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女强)》莫如归

25、第 25 章

　　说话间，那城主府外，突闻马蹄声哒哒逼近。暮梓潇神经一紧，目如火炬般盯着那门口。见得一匹高头大马，马上之人四五十余，长眉美须，好一副儒将之貌。

　　此人正是罗大将军罗毅。

　　暮梓潇光是看见他身后那一排大兵小将，便觉得十分威胁，是以身上煞气四起。

　　徐衡见得来人，正自激动，却感到暮梓潇的敌意，连忙说道：“莫怕莫怕，那是我徐家将士。”

　　闻言，暮梓潇这才收敛气势，转而目光淡淡地，观察那罗大将军。只隐隐觉得，这人确实不凡，是个久经历练的人物。

　　“阿爹，你快看，这是谁？”罗源高兴地几步冲到罗毅面前，指着徐衡说道。

　　罗毅向那瞧去，然后下了马来，神情错愕地看着徐衡。

　　“罗大将军！是我，徐衡回来了！”徐衡朝他笑笑，从前特别不喜欢笑的他，经了这一遭之后，似乎不大一样了。

　　“家主………是家主回来了？哈哈哈……”罗毅失声笑道，然后张开双臂，大步前来。

　　“是我回来了。”徐衡叹息道，而后神情坚定，大步前去。

　　二人拥抱片刻，罗毅方才罢手，眼睛湿润道：“幸好幸好，老天果然是长眼的，徐家总归还有希望。”

　　“罗世叔莫要伤怀。”徐衡安慰道，然后颇为愧疚地低下头：“徐衡自此死里逃生，已懂得许多。往后再也不会说出那般轻易的话来……”

　　“家主休要如此！”罗毅打断道：“你所作所为皆是无私，我等从未觉得，你担不起这个重任。往后，徐家将士生存于乱世之中，一切还需得家主带领。”罗毅这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徐衡闻言，心里头既是愧疚又是暗暗下定决心，此后再也不会抛下责任。他身为徐家嫡长，该当如此！

　　“罗世叔放心，徐衡定当尽力！”

　　身后，暮梓潇与徐璎上前来，徐衡少不得再次为他们介绍。罗毅听闻暮梓潇救过徐衡，后来又救了徐璎，也是十分感激。

　　倒是面对徐璎的时候，罗毅倍显自责，当初要不是他的疏忽，也不会突然就没了徐璎的消息。与儿子罗源不一样，徐璎可说是罗毅看着长大的，情分自然不同些。

　　这时见了徐璎，瞧他还好好地，不免有些情绪难忍，连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二人都是有福气的，此后也要这般逢凶化吉才好！”

　　“罗世叔，你都一把年纪了，莫哭莫哭，我给你糖吃！”徐璎见了罗毅，自然比别人亲近些。此刻见他情绪这般失控，既不忍心又跟着想红眼睛。可他徐璎是谁啊，自然没那么容易掉眼泪。

　　“哈哈，你这淘气鬼！才一见面就笑话起你世叔来啦，讨打不是？”罗毅这才开怀笑道。

　　“罗世叔可别打我！今是不同往日了啊，你打了我，可会有人替我报仇的。”徐璎说道。

　　“哦？谁替你报仇？”罗毅有趣道，望望徐衡，徐璎又摇头说不是。

　　“大黑子啊！”徐璎摸摸一旁的黑贝嬉笑，然后又道：“还有我梓潇姐姐！”二人亲密地挽手，一副亲昵模样。

　　罗毅因了这话，再一次观察起暮梓潇来。方才只觉得这姑娘稍显性情冷硬，如今再一瞧，她对徐璎却是极好的。还有徐衡，另加一条神奇的黑狗，四个之间似乎有些不同。

　　“这位暮姑娘，敢问是哪里人氏？”方才徐衡介绍起暮梓潇时，只说了她的姓名，除此之外并未多说，是以罗毅有此一问。

　　暮梓潇想要回答，但是字眼临到嘴边，却又咽下。

　　徐衡见状，立马开口说道：“咱们还是进屋歇着罢，奔波了一夜，大家都乏了。”他笑道：“久未相见，徐衡可是有许多话要和罗世叔详谈。”竟是将刚才的话题一笔带过去。

　　既然如此，罗毅也没有再追究。

　　几人一同在城主府的正堂中歇脚，一番闲谈后，徐衡与罗毅自去书房。余下罗源，倒显得对暮梓潇很有兴趣，一直与她说话。

　　这不正说到武艺上去，罗源好奇道：“暮姑娘难道还学过武？要不然怎能亲手擒得那童野？”

　　暮梓潇还没开口，徐璎就抢先道：“你这不是废话么？我梓潇姐姐要是不会武，还如何救了我和徐衡。”他惯来不喜罗源，一旦晓得暮梓潇对罗源并不热情，便也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鼻子地捣乱。

