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中的剩女们》董*猫

13、第十二章

　　总而言之，我的生活糟透了，我是个觉悟不高的人，每每在工作上遇到挫折或困难就想辞职不干，为此，我至少写了几百封辞职信，换位思考，这也可以说是种自我减压的一种方式。我给自己找了各种各样离开的理由，等到最后这些理由都变成一个个借口时，我又留了下来。继续身处人际关系复杂的商务楼里，迎接一个个不可预知的挑战，而那些辞职信，它们的命运大抵都逃脱不了碎纸机的温柔怀抱。

　　现在的生活很辛苦，为了业务上的提高我每天至少穿越这个城市二次，我是说从城市的一头奔波到城市的那头。上午明明在南汇，下午我又会出现在松江小昆山。有一次，因为松江当地准备新建一所锦江之星旅馆，我从知道这个消息日起便一直四处找人拖关系联络旅馆施工方面负责人。
　　如果我不是那么小心眼，不去嫉妒我那优秀的看起来像假人般的同胞兄弟，我就不会生闷气不会独自跑去酒吧买醉发泄，更不会看到不该看的画面，那么就更谈不上得罪锅贴王了。
　　总之，我必需得到这个工程，王小棠下了死命令，我必需在今年淡季结束前做到他规定的指标数。

　　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旅馆方面同意与我见个面了，我当然是一早就出发了。到了那里才知道有关方面领导还没有到，我只能一个人傻坐在车子里看着分针秒针滴答滴答划过，太阳升上又落下，我擦擦口水，工人都已经收工了，我大老远的从市区跑来松江只是为了坐在车子里睡午觉？
　　到霉的是，在开车回程的路上，我与迎面而来的东风牌大卡车第一次亲密接触，结果是碎了一只前车灯。
　　我简直是欲哭无泪，我从公司车库借来的帕萨特现在被我弄成这样子，我已经预感到我会被锅贴王杀死。
　　然后我报警，等警察来了，肇事双方各执一词，一时之间警察被我们弄的头晕涨，索性把我们全部都请回了所里。等案情大致水落石出后，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
　　反正也回不过了，于是我就在佘山镇上随便找了家民营小旅馆住了一晚。第二天天刚亮我就跑去当地派出所领自己的车。
　　不用说，车子已经是一踏糊涂了，出事时我放在后座上的产品宣传画册洒落的到处都是，车身很脏，除了车前灯碎了一只外，我仔细看发现车前盖也有被划过的痕迹。
　　这些修理的事与我是搭不上的，公司的车统一都有上保险，只是，我回去后该怎么交待？
　　生意没谈成反而弄坏了自家车子。
　　我看看时间，一日之际在于晨，我开车又回到了那个工地上，正好赶上工人们在开早工。心下暗喜，我想你们一定以为我走了，料不到我还会杀回来吧。
　　我在车里把自己整理干净，从凌乱的车后座翻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往头发上抹了点水，又涂了点润唇膏，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精爽些。
　　一切准备就绪，我把车子停在离工地不远处，这样做的目的纯粹是面子问题，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我昨天发生过的蠢事。然后我夹着公文包走向那里，用公事公般的口气询问工地管理处人员他们的负责人是否在场。
　　幸好当班的换了一批人，他们不知道我昨天也来这里游说推销自家的机器。随后，工地管理处的人通过广播喇叭叫来了工程部负责人。
　　他是个四十多看上去有些滑头的男人，我礼貌的向这位负责人递出了自己的名片，他仔细的反复的看着我的名片，然后问我：“你是厂家的还是代理商方面的？”
