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之辉（终极一班同人）》沙圣惋

16、第 16 章

　　“呐，你在哭什么？”
　　那天的太阳很大，男孩跟随父亲出差到南部，学习处理帮务，却坏心地甩掉苍蝇般跟着的手下，一个人在街上闲晃。然后，看到了坐在街边低头抹泪的一个小小的身影。
　　瘦瘦小小的身体，粉粉嫩嫩的脸蛋，黑亮而柔顺的短发，长长的睫毛……应该，是女孩子吧。
　　女孩仰起头，黑曜石般美丽的大眼睛湿润着，带着泪光，带点惊诧地看着面前素不相识的男孩。一时，竟忘了回答。
　　“喂！你哑了！？我在问你话耶！”习惯于对家里的手下呼呼喝喝，感到不耐烦的男孩更是不带好气。
　　似乎被男孩凶巴巴的样子吓了一跳，女孩嘴一扁，眼看都要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你……你怎么又哭了？不要哭！”生长在□□家庭里的男孩从小就被人教育“流血不流泪”，自然更是从来没安慰过哭泣的人。看到女孩不断掉落的泪，一直一副了不起样子的男孩也不由慌了手脚。一边手忙脚乱地胡乱擦掉女孩的眼泪，一边不由自主地用起了老爸教他的话，“不许哭。不管被谁欺负，不管有多痛，都不能哭。你越哭就显得你越软弱，就越有人来欺负你！有人凶你，就给他凶回去。有很多人看起来很凶的样子，你瞪他一眼他就会怕，不敢欺负你了，知不知道？”
　　说着，男孩竟做起示范来。下巴微扬，目光轻蔑地向下一扫，虽是带一点稚气，却已有初露端倪的傲慢威严的王者之风。
　　毕竟是小孩子心性的好奇好胜占了上风，女孩竟一时忘了伤心，学着男孩的样子，扬起下颚，冷冷一瞥，竟是锐利如刃的目光。
　　“好眼神！”男孩不禁赞叹，“如果是再长大一点，练点武的话，到时候你不用出手，直接用目光就能吓退想欺负你的人了。”
　　女孩唇角翘了翘，还未完全笑出来，表情却又立刻被寂寞掩盖。
　　“就算这样……妈妈也不会回来了……”
　　男孩不禁诧异。
　　“妈妈……走掉了……什么也没说，就不见了……她……不要我了……”女孩低垂着头，轻声地哽咽。
　　“呵，这有什么？”男孩笑得轻松，“我的妈妈都走了七八个了。如果每个我都像你这样哭，早哭死了。”反正走了一个老爸还会再找一个。更何况，不是她们不要他，是老爸不要她们，“反正还有老爸嘛，让他既当爸又当妈就好了啊。”况且，谅那个老头再赶跑八十个女人也不敢不要他这个唯一继承人。
　　“可是……”女孩咬着下唇，泫然欲泣，“妈妈走了以后……爸爸就变得好可怕，常常喝很多酒……我怕……如果他也不要我，就没人要我了……”
　　声音微微颤抖着，带着细碎的啜泣。看那小小的身体不自觉地发抖，男孩心中泛起未知的怜惜。
　　想安慰她，保护她。如果能让她不再哭泣……
　　目光无意中落到指间的一枚银戒上，男孩双眼一亮。
　　“呐，不要再哭了啦！”摘下戒指塞到女孩手心，男孩微笑，“我把我的戒指给你，如果以后真的没人要你，就拿着戒指来找我吧，我不会不要你的。”
　　女孩睁大了眼，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陌生男孩，对她许下了一生的誓言。
　　“记住，以后要来找我。土龙帮的太子——王亚瑟。”

　　缓缓睁开眼，坐直身子。无奈地看着面前的一堆账本，亚瑟揉了揉惺松的睡眼。
　　本来在处理帮务的，没想到竟睡着了，而且……还梦到了那时的事。
　　那时，他跟着老爹去了南部，遇到了那个女孩，还把自己的一个戒指送给了她。
　　想着，唇角就不觉浮起微笑。
　　还记得，他把戒指给她以后，他露出的笑容衬着未干的泪光，竟美得眩目，连他都一时失了心神。回家后几次都企图偷溜出去自己去南部，直到老爸干脆在家里拦了道红外线监视网他才不得不罢休。
　　现在想来，那女孩，大概是他的初恋。只是因为每次想起自己竟然连初恋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觉得丢脸，所以从未向别人提起。
