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中世纪架空]黑孔雀王朝》宅腐猩猩

99、91.

　　91.
　　天色刚刚擦亮，里奥就收拾好了自己理发用的工具包，来到了普林斯城堡外边等着城堡开门，有人引他进去。
　　里奥来得这么早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里奥这辈子，只在他今生唯一一次布里斯托尔之行中，见识过日晷这种计时器具，其余的时候，大家都是根据太阳来判断时间的。既然主教大人的仆人说让他早早地到城堡外边等着，那他就得早点儿来等着。至于主教大人打算什么时候理发，或是干脆打算不打算理发，那就全看那位大人的心情了。
　　忍着自己身上的寒意，里奥想着：听说，等巴斯教堂的钟楼修好了，每天固定的时刻，就会有人敲钟了。那时候，也许大家就都能彼此约个时间干活啦。
　　里奥看了一眼尚未完全修好的普林斯城堡外墙，知道修钟楼这种事情还不知得等多久才行——说起来，主教大人能够在自家的城堡还没完全修好的情况下，就给他们这些新移民修好了临时的住所，就已经是出奇的好心人了。另外，在里奥搬家的时候，他的存粮被卢修斯子爵的代理人平价收购，故而里奥可以轻身上路。到了巴斯城之后，里奥一家还能以比平价稍低一点儿的价格购买到烤好的面包和热汤。就凭借这些，将来这位比里奥见过的所有的庄头和工头都能干的修士，死后就该封个圣人。
　　更别说，每逢周日大家聚在巴斯修道院大厅听主教大人讲道之后，无论大人小孩都能被分一块够孩子吃一餐的圣饼，和一杯有些苦味的圣水了。据主教大人讲，那有苦味的圣水，是预防疾病的。还真别说，喝了那圣水之后，果然巴斯城里连头疼脑热都少见。而人们要是在劳动中受了什么大的伤，被抬到普林斯城堡门口之后，主教大人的仆人们就会用那种贵得很的蒸馏酒浇在伤口上，然后用蜂蜜混合着主教大人赐下的药膏涂在伤口上，再敷上洁净的布，多半就能避过受伤之后要命的高热。
　　里奥曾经打听过，西弗勒斯斯内普主教大人的父亲，当年在布里斯托尔是著名的药剂师。现在，主教大人的代理人还长期收购柳树皮之类的有药性的植物。想来，巴斯主教大人赐下的圣水和药膏都是出于家学渊源。就此，里奥推断，所谓的发生在布莱福德村西边的约翰身上的神迹，也大半是这么回事。
　　当然，在他周围的那群一提起巴斯主教就忍不住热泪盈眶，跪下来吻土地的虔诚人面前，里奥不会傻到把他的推断说出来的程度。但从某种角度来说，里奥倒是更加尊敬这样能干的领主了。
　　里奥看着城堡大门前的人逐渐增多，他们中间有给城堡送来新鲜的鸡鸭蔬果的，有受伤的人准备来求告的，还有几个，是那想要亲吻主教大人走过的土地的。
　　在众人的期盼中，城堡的大门吱吱嘎嘎地被两名强打精神的修士见习生打开了。有早就准备好的修士见习生去打开城堡门外临时搭建的小棚子，示意受伤者被抬进去，也有仆人模样的人去引领贩卖鸡鸭蔬果的贩子，还有一名修道见习生高声宣布道：“主教大人暂时不会出来，该散去的就散去吧！”
　　在朝圣者的失望的叹息声中，里奥紧赶慢赶了几步，追上了那引领小贩的仆人，道：“先生，早安。我是格兰杰村来的里奥，是奉命今天来为主教大人理发的。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进去合适呢？”
　　那仆人看了一眼里奥和他手中的工具包，道：“我进去帮你问问吧。”
　　里奥在城堡门口，听着蒸馏酒浇在人身上之后伤者的吱哇乱叫，一直等到了第一名伤者一瘸一拐地被扶出来，才见到昨天来找到他的主教大人的贴身仆人之一多比。
　　“早安，先生。”里奥脱帽道。说起来，里奥倒是有点儿奇怪，为何主教大人身边经常出现的两名仆人都是俗人，其中一个甚至是个驼背。以主教大人的身份，换个精神漂亮的小伙子应该完全不成问题。
　　多比倒是挺有礼貌，想来是主教大人教导有方：“早安，里奥。你跟我进来吧。”
