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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先人馈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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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格列家族发展壮大,遇到的麻烦也越来越多,很多避免不了的战斗需要阿诺德带着他的人一起参与。
而就是在那样一场大战发生的同时,莫莱尔藏身的山庄燃起了一场大火。德国的特遣队不想和阿诺德的私人武装发生冲突,运用远程武器直接把炸弹砸进了庄园的窗户。善战的护卫们面对爆炸带来的大火,和普通人一样,只能疲于救援。
等阿诺德从彭格列的战场上脱身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被烧毁的庄园冒着浓烟,只剩断壁残垣。
莫莱尔和曼德克都没能从里面走出来。
冷淡的男人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铂金色头发的贵族身上残留着战场上带下来的戾气,因为不放心而跟着一起来的乔托以为阿诺德会愤怒,但他没有,男人的表现那么平静,在听护卫们描述完当时的情况后调转马头离开了。
“阿诺德?”乔托扯了下缰绳跟上阿诺德,在确定护卫们听不到的时候,金发首领压低声音问,“他们都没事吗?”阿诺德的平静表现让乔托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直以来也确实是这样,年轻的首领几乎放下了心,但因为事关同伴——重要的同伴——的安危,他问起来多少显得小心翼翼。
阿诺德的回答几乎等于没有回答:“但愿。”
乔托讪讪闭了嘴。
不开口时非常平静,一开口恼火感在语气中暴露无遗。乔托一直对自己这位门外顾问的首领感到敬畏,现在听他语气中只有恼火没有忧虑,识趣的不再说话。
莫莱尔和曼德克确实没事,从天而降的炸弹确实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空投炸弹的呼啸声一响,莫莱尔抬头就看见了那东西燃烧着的轨迹。
在阿诺德的训练下,身体比大脑的反应更快,她一把抓起曼德克就往衣柜里撞去,死气火焰瞬间燃烧起来,青色的火焰跳跃在曼德克瞪大的眼睛里,衣柜隔板承受不住莫莱尔全力的一击,在女人撞上去的瞬间破碎,莫莱尔把曼德克的脑袋护在怀里,两层木板没能让她停顿哪怕一秒,她直直撞进密道,顺着阶梯滚了下去。
火焰从通道口喷进来,险些烧着莫莱尔的发梢。
爆炸的气浪在通道中卷起旋风,又掀着莫莱尔往深处滚了一段距离。
莫莱尔抱着曼德克蜷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虽然有死气火焰的保护,但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
没缺胳膊断腿就谢天谢地了。莫莱尔要求不高。
她缓过来后就去看怀里的孩子,曼德克也没事。
爆炸声不绝于耳,整个地道都在震动,外面的人仿佛想把山庄整个儿夷为平地。
“去农舍那儿等阿诺德!”莫莱尔在爆炸声中对曼德克叫道,“小心别让别人发现了!”
“那你呢?!”曼德克吼回去。
“我得留在这儿,不然密道会被发现的!”
同为幻术师,莫莱尔和斯佩多有过交流,虽然男人和阿诺德的关系相当糟糕,但这不妨碍她和斯佩多彼此欣赏。
斯佩多可以在西西里东海岸控制西方山脉里的一个微小幻术,莫莱尔做不到,她和她用幻术制造出的东西做多相距十米。
斯佩多安慰她说是因为戒指的质量不同,男人把自己的彭格列指环借给莫莱尔试试,莫莱尔使用彭格列指环后对幻术的控制范围扩大了十倍不止,但点燃彭格列指环对她来说负担实在太大,幻术根本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莫莱尔想用幻术掩盖山庄中密道出口的存在,自己必须在密道中。
曼德克不是不知轻重的孩子,正因为早熟他更清楚自己这个年纪的孩子该干什么——做大人吩咐的事情。
莫莱尔不是让他逃跑,而是等到阿诺德,把他带回来。被赋予了使命的小少年没有犹豫,往地道另一头飞奔而去。
少年果然等到了阿诺德。
男人是一个人来的,他先是快速地上下扫视了一遍曼德克,小家伙看上去没事:“莫莱尔呢?”
