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而伟大]奢望（李海真同人）》二萌君

5、第 5 章

　　低矮的居民楼前路灯亮了起来，一整天都没什么人注意到这家门口砖墙上娟秀的字迹，也没什么人光顾这栋不起眼的民房。

　　一个瘦削而挺拔的少年身影就躲在这阴影里。

　　李海真看着砖墙上的字，心里有种奇妙的说不出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来，即使这个年轻的南朝鲜女人救了他也还是南朝鲜的一分子，祖国虽然抛弃了他，但他并不会因此就投入敌人的怀抱，更何况他来南朝鲜是为了寻找组长同志，而组长现在却不知道在何方。

　　身上的伤口很痛，无论是枪伤还是从身体里取出定位器的伤，本来就没怎么有机会愈合现在更是崩裂了。李海真忍不住皱了皱眉，舔舔发白起皮的单薄嘴唇。说实话，他很想念昨晚的肉粥还有早上的炒鸡蛋，除了这些以外他从醒来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过。

　　一个身影在路灯下从巷子那边走过来，啪嗒啪嗒好像故意在这九点多正是一家团圆的时候制造出声音。前两天下过雨的后遗症是天还很凉，崔春熙渐渐走近，看自己的影子在路灯下拉得很长。

　　没有回来啊。

　　她看着黑漆漆的窗子和门前跟自己走时无二致的摆设，心里涌上淡淡的失望。

　　说到底，她现在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女高中生罢了，即使在外人看起来再坚强再独立，心里也还是渴望着自己不要总是一个人，但前天夜里出现的少年就这么消失了，来得快去得也快，只在她心里留下了痕迹。

　　不知道他的伤口怎么样了。崔春熙这么想着掏出钥匙，却敏锐地在屋角处的阴影边缘发现一点不正常的影子。“是谁？”她下意识出声，用声音来掩饰这一刻的害怕。

　　对方没有回答，极快地往里一缩，影子不见了，崔春熙却在里面闻出了不寻常的味道。她掏出随时藏在口袋里的防狼器，一点一点走过去，洗旧的运动鞋在还带了点湿气的地面上踩得悄无声息。

　　“快出来，我已经看到你了。”色厉内荏的呵斥也不过是为自己壮胆罢了，与其睡到半夜被人闯进屋里，她宁愿先确认对方的身份。

　　快走到拐角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她已经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这个味道从前天晚上开始她就很熟悉。

　　难道……

　　“是你？”惊喜和讶异混杂。崔春熙看着眼前慢慢转出的少年，突然觉得心里满满的，他的神色看起来很是拘束，似乎在跟内心做着什么斗争，看到她也是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听到她走过来的时候，李海真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紧紧贴在砖墙上屏住呼吸，他想到当时在柳俊家门口组长也是这样把他拉到一边捂住他的嘴的。当时完全不能理解组长为什么不能让柳俊和柳俊的姐姐看到自己，现在，好像过快跳动的心脏告诉了他为什么。他咽了咽口水，听到脚步声在马上就要到达的时候停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驱使他走了出去。

　　原本想要逃跑的——李海真很懊恼。以他的身手，她一定不可能追上来。

　　可是就在李海真看到她惊喜的表情和亮晶晶的眼睛时就定住了，脚步再也不能挪动分毫。

　　还没来得及等他开口说些什么，惊喜的笑容已然放大。崔春熙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轻轻搂着他的肩膀，语气委屈又庆幸，“你没走啊。”

　　——也许是太习惯失去，再见到这个相处还不到两天的少年，她竟然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听到她这句话李海真的手在空中惶惶地停了半晌，默默收了回来。

　　鼻翼间传来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在一群狼似的的汉子中摸爬滚打长大，从未跟异性如此亲密接触过的少年脸上突然有点红。

　　“还没吃饭吧，我做什么你吃什么，作为你不告而别的惩罚。”

　　崔春熙系着干净的围裙凶巴巴地宣布，用来掩饰她从刚才到现在恢复理智后的窘迫。

　　天哪，她刚刚做了什么，居然抱了一个见面还不到两天的陌生异性——虽然看起来比她小——可是就算比他小也是个快成熟的男人了呀！崔春熙快被自己的一时无脑给逼疯了，只能在厨房里挥舞着锅铲宣泄自己的抓狂。

　　“炒鸡蛋。”

　　眨眨眼回答完心心念念的菜单后李海真就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打量这个他之前没有用心留意过的小客厅。尽管在第一时间摸清楚所处环境是一个战士的必备素质，不过有些细节还是很容易被忽视，比如又旧又小的冰箱上，用废弃的矿泉水瓶做的简易花瓶，里面还盛开着几朵并不起眼的小花。再比如发黄的墙面上擦得很光亮的相框，相片里一家四口笑得温馨美满，里面那个阳光灿烂的小女孩跟厨房里忙活的那个很难让人联想到一起。

　　这么一来，李海真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还在祖国的自己的奶奶，尽管在进入部队后说一切都有国家照顾，但再怎么自欺欺人他也能猜到，奶奶恐怕是不在了。相框里摸着小女孩头笑容温柔好似春风的美丽女人让他眼眶有些湿润，小时候，奶奶也经常这样对他的。

　　用完了一顿晚饭，崔春熙没有问他去哪，只是又搬来了医药箱，“脱衣服。”

　　虽然知道她是要给自己看伤口，李海真还是脸烫了烫，抿抿唇迟疑地道，“我自己来。”

　　“现在你是病人，我才是医生。”

　　崔春熙坚持地抬头，要是让这个家伙自己来弄，还不知道又会怎样随意地对待他自己的身体。在她目光的坚持下，李海真只得慢慢脱下已经跟结痂的伤口黏在一起的上衣。

　　“阿西，你真是……”

　　看着白嫩肌肤上纵横交错的一道道狰狞的伤口，虽然在前天夜里已经看过一次，崔春熙还是觉得触目惊心，偏偏当事人还跟个没事人似的一脸无辜的表情。她颤抖着手蘸取酒精，埋怨地说道，“你是机器人吗，这些都不觉得疼？”

　　“会疼。”李海真跟她对视，认真地说道，“不过为了……组长，做什么都可以。”

　　虽然不知道这个他挂在嘴边的组长是什么，崔春熙也没有接着问下去，眼前的少年显然有很多秘密，她没有刺探别人隐私的打算。

　　“那你要做好准备了，接下来，会很疼。”

　　李海真低头看她小心翼翼地为自己上药，长睫毛随着手上的动作微微颤动，好像小扇子似的挠在他的心上。

　　那种奇妙的感觉又升上来了。好像是在仓库的那次，组长给他戴上毛线帽。但又不一样。组长对他而言是永远无法撼动的存在，而眼前不过是个才认识的南朝鲜女人。

　　李海真为自己的观感感到有些混乱。

　　上好药以后把医药箱重新收起来，崔春熙嘱咐他不要再乱跑了。她不是医生，对于伤口处理的认识也只来自于学校的生理卫生课以及做警察的父亲受伤时她所看到的，该感谢现在不是夏天，伤口至少不容易发炎，但没钱去医缝合伤口总归是件值得头疼的事情。

　　李海真看她像小蜜蜂一样收拾好了东西，又在洗手间给他备好了个人清洁的热水，心里的警惕已经不像刚醒来时那么浓烈了。

　　也许组长也是因为这个才会对他寄居杂货店的老板娘如此在意吧。李海真觉得自己越来越能体会到组长的感受了。

　　不过他坚信组长没死，既然他没死，当时组长也没死，李海浪也不会死。

　　哪怕希望再渺茫，他也要把他们找到。

　　为了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