　　“厂家。”我简明扼要的回答，其实不怪他会这么问，我们公司有自己的生产线，有造机器的实力，而且品牌也不错，多的是与我们洽谈业务的代理商，签订的合同都是上千万的，像揽工程这种活只有底下代理商才会干，厂家一般都不肖去赚这些小钱的。
　　可是现在是淡季，夏天一过，各代理商都忙着清出库存，他们不会傻到这时还拼命进货，到了明年新机子上市，他们前年进的机子基本上都是亏本卖的。
　　公司明明不缺这点小钱，你不做这笔小生意，照样多的是代理商想从你这边出货，而到了淡季ＢＯＳＳ更该关心的是明年的生产总量是否跟着上市场需求，一般就旺季而言，我们有时会来不及生产，那么我们就会下订单让部分机器由底下的代理工厂去加工，但挂的还是一线的品牌。
　　这并不稀奇，市场上很多品牌的机器都是这么做出来的。
　　所以厂家都是高傲的，代理商都是诚惶诚恐的，销售商都是奸诈的。
　　厂方不会笨到和代理商去抢工程做，代理商也不会傻到得罪厂方，大品牌的好处就是随时随地都有说ＮＯ的权力，就像□□，代理商只能被迫承受。
　　要是以前，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停止某小代理商继续代理我们机器的权力，可是现在我不能。王小棠对我的最低要求是必须做到他规定的指标金额，而，没有哪个代理商会在淡季的时候卖我这个人情，进那么多隔年货，这很现实，人情不过如此，用得着的时候咋俩就是哥俩儿好，用不着的时候咱们就是桥归桥路归路。
　　这跟我混的好或不好不是一回事，利字当头，换了我是代理商，我也不会这么干，毕竟生意场上的事谁都说不准。
　　“厂方的？”工程负责人似乎不相信，“我以为你是代理商，你真的是厂方的？”
　　“对，我是厂方的。”我把样品目录从公文包里抽出来递给他看，“您可以看一下机器的款式和性能比，当然，价格方面也比您在市场上任何一家连锁店出来的要便宜。”
　　我们是厂方嘛，价格自然是比代理商要便宜，但我也不会傻到给他们捡个大便宜，最低价格不能低于代理商方面的底价，一旦传出去我和代理商抢生意，以后恐怕我很难再在这条道上混了。
　　“如果您担心质量问题那绝对是多余的，本公司实力雄厚，相信您也经常在电视上看到我们做的广告吧。售后的话您放心，无论淡季或旺季，一旦您报修，我们都是24小时□□。”
　　工程部负责人笑着打马虎眼，说，小姐你真会说话，我都说不过你。
　　我笑着打太极，哪里，哪里。
　　其实这种工程往往在开工前就已经决定好了的，不是说我临时能插的进去的，只是这次我运气好，让我碰到这样的工程，和工程部负责人熟悉后，此人，三番几次暗示我，外出请客吃饭，言下之意其实已经暴露回扣思想。
　　我塞回扣给他？
　　大概拉登从我脑袋上飞过扔下一颗地雷后才有这样的可能。
　　我是厂方代表，不是代理商，塞回扣这套对我来说无用，我当然也不可能为了完成锅贴王的指标而真的傻到分红利给别人。
　　几经交手之后，旅馆方面即放不下价格更优惠的厂方直销，又不舍得放手代理商方面给出的优厚的回扣红利。
　　做人有的时候就要强势，我说过我不会请他们吃饭就不一定不会，但这并不代表我一定不可能签下这份合同。
　　有的时候人是靠气势撑出来的。
　　我明确的告诉旅馆方面，回扣是肯定没有的，这是想也不要想的，但机子价格肯定是比商场里出来的要便宜的，我暗示他们回扣从这差价上补回来。
　　其实他们只要自己搞定内部的人，不让上头查下来，回扣就已经稳坐于他们的钱包之中。
　　我后来还是签下了这批机子，一共五十台。
　　想想姐姐当年何其风光，与代理商一签就是上千套的机子。
　　签合同那天，我仍旧开着那辆有刮痕的帕萨特到松江，整个过程很快，离开工地时天空下起了小雨，地上泥泞不堪，不幸的是我在走回停车道的这一小段路上扭了一脚，新买的百丽当场断跟，我的屁股于身体相比先着陆于地球表面，溅起水花阵阵，
　　现在细细想来，一切皆是命中注定，我就是以这样狼狈的姿势和我的前男友重逢于小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