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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   冬去春来,转眼间一年过去了,春末夏初的午后,安澜从深度睡眠中醒来,手里还握着遥控器,但是电视机已经黑屏了。安澜从沙发上坐起来,擦了擦嘴边的口水。他瞄了一眼翘翘的房间,房门大开,人大概去店里了。
      不知道是天气的原因还是别的,安澜最近的睡眠状况越来越差,每天晚上只有依赖安眠药才能睡个把小时。白天则是毫无预兆地,可以在任何地方睡着。
      他的生活表面上很规律,但是暗地里的酸楚和急切,是难以言表的。翘翘和他一样,看着安安静静,内心何尝不是备受煎熬。他们好像是再也不能正常地和陌生人谈论感情了,于是统一而静默地等待,但是谁也说不清楚在等什么。
      安澜揉了揉眼睛,光着脚走进卫生间里,洗脸的时候,他看到水池底部有一团紫色的污渍,这颜色鲜艳而靓丽,不像是两个单身男士的房间该有的东西。安澜两手搭在水池边,打量了一会儿,瞧不出所以然。他想到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眼影。
      但是这个想法太可笑了,他和翘翘都没有异装癖,没可能会用这种东西。安澜猜不出来,也不打算花费心思去想。洗过脸后,去阳台取出衣服换上,打算傍晚去店里一趟。
      火锅店一年四季的生意都很火爆,安澜开车到店里时,照旧找不到停车位,他在附近溜达了一圈,最后把车停在超市的地下停车场。走出停车场,外面人潮汹涌。红色的夕阳隔着无数的高楼大厦,七零八落地洒下来。空气里满是奶油爆米花的味道。
      安澜站在斑马线一侧,等待绿灯,道路两边全是忙碌而陌生的人群。安澜的目光随意看向对面,身体猛然僵直,沉寂的内心一瞬间开出成千上万的花朵,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顾辰正静静地站在对面的马路上,微微侧着脸,看向疾驰的车辆。
      他的脸瘦削了一些,泛着健康的小麦色光泽,依旧是淡漠的眼神,高傲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方方正正的下巴。一辆汽车从他身旁驶过,微风将他银灰色的风衣掀起,露出黑色的腰带。
      一切都好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安澜呆呆地站在原地,嘴角上扬,眼睛却湿漉漉的。
      信号灯的颜色转变,身旁的行人纷纷扰扰地前行。安澜站在原地,眼看着顾辰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顾辰的手里拿着一个甜筒,他的脚步似乎有些急切,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带着满身的风和热,走向安澜,又错开了安澜,走向远方。
      安澜呆愣在原地,他转过身,看到顾辰正蹲在一个五六岁女孩子身边,将甜筒递到她手里,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将女孩子抱到自己的臂弯里,带着身旁的女人,三个人说说笑笑地走了。
      眼看三个人走远了,安澜回过神来,飞快地跑过去。他拦住了这一家三口。
      四个人面面相觑,李舒挽看看安澜,又看看顾辰。而顾辰只静静地看了安澜片刻,然后礼貌地开口:“你有事吗?”
      他不认识我了!
      刚才的喜悦一瞬间化作彻底的冰冷和绝望。安澜身形哆嗦了一下,一颗心跌入了谷底。他告诫自己要冷静克制,但是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你从德国回来了吗?”安澜抬手擦了擦眼睛,勉强站定了。
      顾辰恍然大悟,上前一步道:“你是我在这里的朋友吧?”他很抱歉地指指自己的头,说:“我这里受了伤,在中国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眼前的男人眼睛通红,是一副强忍着哭泣的模样。顾辰心中微微触动,以前自己和这个人的关系,应该是很好的吧。
      李舒挽将女儿抱在怀里,依旧用德语说:“这个男人是你以前的同事兼下属。”
      安澜仰起脸笑了一下,点头说:“是啊,不过我已经辞职不干了。”他伸手胡乱指了前方的街道,很匆忙地说:“我现在经营一家饭店。顾总有空可要来捧场啊。\"
      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目光却不看向顾辰,只是仓皇地看着地面。随即摆摆手,像是窃贼或者逃犯似的,落荒而逃。

      店里来来往往全是人,翘翘一身白衬衫黑马甲,站在柜台前,露出职业性的微笑:“老板来啦。”
      安澜脑子里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他抬脚上楼,走到角落里一间窄小的办公室,打开门进去。里面空间狭小,除了摆放着办公桌椅外,其余各处都堆放着宣传单账本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安澜看见软皮椅子,抬手扶着桌子边沿想坐下。然而手指无力,他扶了个空,身体趔趄了一下,他蹲在了地上。蹲下之后,就再也没有力气动了。