　　不知道那个女孩现在怎么样了。还有，那个戒指……为什么会在小雨手上？
　　想到小雨，亚瑟不由望向窗外。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对面一扇窗里隐隐透出微光，还有流水般美妙的琴声。
　　没错，他现在是在红线家隔壁的楼中，那扇窗子的对面，正是小雨的房间。
　　虽然明知红线那天在医院说的有90％以上都是假话，但他还是放心不下，第二天就出了三倍的钱把红线家隔壁的房子买了下来，住到了与小雨房间相对的一间。这样就算小雨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也可以立刻赶到。
　　疯狂么？也许是有点吧。记得他宣布要住在这里时帮中的手下惊讶得像看到什么外星人，红线也是一脸轻蔑地评价“偷窥狂”。尽管知道这是不符合他亚瑟王作风、欠缺考虑和风度的做法，但，就当他是吃错药了吧。他只是想让小雨时时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即使，并不知道为什么。
　　拉开窗帘望出去，两窗间仅隔两三米。那么近的距离，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小雨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
　　坐在窗边，亚瑟看着小雨忘情地演奏。在星光下，静夜中，小雨陶醉地微闭着双眼。修长的指在琴键上跳跃，流泻出天籁般的音，在安静的夜晚回荡。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琴音，还有弹琴、听琴的两人。
　　一曲终了，余音仍在梁上环绕。小雨缓缓睁眼，却猛地被吓了一跳。
　　“亚瑟！你怎么过来了！？”
　　咦？过来？亚瑟愣了愣，才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小雨房里！什么时候……难道他在完全没意识到的状况下身体自己从那扇窗跳进了小雨房里！？
　　“呃……我好像……无意识地被你的琴声吸引过来了。”说出来的借口自己都觉得烂。不管什么理由，半夜三更地爬窗到别人房间都是一件无礼至极的事。如果小雨因此生气甚至把他当成变态的话……“对不起，我……现在就回去。”尴尬地笑笑，亚瑟转身开始爬窗户。
　　“亚瑟。”正在辛苦与窗子奋斗时，小雨平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可以走门。”
　　整个人瞬间僵硬掉，背景变成单线条和空白。某只乌鸦“嘎——嘎——嘎——”地从天空飞过。
　　“呃……我忘记了……呵呵……”僵硬地扯出笑容，亚瑟生平第一次尴尬得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一心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看着平时高贵优雅的亚瑟王犯窘的样子，小雨不由笑起来。星光之下，那笑容竟美得眩目，让亚瑟一时失了心神。
　　“……你终于笑了。”被亚瑟突如其来一句话弄得迷茫的小雨，微微一愣。
　　“总觉得，好像很久没有看到你笑了。”亚瑟笑笑，有点寂寞的味道，“最近的一段时间，你好像都在躲我——为什么？”
　　小雨目光闪烁了一下，不由别开了亚瑟的目光：“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多点时间去陪五熊。”讷讷的声音，是在隐藏着什么，“不需要……为我……浪费时间……”
