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威胁与帮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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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春熙有个心愿，是再见到去世的爸妈和弟弟。
一个人生活在这世上才一年，她却好像快要失去所有的力气，每天上学，打工，再一个人回到黑漆漆的出租房，不会有人在屋里给她留盏灯。
爸爸，妈妈，还有弟弟，你们在天国里过得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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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韩剧女主的身世，但没有韩剧女主角的幸运，崔春熙捡到的，决不是什么白马王子。
清晨的微光照过陈旧而干净的窗帘，沙发上躺着的少年动了动，首次在尚显稚嫩的帅气脸庞上出现类似痛苦的表情。
身边有人！
几乎是在睁开眼的一瞬间，李海真身体的本能已经先他一步跃起，随手抓起最近的武器。哪怕只是一支圆珠笔，在安静的清晨发出咔擦一声脆响。
再普通不过的圆珠笔，折断以后在他的手中也能成为最锋利的武器，这就是5446部队培养出来的战士——哪怕只是牙齿还未真正长全的狼崽，也足以在危险来临的一瞬间，将敌人最脆弱的部位划出优美的血弧。
但出乎李海真意料的，这里没有审讯室，没有南朝鲜伪善的医生，他所在的，是一间不算宽敞但干净整洁的客厅。
体内子弹的残忍存在提醒着他昏迷前的记忆。大雨，高楼，血流满面身中数枪的组长，抱着炸弹跟金泰源教官同归于尽的李海浪，最后汇成两个字，组长……
组长，他还活着么……！
崔春熙是被一个低沉的少年嗓音逼醒的，“这是哪里？”锋利的物事危险地搁在她颈间跃动的大动脉上，将她逼出一身薄薄的冷汗。
大脑空白了一秒，抬眼望过去看到的是昨晚她救下的流血少年，在昏暗的客厅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藏着惊心动魄的力量。
下意识的，“你的伤好了么？”刚醒就乱动……顷刻她又反应过来，自己正是少年此刻质问的对象，不由苦笑了下，“我家。”这个算作对他问题的回答。只是脑海中不可避免地想到上课时老师说过的中国寓言，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
昨晚不是没猜测过少年的身份和来历，但此刻被如此对待，有种可笑的无力感。
出乎她意料的，是听过回答后少年的手慢慢松开了来，好听的少年声音响起，“……抱歉。”
虽然仍然怀疑这是不是南朝鲜设下的陷阱，但面对这样一个眼神澄澈温暖的女孩，李海真没办法再用尖利的圆珠笔威胁对方。
也许这是来南朝鲜后组长带给他的改变，就像组长寄居那家的南朝鲜老女人，每天早上从组长家门口路过的女人，黑龙组组长家隔壁总是吸着烟的女人，独自带两个孩子却坚持着的女人，她们都柔弱得一收割就会死，却一点点地动摇组长的信念，连他也受到了牵连。
信念，不是指对祖国效忠的信念，而是曾经对生命的无视和对杀戮的忠诚。
对于刚刚还在威胁自己下一秒就道歉的少年，崔春熙有些哭笑不得。生活的磨砺让她早就习惯面对一切的突发事件，因为一个人生活，总会有意想不到的麻烦，所以刚才她并没有表现出年轻女孩该有的惊慌，甚至平静得不正常。
连她自己也很惊讶自己冷静的口吻，“你身体里的子弹取出来了么？”
李海真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南朝鲜女人在受到刚才的际遇后还会关心他伤口里的子弹，下意识地捂了捂，他惶然抬眼，“还没有。”
“子弹留在体内容易得破伤风，”崔春熙咬咬嘴唇，“你自己能解决吗，我可以当你的助手。”
既然少年受了这样的伤还能行动有素，说明处理伤口对他来说应该是常事，何况她也没有别的钱能借他去医院取出子弹。崔春熙低垂着眼睛开灯，从医药箱里取出剪子和干净的纱布，剪子在燃烧的酒精上消过毒，然后递给少年，“虽然痛……忍一忍吧。”
李海真惶惶地接过剪子，下意识抬头看女孩。他不怕痛，在5446部队迅速成长起来的他早承受过更可怕的疼痛，但他没想到这个柔弱的南朝鲜女孩有这样的勇气。
取出子弹的过程鲜血淋漓，并不是所有的年轻女高中生都可以承受。
崔春熙很想吐，很想尖叫着逃走，但她没有，只是眼睛眨都不眨地帮助少年用镊子夹出子弹，黄澄澄的物体在盘子中落在清脆的一声响。少年很幸运，子弹恰好卡在骨头之间没对内脏造成严重的损害，只是在白嫩的肩头留下了可怖的伤口。
李海真呆呆地看她为自己细心包扎，心里一动，女孩的身影与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组长的身影恍惚中重合。
那个会把他拉到一边，为他温柔戴上毛线帽的组长。
南朝鲜的女人都是这么胆大心细的么？李海真想起自己为掩饰身份而就读的高中的女高中生，哪怕遇到一条虫子也会尖声尖叫，假装害怕得不得了往他身上靠。
那时他一直认为这是南朝鲜当局策划的阴谋。每次走在校园里，南朝鲜女高中生传来的视线无处不在，无论是给他送奇怪粉色信件的，支支吾吾拉住他有话说不出来的，还是开门见山要求交往的，李海真一概当作是巨大的阴谋。学校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个危机四伏的地方。
但是面前的这个南朝鲜女人，分明年龄差不多大，却跟他见过的那些都不一样。
李海真脑中涌出这些念头，手上麻利地从子弹中取出火药敷在伤口上，一阵灼人的火烧过后，焦黑的伤口在空中散发出肉香，伤口的血是止住了。
“谢，谢谢……”做完这一切，饶是身经百战的他也止不住牙关颤抖，崔春熙沉默地从他身中接过空余的子弹壳，跟镊子和剪子一起端走，洗洗刷刷在卫生间忙了好长时间，接着又去了厨房。
“这些是你的早餐，午饭我会托隔壁的阿婆放在门口，你能动的时候就自己去门口取。”
崔春熙把一盘金灿灿的喷香的炒鸡蛋放在茶几上，蹲下与少年平行认真地对视，“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不过既然已经救了你，就没有再把你赶出去的道理。我不强留你，但在你伤好之前都可以选择住在我这儿。”
乍然与异性近距离的对视，失血过多的李海真动了动苍白的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个南朝鲜女人为什么救他，但要找组长，活下去是根本。
把薄被对折盖在少年胸口以下的部位，炒鸡蛋放在少年舒臂就能取到的地方，崔春熙甚至还拿来了一本书放在他身上，“无聊了可以看小说。”
做完这一切，她才退出了家门，这时候才刚刚早上七点，坐上一个小时公交正好到打工的店。
李海真拿起身上的小说，封面上三个字写着书名：《白夜行》。作者是个日本名字。
作为北朝鲜的人民，他不应该看敌人任何文学作品，因为精神侵略比战争侵略更为可怕，这在北朝鲜一定会被党列作是jin书。但李海真现在不想去思考那些。他的伤口很疼，需要一些东西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于是他翻开了第一页，苍白的脸色映上了书本的反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威胁与帮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