      翘翘看出来安澜脸色不对,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好直接跟上去。过了一会儿,等店里的客人略微少了一些。翘翘掩人耳目地上楼,停在办公室前。
      安澜的脾气,说好的时候很好,不好的时候,有点鬼神莫测的乖戾。翘翘犹豫了一会儿,没敢贸然进去。他绕到玻璃前,隔着一层模糊的毛玻璃,他看到地板上蹲着一小团黑乎乎的东西。
      翘翘屈起食指,用极温柔的力道在玻璃上扣了几下,柔声说:“老板,你饿不饿,咱们去吃饭吧。”
      他问了这一声之后,屋里果然是有了反应,小黑影从地上起来,变成很细很长的一道影子。影子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然后弯腰,举起椅子,朝桌子上猛地一摔。
      办公室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声音,翘翘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这一声像是序幕似的,接着整座房间里连续不断地传来□□的巨响,震得地面微微发抖。
      几个服务员跑上来一探究竟,被翘翘赶下去了。
      翘翘搬来一张椅子,静静地听着办公室里暴风骤雨似的声响。
      一刻钟之后,屋子里大概是砸无可砸,摔无可摔。终于恢复了平静。
      翘翘心想,砸了这么久,手上应该没什么力气了,自己贸然闯进去,想必也不会挨打。翘翘将房门推开一条缝,见了屋中景致,叹为观止。所有的办公用品,像是被压路机碾压过似的,全成了薄薄的木片,摊在地上。
      安澜坐在一堆碎木片正中央,两手通红,指尖滴滴答答地流着血迹。然而目光倒是很平静,看不出一点发疯的迹象。

      翘翘蹲在安澜旁边看了一会儿,他自知嘴笨,说不出什么精致暖心的话语,所以干脆闭嘴,从地上的一堆垃圾里找出一片还算干净的创可贴,拉过安澜的手指,找出创口,给他贴上。
      安澜一脸平静地任凭翘翘给他包扎,忽然翻手攥住翘翘的手腕,微微用力,从地上站起来。安澜原地踩着木板走了几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负了我啊。”

      安澜没有预料到顾辰恢复了以前的记忆,却把自己给彻底的忘记了。这让他觉得心灰。其实一开始,他就是把顾辰当做辰夜来爱的,后来连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更爱谁的时候。安琪却跳出来说顾辰对自己的爱只是一场恶作剧。
      与其说是恶作剧,其实更像是送给安澜的礼物。这份礼物让安澜意识到,除了辰夜,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他爱的人。只是既然这礼物已经送给自己了,又为什么把他收走呢。
      顾辰临走时说过,无论发生什么,我会一直爱着你的。
      他现在大概连这句话都忘记了。

      安澜失魂落魄地在屋子里度过了两天。而店里的人则跑上跑下地联系电工和木匠,整理被老板砸得稀巴烂的办公室。
      第三天,安澜病怏怏地来到店里。店里的伙计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唯有翘翘不怕死地凑上来。两个人坐在柜台后面的高脚椅上,桌面上放着一把西瓜子。翘翘边嗑瓜子边开导他:“用不着这样啦,天下的男人何止千千万万,犯不着在一棵树上吊死。”
      安澜低头看着地面,不说话。
      正在这时,一个胆子大的小伙计凑上来,小心翼翼地汇报:“安哥,这两天有一个男的来吃饭,总问你在不在?”
      “叫什么名字?”安澜有气无力地说。
      “我忘了问了。”小伙计挠头,忽然指着外面停靠的车辆说:“就是这个人。”
      安澜将目光移到店外,漆黑色的车子停在店外,车门打开,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高高大大地走出来,“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翘翘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结结巴巴地说:“天啊,好帅。”他盯着小伙计问:“你确定他是来找老板的,就没有问起过我吗?”
      小伙计摇头,眼见老板神色有异,脚不沾地地走了。
      顾辰边走边将车钥匙装进口袋里,他摘掉墨镜,单手推开玻璃门,一眼看见了安澜,微微一笑道:“安澜。”

      安澜从椅子上滑下来,平静地应了一声,目光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敢多看,越看越伤心。
      顾辰找他是真的有事,翘翘固然贪恋美色,也不敢公然做电灯泡,于是不情不愿地把瓜子装进口袋里,走了。
      大厅里来来往往全都是人,安澜懒懒地起身上楼,口里说:“来我办公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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