　　“徐璎少爷，你是家主的弟弟，怎么可以直呼家主的名字？”罗源拧着眉毛道，他不喜徐璎的原因就是因为，徐璎太过没大没小。

　　“这话徐衡来说还有理，他都不曾说我，你何必管太宽呢？”徐璎皱皱鼻子道。

　　“你要不是家主的弟弟，我还不想管你呢！”罗源略没好气道。

　　“那就别管得了，反正我是死是活，有人管就是。你嘛？我不指望。”徐璎翻着白眼道。

　　罗源哪会听不出徐璎的讽刺，不过他没什么好说的，之前确实没在意过徐璎的安危。

　　“徐璎，好了。”暮梓潇开口说道。

　　“梓潇，又不是我的错。”徐璎方才还尖牙利嘴地，暮梓潇一开口，他就委屈上了。

　　“没人说是你的错。”暮梓潇用眼尾瞄瞄他，然后漫不经心地对罗源说道：“徐璎再不好，自有他大哥徐衡操心。罗小将军关心则乱，可能忽视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以前怎么样，暮梓潇不敢说，但是认识徐衡这么久，他看不看重徐璎这个弟弟，似乎没人比她更清楚。

　　“暮姑娘言重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罗源连忙解释，他本意是为了在暮梓潇面前挣个好印象，怎知越描越黑，都被徐璎那小子给搅和了。

　　“不管是什么意思也罢，总之我就是那么一说，还请罗小将军也就那么一听，不必在意。”暮梓潇浅笑道。

　　“那好吧。”印象似乎已经坏了，罗源苦笑道：“我对徐璎没有恶意，暮姑娘，不管你信与不信。”

　　暮梓潇无辜道：“我从来就没说你有恶意啊。”

　　徐璎噗嗤一声笑了，心中道：好你个坏小子罗源，想勾搭我梓潇姐姐，此刻知道错了罢？

　　“哎！好好好！我认栽。”罗源不得已，只好对着徐璎，作揖赔笑道：“徐少爷，罗源向你赔罪来了，方才不该那么说你，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徐璎虽说小鼻子小眼睛，但是分寸拿捏得极好，也笑道：“罗小将军太客气了，咱两谁跟谁啊，那是一同长大的情分啊！说赔罪就太伤感情了！”

　　罗源面上笑着，直说不敢不敢，心里却骂道，谁跟他感情好，还一同长大的情分？呸！这厮的脸未免也太大了！

　　“那就这样，罗小将军既然有心赔罪，我也不好拦着你。你看……咱们哪天摆一桌？”徐璎歪头问道。

　　“这……”罗源一哽，半天反应不过来，方才不说不用赔罪了嘛？

　　“白龙城你熟悉啊，还是你做主吧，只要环境好，菜色合意，要是还能听听小调赏个歌舞，那就更好了。”徐璎径自幻想道。

　　“徐璎少爷……”罗源那一脸无奈，生生惹得暮梓潇可怜他。

　　“他说笑的。”暮梓潇警告了徐璎一眼，让他乖乖闭嘴。

　　“好嘛……”徐璎撇撇嘴，对着罗源又无趣，只好滑到桌子底下去，和大黑子瞎闹。

　　“别见怪，徐璎还小，爱玩了些。”暮梓潇对罗源说道，未了还加了一句：“他对你没有恶意。”

　　罗源如何是好，自是无奈加苦笑，怨不得徐璎说，他这会子有人撑腰了，叫罗毅别想打他。如今看来，果真是啊。

　　……

　　书房内，灯火如豆。

　　徐衡亲自挽袖烹茶，一面行云流水，一面对罗毅笑道：“自离家以来，已许久不能和世叔一道喝茶了。”

　　“世事无常，如今你我还能聚首，已是大幸啊。”罗毅抚须叹道：“荼州至中原，我徐家将士损失上万，留待荼州的亲属亦无力顾及。牛松岗一别，家主拼死退敌，不知下落。我愧对老家主的托付，难道徐家气数尽了？回首前程往事，只觉恍若隔世啊！”

　　“生在乱世，有诸多困难与艰辛。我等终会习惯生死离别，仍活在世上，应当尽力而为。若能做到问心无愧，不枉此生矣。”

　　“所言不错，大丈夫生在世上，不畏艰辛。老夫若能看到徐家称霸一方，才配称得上不枉此生。”

　　徐衡闻言浅笑，斟茶与罗毅，“我却无那等大志向，不过有一人……她或者能助徐家一臂之力。”

　　“哦？此人是谁？眼下何在？”

　　“此人便是我与徐璎的大恩人，暮姑娘。”

　　“家主此话当真？”罗毅不敢相信道，只当徐衡和他开玩笑。

　　“世叔知我，从不说假话。”徐衡抬眸与他，眼内无一丝玩笑之意。

　　“那暮姑娘有何过人之处，为何家主对她如此推崇？”罗毅问道，暮梓潇他已经见过了，除了身上一股正邪难分的煞气之外，他看不出什么不同来。

　　“暮姑娘的事，我不便与世叔多说。至于其他的，权看世叔信不信我罢……”徐衡这般道，未曾透露更多消息。

　　“如此说来，家主十分相信她？”罗毅道：“区区一个女子，要让老夫信服于她，确实有些荒谬。不过，既是家主开口，便信她两三分也无妨。其他的，还需得实力说话。”

　　徐衡笑道：“世叔不必怀疑她的实力。”她只会，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那好罢，此事另议。”罗毅还是不服，又说道：“再者说，那暮姑娘是否真心为徐家效力，也未可知。”

　　“她对我与徐璎极好，而且不图回报。”徐衡微微无奈地道：“我曾言，要是她有夺位之心，我便跟随她左右。此事不假，但何尝不是存了利用之心。”徐家雪恨，须得从长计议，要是能有暮梓潇的帮助，事半功倍。

　　不过认真说来，当初脱口而出那句誓言，怎知不是心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