　　里奥跟着多比，穿过城堡外墙和内墙之间的死地，又穿过了内墙庭院，才到达了城堡的主体建筑。仰望着那虽然破败，但仍然高耸入云的石质建筑，里奥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城堡，可比布莱克城堡或是马尔福城堡宏伟多啦。想来，当年，要不是有人里应外合，老斯莱特林伯爵是怎么都不可能攻下这座城堡的。
　　多比一边引路，一边说着：“你跟我走这边。记住，这平时是主人走的路，我们应该走后门才行。但现在后边的路还没修好，所有人都先走这里。”
　　里奥一边连连点头，一边打量着那还留着不少尚未被清理掉的青苔的气派走廊，与平时的狭窄陡峭的城堡楼梯迥异的有着雕刻精美的栏杆的宽大石头楼梯，不由得对全盛时期的城堡有些神往。
　　不管里奥是怎么想的，他在多比的指引下绕过松动的石阶，跨过地上被匆匆地填上的坑，来到了一处小会客室。小会客室的地板上只铺着一块过小的地毯，外加墙边放了一排椅子。看得出来，这里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收拾。
　　多比一指椅子，道：“你就在这里候着吧。等一会儿第二轮吃早餐的长弓手吃完，我给你端点儿吃的来。”
　　里奥没想到在这里还能混上一顿早餐，连忙脱帽致谢。
　　多比离开了没有多大一会儿，里奥就听得走廊里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人们谈话的声音。
　　一个带有些外地口音的女人似乎是在训斥着广受尊敬的主教大人：“西弗勒斯，你看你和卢修斯把日子过得！我就说嘛，这没个女人照顾男孩子们的生活，就是不行！”
　　虽然在村民中，里奥去过的地方算是多的了，但他实际上并没有去过比布里斯托尔更远的地方。他也听不出，那女人的口音到底是哪里的。但是，能用这样的口气对主教大人说话，她是谁？里奥不记得巴斯城最近来了什么贵族女性，只记得昨天的时候，马尔福子爵的女管家带了一群健妇来到了巴斯。
　　“啊，这个，波莫娜，人各有所长嘛。”主教大人有些尴尬的声音传来，然后他生硬地转换了话题，“说起来，德拉科，你要一起把头发理了吗？”
　　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传来：“不要，我要留和父亲一样的长发！”
　　主教大人似乎是拍了马尔福子爵的继承人一下，有些疼爱地道：“你这只小孔雀！”
　　在小男孩无忧无虑的笑声中，多比推开门，宣布道：“主教大人到！”
　　里奥连忙脱帽，将腰深深地弯了下去，却没有等到另一声关于某位贵族夫人到来的公布声。
　　“早安，里奥，你来得倒是早，我们就在这里理发吧。”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道，“德拉科，你是要在这里复习昨天学的法语，还是要跟着波莫娜清理城堡？”
　　一边鞠躬，一边打开自己的理发工具包的里奥听见那孩子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清理城堡。” 然后，那孩子又欲盖弥彰地道，“——呃，西弗勒斯神父，我这是劳动嘛。”
　　里奥此时顾不上为自己无法混上一顿早饭而遗憾，心里却在为了另一个原因叹气：德拉科少爷比赫敏也就小一岁吧？赫敏在来到巴斯之前，倒也是这么无忧无虑的呢。
　　德拉科少爷跟着那名女管家模样的人离去之后，巴斯主教随手将一把椅子搬离墙边，自己坐了上去，道：“就这么剪吧。”
　　虽然从前也剃过几个光头，但是为了今天给主教大人服务，里奥昨天晚上给邻居们小男孩的父母几个法新，又给了几个小男孩剃过光头，算是练了手。此时，里奥才有信心不会伤到主教大人。
　　里奥将昨晚紧急清洗过，罗贝塔守在火炉边一夜晾干的一块布围在黑发的主教的脖子上的时候，主教说道：“里奥，你是布莱克领地上第一个学会新式耕种法的自由民吧？”
　　里奥连忙又是一鞠躬，道：“正是，亏您还记得。”
