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之辉（终极一班同人）》沙圣惋

23、第22章

　　门，突然猛地被人推开。
　　红线背对门坐着，合上书，浅笑。不必转身，她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雷克斯在哪里？”果然是没大脑又急燥的人，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明明是有求于人，却偏偏像是讨债似地凶神恶煞。
　　“不错么，还算是有进步。”红线转过身来，笑对着大东，“这次知道要来找我了。”
　　“雷克斯在哪里！”语气中充满压迫与焦燥。如今的他完全没有任何心情听红线废话，只想快一点，再更快一点找到雷克斯。
　　黑猫酒店、“BLACK”，还有上次找到雷克斯的酒店，几乎全台北的酒吧都被他找遍了，却没有雷克斯的踪影。拼命拼命地找，让自己没有时间思考关于信任和欺瞒。只一厢情愿地想着，只要找到雷克斯，就定能求他回来，也一定能忘记之前发生过的事，再回到最单纯的从前。
　　“就算我告诉了你，又怎么样呢？”红线轻轻微笑，却透出冰冷，“就算你找到他，他也不会回来了。”
　　“会的！”大东怒吼，是在反驳红线，也是在说服自己，“只要我找到他，他就一定会回来！以前每次都是这样……”
　　“但这次，不是以前。难道你还看不出么，这次和以前的不同。”红线笑容微微收敛，就严肃坚决得不容反驳，“以前，每一次，他虽然都躲起来，却是在容易让人找到的地方。因为他潜意识里在渴望，你能找到他，将他带回去，所以他才那么容易妥协。但这次，他却是下定决心离开了，不再给你一丁点找到他的机会，而就算你找到，也没那个能力改变他的决定。”看见大东越来越绝望的神情，她微叹口气，“KO.2雷克斯下决心要走，谁也拦不住。”
　　大东怔怔地看着红线，刻意勉强扯出笑容，拒绝相信她所说的每一个字：“这……不可能的啊。雷克斯，他答应过，会陪我一起念完高中的。我现在还没毕业，所以……他会回来的……一定会……”
　　“但是离毕业，也没多久了不是吗？他只是提前一点离开罢了。汪大东，虽然雷克斯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但别弄错了，他并不是什么属于你的东西。”直视着大东，红线的目光凌厉，“雷克斯，他有他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事业，总有一天也会有自己的家庭，仅仅‘兄弟’两个字，不可能永远把他锁在你的身边。”说着，突然顿了顿，脸上浮现邪媚的笑，“除非……”
　　“除非什么！？”
　　红线不语，明知大东的焦急，却反而故意拖延。慢慢将手上的书放在桌上，略一抬眼，柔柔一笑：“汪大东，”
　　“你爱雷克斯吗？”
　　像是突然被提及禁忌封存的词句，大东一震，不由后退一步，口中无意义地重复着那一个字：“……爱……？”
　　“如果你爱他，那就去告诉他。如果不爱，那就趁早放手。纠纠缠缠，拖拖拉拉的，只会让两个人都受伤而已。”
　　红线咄咄逼人，大东不由避开目光，顾左右而言他，“……当然啊。雷克斯……是我最好的兄弟……”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红线步步紧逼丝毫不放松，誓要逼出这个迟钝大王的真心，“我说的爱，是要相互属于对方，结合为一，永不分开，至死不渝的那种。也就是，爱情。”
　　“你，爱雷克斯吗？”
　　“我……可是我……爱的人，是安琪。”低下头，喃喃地，告诉自己，“我……见到她，就会很紧张，会脸红心跳……所以我……是喜欢她的……”
　　“我喜欢你。”
　　大东一呆，突然发现红线竟不知何时到了他面前，仰头看着他，双目清澄而明亮。
　　“我好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红线的脸上浮现羞涩的表情，眼中满是难以想象会出现在她眼里的、纯情少女般的期待和迷恋。
　　大东一下慌了，脸腾地烧了起来，紧张得语无伦次，尴尬不已。要不是急着知道雷克斯的去向，恐怕他早就飞一样跑走了。
　　“我……但是……你……不对……”
　　“开玩笑的。”轻轻微笑，刚才的羞涩与迷恋瞬间消失无踪，如同只是摘下了一个面具。
　　“你……搞什么！？”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大东怒不可竭。
