晃了晃，目送他背影，神情比之前被厉萧打时还要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