　　主教仿佛有穿透力的黑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点头道：“果然是个一等一的庄稼把式。理发吧。”
　　里奥一边小心翼翼地为主教大人理着发，一边回答起了主教大人的各种问题。
　　“可不敢当您的夸奖。今年我家能种上三英亩的春小麦，全赖着您和马尔福老爷卖的新式农具好用啊。多年没有耕种过的地也肥得很，想来今年收成还能过得去。”
　　“是的，我家现在还种了两英亩的苜蓿，正计划着买几只母羊和小羊呢。”
　　“承您问了，小的家里有两条公牛——其中一条是马尔福老爷赏的，还有一条母牛，两只猪，一窝鸡。”
　　“托您的福，路上只死了一只鸡，到这里之后又有一只小猪看上去不太好，就杀了。”
　　“哎呀，您说，等河道修好了，巴斯就能有牛羊卖了？这可太好了！”
　　“小的是伐木队的监工。说起来，这巴斯附近的大树真多啊，过半年晾干了之后，都是上好的建材。”
　　“主教大人，您真是罕见的好心人。伐木工确实比较容易受伤，小的有点儿上不了台面的外科手艺，些许小伤随手就能处理了。”
　　“啊，小的只有赫敏这么一个女儿。她在您的课上可学了不少呢，回家之后又是写又是算的，还能给我和老婆讲两句法语呢！昨天您赏的纸笔，实在是让我们全家感激不已。赫敏可是欢喜得很呢。”
　　里奥说完这句谎言，就感到主教大人稍稍僵硬了一下。他的心里顿时一突：天啊，传说中，这位主教大人明察秋毫的本事是真的？又或者，赫敏昨天表现得太过明显了？
　　里奥连忙补救道：“我昨天，好好地给赫敏讲了一下，您是多么好的领主，她也很是感激的。”
　　主教大人似乎是用鼻子轻轻地出了一口气。
　　里奥想，自己大概是不会被追究刚刚的谎言了。
　　西弗勒斯主教停了一下，才道：“这也是世上的常规了，有人祈祷，有人保卫，有人劳作。”
　　里奥倒是觉得，这位在巴斯城头挂上了上百颗人头的能干主教，一个人就把“祈祷”、“保卫”和“劳作”三样都占了。
　　——这人人要都这样，里奥这样射箭水平一般的自由民监工还怎么活啊！
　　又停了一下，年轻的巴斯主教又道：“对于赫敏，你是怎么打算的？”
　　里奥闪电一般地想起，刚刚马尔福子爵的女管家还抱怨过，普林斯城堡里边没有女人伺候。严格来说，到城堡里边当女仆，也算是不错的出路。但是，到只有年轻的单身男主人，而没有女主人的城堡里干活嘛——赫敏又不是斯普劳特夫人那样的年老肥胖的寡妇，或是她手下的满脸横肉的健妇。
　　里奥连忙回答道：“我想着，能不能攒些钱，送赫敏去霍格沃茨女修道院学习上几年，将来找个好丈夫呢。”
　　巴斯主教轻轻地“嗯”了一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遗憾的事情，过了一会儿才道：“霍格沃茨女修道院确实声名卓著，女修道院院长麦格夫人是一位十分值得尊敬的妇人。”
　　说完这句话，比里奥还要年轻个几岁的巴斯主教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往事之中。
　　里奥不由得想起了罗贝塔在妇人们中间听到的那个八卦，说是巴斯主教年轻的时候曾经爱慕过后来成为波特骑士夫人那名女子。
　　里奥按捺下自己的八卦之心，继续理着发。结果，巴斯主教的一句话把他吓了一跳：“过几年，你要是送赫敏去女修道院学习有经济困难的话，可以到这里来求告。我会借你钱的，不要去找犹太人。我也可以帮忙给麦格夫人写封推荐信。”
　　说着，主教大人自己带着略带悲伤的怀念微笑了起来。
　　带着主教大人赏的三个便士，空着肚子离开的时候，里奥还觉得自己脚下好像踩着云朵：赫敏将来去女修道院的事情就这样说定了？而且，有了地位和伯爵相当的主教大人的推荐信，赫敏岂不是半只脚踏进了上流社会？
　　忽然地，里奥的脚一软：高阶修士养情妇，生下传宗接代的孩子之后，以侄子、外甥、教子之类的名义，养在身边的也不少啊！这能干的主教大人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