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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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中的心魔不值一提，一一斥退后，我第一个抵达入口，开始等穆易。
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其中有几个已经被心魔逼疯。
比如我眼前这位。
我记得在入口见过她，她生得一张修士中罕见的难看怪脸，而且还在和身边中年模样的道侣小声争执，烦得很。
这个烦得很的老女人有着金丹期的修为，她眼底潮红，神色凄惶。
“你看不起我！你们都看不起我！你每日每日地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连骂你你都不肯还嘴，就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受够了，我受够了！”
“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怪物！你道歉！你发誓！你安抚！你同情！你鄙视！你根本就看不起我！”
她的嚎叫真让人不舒服。
这个疯女人又哭又笑地往我的方向走来，我侧过身子想让开她。
然而这疯女惨嚎一声，抱住头，四周灵气开始剧烈波动。
她要自爆金丹！
周围的低阶修士呼啦一下散开。
我无奈上前一把扣住她的脖子，发力崩断她全身经脉。
“骗人……你一直在骗人……亏我还喜欢过你……你既然不要我，为什么不去找别人家的姑娘……”
疯女人口内溢出鲜血，滚烫地滴在在我手腕上。
我在金丹爆炸前，把她扼死了。
金丹还是炸开了。不过失去了皮囊生机支持，仅仅是裂开而已。
但我还是挺不好受，好像被人在头上敲了一记，随着金丹炸裂，这个疯女人一些乌七八糟的灵魂碎片四散飞出，有几块进了我的识海。
清理掉这些恼人的碎片，我低头看着疯女人萎落在地的尸身，心中莫名一动。
根据这些碎片中携带的记忆，我了解到这个疯女人和她的道侣是对散修，没有宗门，没有家族，没有任何势力。
我不愿损耗修为镇压金丹自爆，而是直接杀了她，她的道侣日后得知，十有八九会找我报仇。
她的道侣现在修为不如我，但修士生命漫漫无尽，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当是时，一轮满月自东天而起，三百年一遇的清辉落在灰岩筑成的高台上。方才目睹我杀人的修士都迫不及待地顺着月光开辟的通道进入了秘境。
鬼使神差地，我心中燃起了一个念头。
我继续等待，穆易师弟一直没出现，那个疯女人的道侣先到了。
我念动口诀，幻化成那个疯女人的模样，从月色阴影中走出来。
那个中年人长得干瘦干瘦，眼底发红，同样是一副心魔郁结的模样。
真是对苦命鸳鸯。
他看到我，眼睛张大，嘴唇颤抖：“你就来了……”
我心底冷笑一声，接下来又会是一番撕破脸皮的丑态吧。
“真是……真是太好了！”中年人干巴巴的眼角竟闪出泪花来，“我担心了你一路，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停在他面前，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直直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倾诉道：“我那么喜欢你，你却总是怀疑我的心意，拒绝我……”
秘境入口，心魔压制之下，人只能说真话。
我心中一热，几乎要被他感动，旋即想到他这一腔衷肠都是诉给那个被我杀死的疯女人听的。
可怜那个愚蠢的女子，至死都不肯相信自己的伴侣，活活被心魔逼疯。
要是穆易能有他这样的勇气该多好……
我暗叹口气，这样的钟情，果然是留不得。
不过看在他这般重情，我会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
转过身，心不在焉地默念解除法诀，幻术的解除和施展只有一字之差，正如爱与恨。
撤去幻术，我以真容面对他。
对方脸上的柔情慢慢凝固、开裂、粉碎。
我说出了残忍的事实：“我不是她。”
“我杀了她。”
他愣愣地看了我很久，我偏过头，不看他的样子，以免心中涌起的的愧疚令自己手软。
“啷苍”一声，他拔剑出鞘。
中年人的声音嘶哑而坚定：“我要你偿命。”
我是元婴，他是金丹，此番痴情与勇气真教人敬佩。
数个回合之后，我一剑将其斩落。
之前，我将疯女人的尸身从高高的灰岩高台上抛了下去，对于她的道侣，我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然而那双怨愤不解的双眼，怎么都合不上。
穆易师弟知道我如此行事，又会斥责我吧。
施法洗净手上血迹，我回到入口继续等待。
我等了很久，各色修士从我身边走过，进入秘境，穆易师弟不在里面。
斗转星移，月轮西坠，有风西来，露凝为霜。
卯时将至，我隐约意识到，此夜发生了什么。
穆易不会再来了。
“但师姐你会保护我的。”他当时这么红着脸笑着。
呵，保护。
我转身，踏着皓月的最后一线光辉，孤身一人走入了秘境大门。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