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兰》苍蝶

11、第十章（下）

　　第十章（下）

　　笠日。

　　『去天山？不……不可以。』古色古香的屋内。躺在床上的病人儿眉毛紧紧纠结在一起，那人所说的话声音不高却包含着不容拒绝的口气。『教主，白尘公子既然是教主的好友。但却因为溟晓一时的心急而错伤他，这是溟晓的不是，还请教主三思。』溟晓一身灰衣，左手握着一柄长剑。众人周知，那是教主送给她的礼物，那柄剑便是名震天下的三离剑之一：柔离剑。所谓的“三离剑”是指水离剑、铃离剑、柔离剑这三柄剑。而沧珞是在无意中得到了这把柔离剑，那时，见溟晓对那柄剑流露出喜爱之意。便将那柄剑送给了她。

　　溟晓很宝贝这剑。她曾说过，不到迫不得已时，绝不拿出此剑。而现在，沧珞明显的看出溟晓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会拿出柔离剑。溟晓见沧珞并未回话，于是便道：『教主，溟晓不愿意您带着一颗愧疚的心去面见白尘。所以溟晓才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教主，请教主成全！』说完，溟晓双腿跪下，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溟珊和秋水仙看到溟晓有着如此的决心，也纷纷道：『教主，就让溟晓去吧。』

　　『是啊！教主，就让溟晓试一回吧，况且以溟晓的武功深度不会轻易出事的。』

　　沧珞平静的面容似是有了些变化，『……溟晓，你答应我，你一定要活着回来。不管你有没有带回来嗜血人！』溟晓抬头，冰冷的面容此刻柔和了不少。『是。』她轻声回道。『好了……你们下去吧。我想歇息了。』沧珞淡淡的吩咐了一句话后，溟晓等人安静的离开的屋内。

　　或许……她自己也无能为力了……

　　******

　　圣樊教一处后室密道外面。外面是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朵，鲜绿色的青草铺满了这方圆十里的土地。一行人站在一朵大大的云朵下面，一名手持柔离剑的灰衣女子背着一小包袱，扬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看着那些为她送行的人。『晓，这次出去要好生小心！知道没有？』

　　『嗯。』

　　『晓姐姐，我给你的暗器和毒药你都带好啦。万一遇上危险时可以使用啊。』

　　『嗯。』

　　『哎呀，你别嗯啊嗯的。』溟珊露出大大的可爱的笑容，握住溟晓的双手，突然流出了眼泪。『呜……小珊好舍不得晓姐姐……你一定要保重啊！』溟晓拭去溟珊脸上的泪痕，道：『好生照顾好溟雨。』语毕。转身，她缓缓离去。

　　『晓——姐——姐——要——好——好——回——来——啊——』

　　很远很远处，她依稀还能听到溟珊那大嗓门的喊声。溟晓在那金色太阳的照耀下，脸上露出了一个美丽温柔的笑容，连她那孤独的身影似乎也被照亮了起来。其实……有朋友也是不错的。她伸出了一手在半空挥了挥，然后又放了下去。

　　在很远的那一处，溟珊看到了溟晓挥出的手，她开心的流下了眼泪。晓姐姐……一定要好好活着回来啊！

　　会的……一定会的。

　　只是——在那不知名的地方，她将会经过一场遭遇与试炼。

　　******

　　经过了8个时辰的长途跋涉，溟晓终于在野外的一家客栈投宿下来。进入客房内，溟晓将剑与包袱放在了床上的一角，然后自己下楼走到了一处最角落的地方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小二上前。果然，不久之后，一个约莫16岁的小姑娘提着一壶茶，来到了溟晓的面前。她的声音清脆道：『姐姐，你要点什么菜呢？』溟晓头也没抬，只是静静的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道：『清炒豆腐。』小姑娘眨眨眼睛，显然不明她说的话，溟晓又似重复了一遍，『我要一盘清炒豆腐。加一碗米饭就可以了。』小姑娘愣了愣，然后赶紧点点头，倒了一杯茶在桌上放着，然后离开。