　　“刚才那一瞬间，你有紧张，而且脸红心跳对吧。”不理会大东的怒气，红线坐回到椅子上，笑得意味深长，“和面对安琪的时候，是不是很相似呢？”
　　大东呆了呆，脸上浮现出困惑的表情。红线立刻就知道，这说明自己猜得没错。
　　“再怎么说，你也是个血气方刚的高中男生，单纯又缺少恋爱经验。有女生向你告白你会紧张脸红，这太正常不过了。”红线笑着解释，“更何况，是像安琪那样优秀又温柔的女孩子，一只喜欢你，甚至连续八年每个星期都会写两封信给你，你不被打动才奇怪吧。”
　　“只是，打动归打动，她却并不能在你心中占据最重要的位置。否则，你不会狠得下心冷漠对她，伤害她，怀疑她，更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了陷害她又妄图伤害她的人。”
　　“你，并不爱她。”
　　并不爱……
　　大东迷茫了。
　　他很喜欢安琪，觉得她很可爱，也很想保护她。他一直以为，这就是爱了。
　　可是被红线这样一提他才觉得，在他心中，安琪似乎并没有他想像的那么重要。甚至……还比不上亚瑟和小雨更重要些。
　　“可是，如果这，并不是爱的话，那么什么……才是爱呢？”大东茫然地望着红线，“怎样，才叫爱一个人呢？”
　　红线微微一僵，不由避开目光。许久，才叹一口气，轻声道：
　　“你……问错人了。”
　　“什么？”
　　“因为我，也不懂。一个人，是如何才爱上了另一个人。”声音低沉，红线的目光不觉飘向窗外，望进深邃的黑夜，“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个人。他爱着另一个人，很深，很深。”
　　“他用尽全部的生命去爱那个人，即使明知道会受伤，他还是只想留在那个人身边。只要能和那个人在一起，他什么都愿意做，所有痛苦、所有罪孽，他都一个人承担。”
　　“为了那个人，他，愿意牺牲一切。”
　　心像是忽地被什么触动，感觉像要落下泪来。
　　红线所描述的爱，所说的人，让他觉得好熟悉。总觉得，像这样的爱，什么时候，对什么人，他感受到过。
　　“可是……雷克斯……是兄弟啊。”虽然重要，重要到他不介意用世界来换，也知道自己好喜欢好喜欢他，可是这不会是爱，不该是爱，“他和我……都同样是男人……我们，只是感情比一般人好而已……但是并不是……”
　　突然一声重物坠地的巨响，紧接着一片瓷器摔碎的声音，打断了大东的话。
　　红线身边的桌子被掀翻，上面的茶杯茶壶碎裂一地，缓缓弥漫出芬芳的液体。
　　红线站起身，踩着碎瓷片走到大东面前，唇角盈满了笑意，却让人毛骨悚然。
　　“汪大东。”一个字一个字地，极其缓慢而温柔的语气，“你是个大笨蛋，大白目，比你兄弟王亚瑟差太远了。我衷心地祝愿你在变得坦率一点之前，永远也别留住你重要的人。”
　　“另外，如果你不想被毒得生不如死我劝你最好十秒之内就能从我眼前消失。谢谢慢走不送。”
　　说完就突然一把将大东推出门去，刚顺手把门甩上，却又突然想起什么，把门开了一条小缝，对大东道：“今天晚上八点的飞机去美国。现在七点五十。半个小时的路程，赶不赶得急，就看你了。”
　　满意地看到大东在自己话音还未落就飞一般冲了出去，红线关上门，微笑着叹息。
　　让他着急，就当是小小的惩罚吧。因为无论如何，雷克斯，都不可能离开的。
　　因为你们两个人，是为彼此而生，不管是爱是恨，都注定了要纠缠一生，谁也不能离开。
　　直到有人死去为止。
　　因为神，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三十分钟的路程，在大东闯了N个红灯甩掉了N个交警的疯狂驾驶后，到达了机场。
　　只用了十五分钟，竟用了十五分钟。
　　当抬眼看见机场电子钟显示出的20:05，大东在那一瞬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还是晚了。虽然只有五分钟，却让他丧失了挽留最重要的人的机会。
　　还是……失去了。明明那么珍惜，那么重要的人，是拼了命，即使付出一切也想要留下的人，最终，还是离开了他。
　　几乎想要哭泣着嘶喊，但声音却哽在胸口化为疼痛，留下一片绝望的静默。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脏，一遍又一遍地，疯狂呼唤着那个纂刻入骨的名字。
　　雷克斯……
　　“大东？”有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些许的疑惑和尽力隐藏的喜悦。
　　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神的大东，在这一刻，突然想神，也许是真的存在的吧。