“她还在地道里,防止庄园的密道出口被发现。”曼德克费力地移开酒桶盖钻回了密道,阿诺德紧跟着进去。
越靠近庄园,密道里的烟雾就越浓,燃烧导致的浓烟中满是刺鼻的硫磺味,阿诺德拉住曼德克:“你往回走,到没烟的地方去。”
已经被熏得眼睛通红的曼德克忍着咳嗽点了点头。
阿诺德掏出手帕捂住口鼻,手帕是干燥的,没走多远就失去了过滤空气的作用。男人匆匆赶来,身上当然没带水,他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伸手到怀里摸出了一只银质的扁酒壶——在战场上,一口烈酒或许能救一条人命。
男人湿润了手帕,捂住口鼻继续往前走,烟雾已经浓到影响视线了,莫莱尔却始终没有出现。
走着走着,阿诺德放缓了脚步,他听见不远处的头顶上有好些人走动的声音,细细分辨勉强能听出他们交谈中的几个词。
是德语。
陌生又熟悉。
阿诺德离开德国已经很多年了,十几岁时就加入军队满世界跑,没过几年他因表现突出被调入情报机构,工作伙伴来自世界各地,听到德语的机会越来越少,然而这毕竟是他的母语,再听到到底熟悉。可或许真的是离开太久,他对他的祖国,他的元首,甚至是语言,感到陌生。
地面上的人在寻找着什么,窸窸窣窣翻找着。有一会儿那声音那么近,和阿诺德似乎就隔着三四米。
男人丈量过地道,他很清楚从卧室的出口到他所在的位置差不多就是这个距离。衣柜是木质的,必然已经在大火中烧成灰烬,庄园是石砌的,承重墙不会被火焰吞噬,地道入口正好被燃烧物残骸遮住的可能性太小,但那几个人的声音始终在几米之外,相互喊着话,都在说“这里没有”。
没有什么?他们在找什么?
阿诺德心里有答案,那些人在找的是莫莱尔的尸体,德国人向来严谨,死要见尸。
他们当然找不到女人的尸体,但他们为什么没发现地道的入口呢?
当然是因为莫莱尔在入口处施加了幻术。
阿诺德感觉到裤腿被扯了扯。
密道通风不良,烟雾浓得让人睁不开眼,阿诺德顺着拉扯的力道蹲下身,发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女人。
阿诺德一蹲下去,莫莱尔就勾着他的脖子压着他一起趴到了地上。黑色的浓烟往上走,贴近地面的空气相对比较清新。
“你得弄具尸体来。”莫莱尔哑着嗓子道。
她顿了顿又说:“呛死了。”
头顶上没有收获的人走远了,阿诺德揽着莫莱尔的要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一站起来,浓重的黑烟立刻遮蔽了视线,在这漆黑一片中,被拉扯成锋利形状的紫色火焰明亮到刺目。
初始的一道火焰砰得炸裂成几束,沿着繁复又华丽的轨迹在空中穿梭,地道震动起来,莫莱尔反应过来阿诺德在做什么。
“你——”被男人动作惊吓的女人猛地吸了口气,烟雾冲进肺里,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咳嗽就要爆发,呛进烟雾就像溺水一样,越呛越厉害,是个致命的恶性循环。
莫莱尔一出声阿诺德就知道要出事,他一扭头堵住了女人的嘴。
完全不能算是接吻。
被他揽着腰的女人为了克制呼吸,整个人都在抽搐,下意识地弓着背团起身子,阿诺德的那口气完全渡不过去。
呛烟和溺水到底是不同的。
通道轰鸣着坍塌,惊天动地的声音被颤抖着的紫色火焰埋藏在地下,阿诺德挽着莫莱尔,把她往远离庄园的地方拖,烟雾的尽头女人大声呛咳着,好半天才接上了话:“你——”
“——就不能先打个招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