　　“什么叫浪费时间，我们不是好兄弟吗？”亚瑟不自觉地就焦躁起来，为了小雨的自轻，“可是你竟然连生病也不让我知道。我甚至……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到你什么时候开始和红线的感情那么好……”
　　“哎？我跟红线？”小雨迷茫，“我们什么时候感情好了？”
　　“如果感情不好，你怎么会答应住在她家？”亚瑟没发现到，他语气里的酸味有多大。
　　小雨的双眼却一下子黯淡了下来，许久，才低声说出一句话：“……是我妈妈的。”
　　“什么？”
　　“这里，不是红线的家。”抬头，小雨表面平静的眼中暗藏的波涛汹涌，令亚瑟惊讶，“这是我妈妈买下来的，只是暂时寄放在红线那里。”
　　“你妈妈！？她不是……”死了吗？所以，小雨才会无家可归只能寄人篱下，最终还被亲戚赶出来因而只能住帐篷不是吗？
　　“一直以来，我只是当她死了。而事实上，她不是死了，而是离开了。”手紧紧握成拳，小雨的眼中迸发出恨意，“八年前，丢下我和我爸爸，自己一个人走了！”
　　那么强烈的恨意，让亚瑟的心忍不住颤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悲伤和绝望，才让生性淡漠的小雨，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如此憎恨？
　　心一疼，忍不住揽过他的肩，轻柔安抚。
　　“没关系的，我在这里听着。不管你想不想说，想说多少，我都在这听着，绝不会离开。”
　　是的，他绝不会离开。亚瑟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离开。一定，一定不会丢下小雨一个人。
　　怔怔地看着亚瑟，看到他眼里的温柔诚恳以及坚决，小雨感觉到自己筑在周围那一层坚固的防垒，正在一点点崩溃。果然无论如何，只有在这个人面前，他无法将自己隐藏。
　　认命地低叹一声，小雨开口，用平静得如同讲述别人的经历般的口吻：
　　“我妈妈……很美，笑起来，非常的温柔。即使我爸爸一直怀才不遇，无法让她过上舒适的生活，她也一直很体贴的，在爸爸身边鼓励着她。我一直以为，她一定很爱爸爸，一直以为他是这世上最好的妻子和母亲，可是……她竟然走了！在我家最困难，在我爸最沮丧，最需要她的时候走了！连一句话也没留下！”
　　“……直到后来，我长大后，进了KO榜，费尽千辛万苦才查到，原来她就是武裁所的雨龙。她嫁给我爸，只是为了掩饰身份躲避武裁所的追杀。我爸一直不能出名也不是因为什么怀才不遇，而是怕引人注意让她被发现！我爸……一直到死前，最后带着的、在那个台风夜里弹奏着的都是她的曲子，可是她……却从一开始就只把我们当成是可利用的工具！”
　　小雨激动得连身体都颤抖着，那样大吼着控诉，同时昭示着憎恨和思念。
　　“但是我想，小雨，也许她就是因为爱着你们，才离开的。”紧搂着小雨颤抖的身躯，亚瑟沉声道，“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他们一旦被人追杀，那么最危险的，是他们的家人。我看过太多的人，为了不连累最重要的家人，而忍痛离开。甚至有人宁愿自投罗网，以求家人不受到伤害……”
　　“可是这样太自私了！”打断亚瑟的话，小雨坚定的语气说明他早已想过这个可能，“以为这样子就很伟大吗？难道他没有想过，她的离开会带给爱她的人多大的痛苦？她知不知道她走了以后我爸每天喝酒，喝醉了就像疯了一样地打人！？她知不知道我爸喝酒喝得酒精中毒手指麻痹了再也弹不了琴！她知不知道要不是她离开了我爸根本不会死！？他又知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才十岁，却绝望得，想要干脆死掉算了……”小雨无力地靠在亚瑟怀里，目光飘忽，“如果不是……如果不是那时有人，用一句话救了我，告诉我要坚强不要哭，留给我一个温暖的希望，我一定……没有办法活到现在。”习惯性地，抚摸着左手的尾戒。银制的花纹在夜里闪耀着柔和的光。