　　不然，怎么会听见了他未说出口的声音，给了绝望中的他，这样一个奇迹？
　　他转身，然后看到他刚才以为此生再也无法见到的人。那么真实地，不是幻觉。
　　“雷克斯！你没走！？”冲上去，不顾一切地，将他紧紧锁在怀里，绝不让他再从自己眼前消失，“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走，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
　　狂喜而兴奋着，却渐渐地，感觉到了怀中人的冰冷和无动于衷。□□的拥抱不由松了下来，他的心也一点点沉落谷底。
　　“机场的设施刚才出了点问题，起飞时间稍微延迟了半个小时。”轻轻推开面前温暖的胸膛，雷克斯淡淡微笑地看着大东，“等到了时间，我就走。”
　　他看到雷克斯的眼清澄而平静。也知道从小时候起，每当雷克斯出现这种眼神，就说明他是真的已下了决心，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这是雷克斯，少见的固执。
　　握着雷克斯的双肩，大东直视着他，看了很久，才沉沉地开口，如同乞求：
　　“不要走……”
　　这只是撒娇耍赖的垂死挣扎，两人都知道它是如此无力什么都改变不了，却也都不忍点破。
　　雷克斯无奈地笑。没想到连最后都还不得不陪他玩这欺骗自己的游戏。
　　“为什么？给我一个跟你回去的理由。”
　　这是多么熟悉的一句话。上次他伤了他，害他离开。而在酒吧好不容易找到他，他也是这样问，却是证明了原谅。
　　而这次，却是表现了拒绝。
　　“因为……我……不会做饭。如果你不回来的话，我就要饿死了。”固执地回答出从前的答案，即使再也回不到那时，却还是奢望着，他能像上次那样，笑出来，调侃着，回到他的身边。
　　雷克斯深深地注视着大东，看他一直看到悲伤。
　　因为他已经不可能回答，大东期待的那个答案。
　　“我们……回不去的。”
　　因为我们都已经不同了。你不再是那个可以什么都不去思考只单纯快乐的汪大东，我也不再是那个能让你信任的没有接触过黑暗的雷克斯。
　　你不可能再回到能完全信任我的时候，就像我也回不去双手尚未被鲜血玷污的时间。
　　人总会长大。拳头总要学会思考，大脑也总能有能力保护自己。
　　已经过去了的时间，是回不去的。
　　“不，可以，可以回去的。”大东焦急地，拼命解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我们把它全部忘了，就当它没发生过。那我们就可以再像以前一样了不是吗？忘了吧，我们约好把那些事都忘掉好不好？”
　　忘掉……真的可以忘吗？明明存在的事，我们就真的能当它完全没发生过吗？
　　可是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过，我们不能时间倒回将它抹杀。那么刻骨铭心的疼痛，又怎么可能真的完全忘掉？
　　也许只能假装遗忘，演出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的戏码。这样也许可以幸福一段时间，但戏，演不了一辈子。
　　当一旦再演不下去，骗不下去，那么接踵而来的，将只可能是伤害和痛苦。
　　与其到那时再痛苦不堪，倒不如趁现在，就将它割舍。

　　“大东，你真的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吗？”雷克斯的声音很轻很轻，有些发凉的诡异，“我，所做过的一切，你都真的能原谅吗？”
　　“……当然啊。”
　　雷克斯微笑，邪媚得夺人心魄。
　　他凑近大东耳边，轻启薄唇，轻声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问。
　　“你……知道杀人的感觉吗？”
　　正如他所料，感觉到，大东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僵硬。
　　“你，知道吗？”声音既轻且柔，像海中歌唱的妖般迷人嗓音，却说着残忍的句子，“人的骨头碎裂的声音，内脏破裂掉流出鲜血的味道，脑浆混合着鲜血的颜色。想像试试看，手穿透别人心脏的触感，人在死前一刻连嗓子都叫破的凄厉嘶喊，还没死透的人像离了水的鱼一样拼命扑腾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的样子……”