　　溟晓端起茶杯刚想喝口茶，突然看见客栈外走进来一群衣服寒酸的人，看起来就像一群“强盗”。柜台内算着账本的一位老先生看到那一群“强盗”，脸色顿时从晴天变成雨天。老先生颤颤巍巍的从柜台走了出来，那一群“强盗”走出来一个看似为首的人，为首的那人凶神恶煞地对老先生道：『老头，这个月的保护费你应该要交了吧！』老先生沙哑着声音，颤抖道：『胡老大，请您再宽限几天吧。客栈最近收入不是很好，请您再宽限几天吧！』为首的一掌把老先生推到在地，露出一脸淫贼模样笑嘻嘻道：『好啊，只要将你的孙女欣儿给我做老婆，我就可以再宽限你几天。』老先生听到为首的说要欣儿时，脸色更加苍白，他连连在地上磕头道：『求求您胡老大，我只有那么一个孙女，请您放了她吧。求求您啦！！！！』

　　『交钱还是交你孙女，快点选择一个！』为首的那人显然很不耐烦了，他嫌恶地看着那老先生。就在这时，厨房里跑出了一个小姑娘，溟晓冷冷的瞟了她一眼，打算再继续看好戏。小姑娘气汹汹的用手指指着那为首的人吼道：『姓胡的，我江欣儿不可能嫁给你这种人渣，你做梦去吧！你给我出去！出去！』说完，她又将被推倒在地的老先生扶了起来，关切地问道：『爷爷，你有没有受伤？疼不疼？』爷爷连忙摇摇头，便是他无恙。待江欣儿确定那老先生无恙后，她将他扶进一厢房内，然后又往那为首的人冲了过来。

　　『胡钱，你真是不要脸！你除了打劫、欺负弱小，你难道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胡钱被江欣儿骂的满脸通红，像是忍受不了似的，一巴掌将江欣儿打倒在地，吼道：『江欣儿，你他妈的你算哪跟葱啊？！跟这样跟老子说话，别以为自己多清高。我告诉你江欣儿，你信不信我当众就要了你？！！现在，我问你，你是嫁给我，还是交钱！快说！』胡钱龇牙咧嘴地冲着江欣儿喊道，江欣儿却并无害怕之意，从地上站起来后，也回了他一个巴掌。『胡钱，你凭什么打我？你谁啊你？！我江欣儿不是好欺负的！我就算死也不会嫁给你这种畜生！』胡钱听到这话后，扯起江欣儿的头发就往一桌子上撞，江欣儿不住地惨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她的额上汩汩地流出了鲜血，晕厥过去。其他人看到这场景纷纷尖叫着就往客栈外跑了出去。一转眼，只留下了溟晓和坐在她对面的一位摇着白扇的白衣公子。

　　『喂！你们两个，给我出去。不然待会死了你们活该！』胡钱见还有两人没有出去，又吼道。溟晓不理，继续喝着茶。白衣公子扬起一抹看似温和的笑容，冷笑道：『你还不配跟我说话。滚出去，别碍了我吃饭的时候。看看，一群狗疯跑了进来打扰了我吃饭的时间，是不是很不礼貌？真是的，这庖子做菜怎么那么长时间呢？我进去看看。』语毕，白衣公子起身，摇着扇子径直走了进去。

　　胡钱看到那白衣公子拐着弯骂他，气愤地本想冲进厨房，但是却被一人阻止道：『不乖乖坐好，下一个人死的就是你。』溟晓冷冷的说道。胡钱停住了脚步，改朝溟晓的方向走去。差不多胡钱走到她距离10米的时候，突然溟晓抬头冷冷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不许再走近，我对肮脏的东西有洁癖。』胡钱却还不知溟晓的实力，继续不怕死的前进着。

　　果然，溟晓『嗖』地将桌子上的一双筷子射了出去，直奔胡钱。胡钱还来不及反应，竹筷狠狠地将他的左手给射穿了。『啊啊啊啊——————』钻心的疼痛一瞬间布满了他的全身，发出来凄厉的惨叫划过天际。他跌坐在地上，眼睛直直的看着那双将他左手射穿的竹筷，手上的鲜血不停的流着流着，还滴落在地上。『不听者就是这样。给我坐在那里不许动。』胡钱僵硬地点点头，不敢再说些什么。