　　亚瑟手臂紧了紧。小雨的话，让他莫名地想起了那时的女孩。他见到那女孩的时间，正是小雨母亲离开的时候；他们见面的南部，也是小雨住的地方。那女孩的遭遇与小雨如此相似，而那枚戒指又一直在小雨手上……所有的一切一同汹涌而出，仿佛刹那间的一道闪光，让世界瞬间变得清明。
　　“小雨，我知道现在不该问这种事。但是……”亚瑟知道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真是有损他一世英名的大乌龙。可是，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的心却不由自主地欢呼雀跃，“八年前，我在南部遇到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你……？”
　　小雨愣了愣，诧异地看着亚瑟，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他以为亚瑟忘了的，他以为那件事，只在他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的。却没想到，亚瑟，竟然记得。一直……记得他。
　　“你说，要我来找你。”抬起左手，尾指的银戒在两人间发着光，小雨在光芒中，绽开笑容，“所以，我来找你了。”
　　闪亮着喜悦的笑容，带着微微的腼腆和脸颊上一丝淡淡的红晕。那清秀的面容在一瞬间竟如此妩媚，迷人心神，惹人怜惜。
　　被这月下精灵纯净的妩媚所吸引，亚瑟被迷惑了。大脑忘记了思考，手自己伸向前，抚上小雨的脸，轻抬起他的下巴，低下头去，两片唇渐渐接近……
　　“咳……咳咳咳……”明显做作出来的咳嗽声打破屋内暧昧的气氛，两人立刻触电般弹开，脸一直红到脖子根。
　　“虽然我很想说不用管我你们继续，但是，王亚瑟同学，”不知何时开始站在门口的红线微笑着，声音放缓，“你应该不是打算在这过夜吧。”
　　“当然不！”否定的话脱口而出，“我这就回去了。”说完，急急忙忙逃命似地就离开了小雨的房间。
　　“是么？那，晚安。”看见小雨脸上未散的红晕，红线轻轻微笑，关上房门，也随着亚瑟走了出去。
　　急匆匆退至客厅的亚瑟，正要开门离去，却被一个人挡在了面前。
　　红线板着脸，一言不发地直愣愣看着亚瑟，直看得他心里发毛。
　　“呃……我走了。”不自在地绕开红线准备开门，却突然听到背后的声音响起：
　　“我……最讨厌劈腿的男人了。”
　　“你说谁劈腿！？”被那两个字严重刺伤了自尊，亚瑟转过头来，目光凌厉。
　　“不是劈腿么？”红线语气轻蔑，“那你刚才是想干什么？别告诉我类似什么眼睛里进沙之类无聊的答案。”
　　“那……只不过是……”心虚地别开视线，声音也越来越小，“不过是……一时冲动……”
　　“哦？一时冲动？”红线不满地撇撇嘴：真是个烂借口，“那你对五熊，有过这种一时冲动的感情吗？”
　　亚瑟愣了愣，本能地想反驳，本身却又明明白白的知道——没有。
　　对五熊，他总是想要疼爱，想要怜惜。有时会宠溺地默默她的头，却从来没有过，像刚才对小雨那样，大脑一片空白，失去所有理智，只想碰触他的瞬间。
　　是的。刚才，他……是那么想拥抱他，亲吻他，想更加，更加地接近……
　　不！那……只是一时冲动，绝不代表什么！因为，五熊才是他的女朋友，是深深爱着他，善良可爱的女孩子。是他绝对绝对不能伤害辜负的人。而小雨，是兄弟。
　　只是兄弟。
　　“喂，你……有试着比较过吗？你对五熊和小雨的不同。”看着亚瑟明显处于矛盾中的表情，红线的语气变得严肃而认真，“五熊答应雷克斯的邀约的时候，小雨要求住在这里的时候，你的感受，是怎样的？哪方是愤怒，哪方是不安？小雨和五熊，谁的拒绝，会让你连心都疼痛？”
　　“王亚瑟，好好的问一问吧。”一步步走近，纤纤手指轻点亚瑟左胸，那里的心脏一下下地跳动。
　　“这里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