　　“雷克斯！”带着绝望的低声吼叫。是想要阻止，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杀了很多很多人。黑龙、武裁所的元老，还有很多、多得让你无法想象的人，我都将他们杀掉了。他们，都拼命拼命地求我，但是，我还是一点都不在意地杀了他们。你一定不知道，那双总被你握着的手，沾过多少腥臭的血，夺走过多少人的命……”
　　“雷克斯！不要说了。”厚实温暖的掌挡住雷克斯的嘴，大东像失去力气般靠在雷克斯身上，额头抵着纤瘦的肩，颤抖着乞求，“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双目垂下，掩过浓重的悲伤，雷克斯轻轻移开大东的手，淡淡微笑。失去了刚才邪媚的气息，如月般清明。
　　“你看，只是说而已，你都受不了。想想，这是真的发生过，你，还能轻易忘掉它，当它不存在么？”
　　大东不语。只是不觉得，将放在雷克斯腰上的手，揽得更紧了些。
　　雷克斯也不反抗，只任由他这样揽着。因为知道，已是最后。
　　他们原本就是太过不同的人。大东，他是那么温暖而明亮，就像太阳一样，没有一丝的阴影。如此善良坦荡的人，不管在哪都总能吸引来与他同样真心的伙伴。在他们的世界里，容不下一点点的阴谋和残忍。他们的道路，应该是布满阳光的，受到神的主妇。
　　而他，却是习惯了黑暗的人。大东他们容不下的，却偏偏是他曾赖以生存的东西。阴湿的，罪恶的，卑劣的，污秽的，有些东西，一旦沾染，便再也去除不掉。
　　这样完全相反的两个人，这样根本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两个人，又有什么，能将他们连在一起？
　　不，或许，有的。那一个字，是禁忌的，却也带有魔力的字。那个字的力量，神奇又温暖，是可以包容一切，原谅一切，克服一切，奇迹般的存在。
　　只是，那个字，从很久很久以前，他便已不再期冀。

　　“抱歉因本公司的失误耽误了各位乘客的宝贵时间。设施维修已经结束，K237飞往美国的航班将在十分钟后起飞，请仍为登机的乘客尽快登机……”
　　广播里的女声突兀地响起，让两个人都微地一颤。
　　眷恋着，不舍着，却仍要离开。轻推一下面前的人，感觉到腰间的手臂固执地紧了紧，不肯放开。
　　“大东。”雷克斯无奈地微笑，“你这样，我没办法好好看你。”
　　手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开，大东抬起头，睁着一双眼，红得像只小兔子。
　　雷克斯忍不住笑：大东，还是那么容易哭。明明是动不动就耍狠的终极一班的老大，明明曾被人打得一身伤都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有些时候，却会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然后因为眼睛变红而缩在家里一整天不敢出去见人。那副委屈可怜的样子真真让人恨不得骂不得。
　　可是这样子的大东，以后他再也看不到了。
　　“好了大东，我走了。”雷克斯让自己微笑，以免眼泪在不注意时探头，“以后要好好保重自己。别一有什么事想都不想就往前冲，记得多问问亚瑟和小雨的意见。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学会自己去思考……”
　　一点一点地，细心叮嘱，也知道是在借口给自己多一点时间，好好看看他。把他的样子，把自己此生唯一爱的人的样子，深深刻在心里，好记一辈子。
　　催促登机的广播很快又再次响起，雷克斯略微低头，被额前的发遮住了表情。
　　“大东，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大东慌了。
　　他不想雷克斯离开，无论如何也不想！
　　但是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张嘴想要呼喊，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雷克斯，有他自己的生活……仅仅“兄弟”两个字，不可能永远把他锁在你身边……
　　——我们……回不去的。
　　他们，回不去了。他能留下雷克斯的理由，一个也没有了。
　　所以他只能看着，看雷克斯微笑，转身，然后离去。
　　什么也做不了。
　　也许这一次，他真的，要永远失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