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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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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佳木讷讷地问:“要人?”听到顾盼兮朝她走过来,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挡了一下,提醒道,“当心,地上有玻璃碴子。”
无论是扎到脚抑或划伤鞋子,她都得赔钱啊。
顾盼兮停在她一米开外,却依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听完她的好心提醒后,表情微滞,不由得有点烦躁。都那么多年了,沈良铭的喜好就没变过,这种善良小白莲到底哪里好了?沈良铭的前三个女友一开始也清纯白莲一尘不染的,后来还不是嫌弃他“穷”纷纷找下家了。
“我知道他在你这里打工,他人在哪里?”
袁佳木哦了一声,“你是找江晋吗?他今天有事出去了。”
“江晋?”顾盼兮的脸色忽地沉了许多,“他是这么告诉你的?”
“……是啊。”
江晋……这个带娃少妇才跟他认识不到半年,他居然就把这个几乎可称为秘密的名字告诉她了,那么在他心里,她已经到了可以分享沈家那乌烟瘴气的家世背景的地位了?
顾盼兮嗤笑了声,觉得无比讽刺。这可是他的前几任女友,甚至是她都不曾有过的上等待遇。她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也许对他而言,他们之间的情谊还够不上知交的程度,难道这个程咬金一般的女人就够得上了?就连他改姓换名这件事,都是前不久他出了车祸,她帮他善后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他的身份登记信息才知道的。
这么说来,他是认真的?
顾盼兮看着因为自己的沉默而略略疑惑的袁佳木,心底顿时有团火烧得她双眼都在发热,她沉思了一会儿,低低沉吟道:“嗯,名字还不错。”
袁佳木呆了呆。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既然来找江晋,那必然是认识他的,突然说这么一句太奇怪了,再联系她之前表现出来的惊讶……难不成,“江晋”不是他的真名?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能不能……”
“不能,因为你不明白的事情,还是‘江晋’先生亲自让你明白比较好,我可不敢轻易坏他的好事。”说着,顾盼兮还刻意加重了“江晋”的读音。
袁佳木更迷糊了,她将破碎的玻璃拾在手里,缓缓站了起来,表情看起来有些很无措。顾盼兮说出这些话时,心里虽然舒畅了许多,但看着她单薄的模样,竟然忽地心软了,也后悔了。
冲动之下真是容易坏事,且不说这种恶劣的行为会让她显得小肚鸡肠,说不定还会惹恼沈良铭,完全吃力不讨好。
她正想把刚闯的祸圆一下,便瞥见了墙上的袁小树的照片。顿时,所有想说的话都被陡然盛开的火苗吞噬的干干净净。她只知道这个女人是个单身母亲,却没刻意调查过她的底细,所以这算是第一次见到她的孩子的照片,如果不是上面写着“袁小树于XXXX年X月X日摄”的话,她真的会以为是沈良铭小时候的照片,除了眼睛,这孩子跟小时候的沈良铭几乎一模一样。
而眼睛……
顾盼兮重新看向袁佳木,那抹温润的浅褐色,如出一辙。所以……袁佳木为沈良铭生了个儿子?
前所未有的愤怒和嫉妒,如滔天巨浪狠狠地拍在了她的胸口。
顾盼兮压着眉角,冷冷道:“我联系不上他,所以麻烦你帮我转告他一声,今晚就是他祖母的八十大寿,请他务必出席,地址我已经发到他的邮箱里了,让他记得看,还有,让他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谢谢。”
袁佳木情绪低落,木然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追问:“那你留个名字吧,不然他不知道是谁来找过他。”
“没必要,你只要原话告诉他,他就有数了。”顾盼兮走到门边,顿了脚步,然后转过头来,唇角微挑,“不过,你有必要知道一下,我姓顾,叫盼兮,是‘江晋’先生的未婚妻。”
袁佳木心里一梗,手猛地一抖,锋利的玻璃尖端瞬间在她的手掌心划开了一道细细的痕,红色迅速蔓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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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良铭接受完采访,换下华服走出电视塔时已是下午五点半了。他看了看表,默默算计了下后,发现时间不够买菜做饭了,便顺道开车去了趟中华阁楼。
中华阁楼是云海市最为人交口称赞的一家中式餐厅,里面有许多宫廷御膳菜式,格调很别致。袁佳木一直想尝试,听过网上菜单报价后,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平时五音不全的她还是会哼唱几句好想好想。
他个人是觉得里头的菜色不够明朗,容易让他心情抑郁,所以三年前被卓伦硬拉着去过一次后,他就当着他们经理的面发誓再也不踏进去一步了。看来今天他只能祈祷他们的经理没记住他的脸了,但是他觉得可能性很小,因为他恶狠狠地发誓的同时,还顺便吐槽了下他们经理油光水滑的颅顶比灰暗的菜色还影响他的食欲。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结果上天大概是为了让今天的他不会显得太过悲催,做了个优秀的安排——他们的经理昨天刚辞职了。
沈良铭很感动,谢老天爷垂怜。
当沈良铭抱着一袋沉甸甸的保鲜盒,回到树木花店时,便看到袁佳木独自坐在沙发上,表情呆滞。
他将保鲜盒放到旁边的桌子上,这时才看见地上的几滴醒目的血渍。他拧了拧眉,立刻走到袁佳木身边,上下打量着她,然后定睛在她捂着的手上。他二话不说便将她的手摊开,一片干涸的红色铺陈在她细嫩的手心上,若不仔细看,就像一朵开在她手里的曼珠沙华,开得狰狞而妖冶。
“怎么会弄成这样?”