　　半响后。

　　那名拿着白扇的白衣公子笑着走了出来，手上还多了两盘菜。他笑吟吟地向溟晓走了过来，将那盘清炒豆腐放在了她的桌上，又放了一碗米饭。声音轻柔道：『这是你点的菜吧。』溟晓没有理他，又从竹筒里拿出一双竹筷夹起盘里的一块豆腐就往嘴里送，然后端起碗扒了一口米饭细嚼着。

　　白衣公子笑吟吟地看着她，将手中的另一盘菜也放在了她的桌上，又道：『你那么瘦，只吃这一盘菜会对身体不好的。这盘是土豆炒肉丝，你吃吃看，挺香的。』溟晓皱皱眉，看了他一眼，说：『你是谁？』白衣公子听到溟晓终于开口问了他一句话，高兴的脸上两个小酒窝红红的，他的声音带着幸福，眼睛凝视着她，说道：『我叫忻。晓，你竟然会理我啊？好开心。』

　　溟晓转过头来打量起这个叫忻的少年，长得挺清秀，他那双眼睛透出的只有澄澈和单纯。这样的他溟晓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她少年时也是这样样子，但是……『你怎么知道我？还叫我晓？我不认识你，请不要自行跟我很熟一样。』溟晓有点讨厌他，她的心里突然浮出一种莫名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是什么。『对不起，那我叫你溟晓可以吗？我不想叫你溟姑娘，我会感觉我跟你的距离拉的很远很远。你经常行走江湖啊，我在一次宴会中看到你咯，所以才认识你的

　　『随便你。我不想理你。』溟晓吃了一点后，便放下竹筷走上了二楼。忻看着溟晓要回房了，又喊道：『溟晓，江欣儿和这个胡钱怎么办？』溟晓停了停脚步，道：『不关我的事，他们是死是活随便你。』言罢，她走进了厢房。忻嘟着嘴巴，想了想，说道：『胡钱，你赶快离开这里。不然那个姑娘再次下来看到你，那就不好说了。还有，以后不许再对江欣儿和她爷爷动手，知道没有？！』胡钱赶忙点点头，带着他那群人迅速离开。

　　忻又把晕倒在地的江欣儿扶了起来，将她带入那个老先生房内。老先生静静的呆在房内，突然门外响起敲门声，老先生前去开门，看到了一个清秀的公子抱着他的孙女，连忙道：『欣儿？！欣儿怎么了？』忻将江欣儿平放在床上后，对老先生温和道：『老先生，你家孙女没事，只是被胡钱推了一下后晕了过去，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她额角上的伤就劳烦您自己处理了。我先回房间了。』老先生连忙道了数声谢谢后，亲自将他送回房内才离开。

　　溟晓。客房内。

　　野外，很静很静。房内，也是静悄悄的。溟晓闭着双眸躺在床上，只有此刻，她才是感觉最宁静的一刻。

　　没有嘈杂。

　　没有烦恼。

　　没有无谓的杀人。

　　没有……

　　但是……但是为什么她总是孤独一人？为什么……面对着那些一条条尸命，她也是无法选择……不是吗？好冰冷……她感觉自己……从来就没有得过一丝温暖……那种痛苦的感觉，从她15岁就没停止过。没有……溟晓卷缩了起来，她颤抖着，身子在颤抖着，就连心……也在颤抖着。『不……我不想一个人……真的不想……』溟晓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的心会……会变得冰冷起来……等到自己冰冷起来的时候……说不定她就真的没有人性了……

　　鲜血。

　　恐惧。

　　憎恨。

　　嫉妒。

　　愤怒。

　　悲伤。

　　这些……这些都在她的身上，她该怎么办？溟晓睁开了眼睛，她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眼睛似乎失去了焦距，什么都再也看不见了。『…忻？』她走到了窗外，突然喃喃地喊出了这一个名字。她愣住了，忻？为什么她会喊这个名字？忻？……是谁？……是谁？

　　繁星点点。

　　月儿悄悄的被乌云挡住了，留下的是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