袁佳木面无表情地将手缩回来,站起来往外退了一步。她现在脑子一片浆糊,所以方向和位置无法分辨,完全忘了她跟前有一张小凳子,脚卡在凳子上后便打了个踉跄。
沈良铭扶住她,却又被她强烈地躲开。
他看了她许久,好半晌才跳出一句话:“出什么事了?”她不是个情绪化的人,突然这样,必然有很严重的事态发生。
袁佳木走到另一边收银台的椅子上坐下,没有说话。
他又问:“到底出什么事了?”声音里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强硬。
她的眼神越发空洞,如同被抽去了神髓,片刻后,低声道:“你祖母的寿宴是今晚,你去吧。”
沈良铭一怔,素来心理素质良好得如铜墙铁壁无坚可摧的他竟然有那么一秒,慌了。“她来过了?”大概不止“来过”那么简单,看袁佳木的反应,顾盼兮大概还“说过”了。
他头疼了。
“原来你有未婚妻了……”袁佳木喃喃着,缓缓抬头,毫无焦距的浅褐色眸子精准地抓住了他的方向,“江晋,你为什么要玩弄我的感情呢?”
沈良铭刚想解释,又听到她低迷地问:
“江晋这个名字也是假的对不对?你说的话,从头到尾有哪一句是真的……”
他怔了片刻,才从她的话中抽丝剥茧出一个重要的信息——她还不知道他是沈良铭。但是他倒宁可她说的是“原来你是沈良铭”,也不愿意面对这种几乎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的情况。因为如果她知道他是沈良铭,就知道他的未婚妻只是个摆设,而且毫无意义了。
她刚刚为了摆脱他,动作幅度大了些,手上愈合了的伤口又裂开了,血开始汩汩地流出来,又在地上落了几颗红梅。他眉头越发深锁,却不得不放柔口吻,“等会儿我再跟你解释,你先把伤口处理一下,好不好?”
可他一走近,她便立马站起来往后退,而且眼看着又要撞上花盆。
沈良铭急了,“好我不靠近你,你不要再往后了,后面有花盆,不要摔了!”
袁佳木总有很多时候会为自己是个瞎子而难过,比如现在,她好希望她能看得见,这样她就能找到个当口,逃离他的包围了,如果可以,还能找个角落窝起来。
第一次动心,本以为是一场刻骨铭心,到头来才发现她只是一个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傻瓜……好失败。
她越想越生气,“你比那些对我恶言相向的人还要恶劣还要可怕,他们把坏写在了脸上,你却刻在了心里,藏着掖着,偷偷享受看我犯傻的喜悦。欺骗一个瞎子你很开心吗?还是玩弄一个单身妈妈的感情你很有成就感?你真的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沈良铭知道她现在根本听不进他的话,但他还是要解释:“我没有骗过你。”
“你这句话就在骗我。”
“我的确叫江晋,你读过我的身份证,这一点有什么可怀疑的?”
“我不知道,不知道……”袁佳木又恢复了毫无安全感的状态,她背靠着墙,嘟哝着,“你连你有未婚妻都不告诉我,我已经一点都不相信你了。身份证可以造假的,扫描仪又分不清,我虽然喜欢看偶像剧,但是新闻也是知道的,你不要欺负我不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