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念昔》夏阳秋光

4、接近

　　就算迟到也有人陪，挤在电梯口的人类无一不勇猛直前。苏恺恺退后再退后才不至于被踩到，既然已经迟到，她也不会在乎时间的长短。心安理得的安慰自己后，她便退的更远，等其他的电梯。
　　昨晚被楚良缠着非要看他新写的小说，两个人讨论了几个钟头，睡得更晚。导致现在困意十足，忍不住打哈欠，意识又不清醒。当电梯“叮”的一声响，到达一楼上时，苏恺恺没反应过来，身后突然一阵风，快的让她闪眼，再回神望去，叶竞承已经站在电梯里，面无表情的望着她。手指还按在楼层键上。似乎只等苏恺恺一秒，他就要松手。她及时的跳进去，并不加适宜的补上一句，总经理早上好。
　　虽然看他的样子似乎每一天都过的并不好。除了员工见面时对她客气的勉强算笑过一次，平日永远冷着一张冰脸，说超不过两个字。一个眼神即可秒杀人。可奇怪的是他虽让人觉得难以靠近，可为人方面，又极其豁达让人放松相信。那大概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魅力，不张扬且含蓄。

　　叶竞承没有回应她，除了那天她自己都不明白的陌生，情绪驱使，接下来他都只当她是陌生人。像面对个任何一个员工那般，距离且排斥。而她好似习以为常，没露出紧张惊讶的神情，仅是轻松的扭头去看墙上的宣传海报。她越是无所谓，叶竞承反到难得生出些淡淡的疑惑与难受。可他没办法对一个陌生人说。
　　第一次见面时，他刚巧去叶氏开会。资源部的主管捧着一大堆简历表从他身边经过。急匆匆的撞到谁，资料落了一地，他帮忙捡起时，看到了苏恺恺的照片，下意识的问到招聘是什么时候。大概从未见他这般关心。主管一应俱全的甚至把他手上拿着的那个人的简历多余的陈述了一遍。
　　“她是T大毕业，J大的研究生，好像还在读，似乎没什么工作经验。”
　　“把她留到复试。”他没有给任何解释。也想了很久，始终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可是埋在心里的影子越想越浓，他摸不着反而越加上心。
　　明明不用经过这个会议室，他却非绕了一圈，站在后门的位置，盯着坐在最后一排偏头望着窗外的女孩许久许久。她算不上多美，更别提多吸引人目光，然而偏偏是她脸上的那份随意和疲倦太抓人心。
　　她的状况不佳，若他是主考官，面对一位没有准备，只拼凑数字回答等时光快快过去的面试者，肯定不痛快的连表达都不用。她的学历不低，专业却不对口，这倒不是主要原因，反是她那种来公司面试却没有紧张胆怯的表情，反而淡淡的爱理不睬的样子更让人生气吧！
　　也不知出于什么缘由，叶竞承对个陌生人产生了浓烈的兴趣。所以让苏恺恺进了复试，来到凯朗，都是他的兴趣所致。当然，他也得为自己的兴趣找理由，但却可以说是一无所获。
　　除了唯一的一点，他们是T大的校友，但他高出她两届，几乎不会有交集。而她的大学生涯，朴素的不像样子，没参加过任何社团活动，没得到过重大奖项，没突出表现。当然也没有什么重大故事，很简单平凡。
　　后来那个林主管问还要不要招苏恺恺进来。叶竞承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招。因为他想让自己的兴趣有个结束的理由。
　　而对从公司上市初便与叶竞承结识早远，说得上关系紧密的林生，也对叶竞承的行为感到费解。
　　想当然的苏恺恺并没有给他任何理由，可叶竞承固执的不去相信。若说当年在T大的自己，并不是自夸，他在校园里可说的上是半个传奇的风云人物。单不论叶氏的影响，他在毕业后那几年开了公司，并发展的还不错。再加上学校做演讲和后来出国留学时给学校带来的骄傲。除非是书呆子，否则叶竞承相信不会没有人听过他，或许，她是在撒谎。
　　或许也是他自己自欺欺人的以为多么了不起，在别人看来，不过是财大气粗，不值一提。这么多年过去，如今的自己不正是这么想的。
　　他捕捉不到苏恺恺脸上哪怕一丝丝的不安和徘徊，也只能硬生生的抓着微不足道的熟悉感寻找光明。

　　电梯扶摇直上的顿感消失，叶竞承还在发呆，这回轮到苏恺恺用不加掩饰的疏离表情看着他。他对她，或是她对他。如今都用上了惯常的状态单刀直面的表现了彼此的陌生。
　　还没进公司，苏恺恺已经看到刚走到门口的林生投过来的怨念眼神。这已不是头次迟到。可他又顾念着总经理在所以笑而不得。以致表情古怪的快抽筋。她忍住了笑，知道自己今天又逃了一劫。
　　行政专员天天带头迟到的确不是好表现。就算你再是个初入社会的小姑娘也不能任性惯了。苏恺恺得承认自己确实不是任性，而是习以为常的生物一时半会真的难改。
　　叶竞承瞥了眼苏恺恺，她已经收起想笑的兴致，恢复一张温吞清秀的平凡面孔，并在林生头疼的指示下，“灰溜溜”的逃回办公室。

　　“又迟到。”位子还没坐稳，脖子后袭来一阵寒风凉气。路小寒把小脸掩在文件后，话语里的羡慕，依稀听得出来。她倒的确是个好姑娘，却有些软暖和胆小，做事总是顾前怕后，像白兔糖般柔软和安心。
　　苏恺恺的性子算得上是冷，亦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埋在人堆里永远是沉默的异数，不喜欢微笑不喜欢说话，但她并不觉得孤独，更对别人怜悯热闹的眼神真真是无所谓。
　　虽然新晋员工只有她一个女孩子，但话少，性子又说不上讨喜爱笑，即使有人对她吆喝招呼，她回赠人家的永远是让人龟毛的笑脸，不说好又不说坏，久而久之便没人愿意靠近。在公司里有独立的餐厅，别人都是热热闹闹的欢声笑语，独她一个人非远离其他人。别扭的坐在拐角。她这样偏执孤拧的性格却引得路小寒善心大发，捧着盘子蹭过来，非要说一个部门的要相互依靠。
　　凯朗的人力资源部和企划部统称人事部门，所以员工很多。路小寒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她长得可爱，又有些傻傻的天真，总被别人称作开心果，因为她的缘故，恺恺即使不想和人多交流，也不得不应付别人的好意招呼和共进的语言。
　　而且路小寒的温馨笑容总让她想起楚良，不会厌烦的像阳光一样温暖。
　　“明天你也迟到试试。”苏恺恺打开电脑，调出一张工资表，上面满满的是各个部门员工的姓名以及入职时间和工作待遇。林生还是很照顾她的，让她短时间先认清每个部门的同事，随后再跟着已有三年经验的路小寒学习其他事项。
　　其实人事部的工作很轻松，若不是有位女员工辞职回家结婚去了，路小寒也不会正好赶上，而苏恺恺的到来完全是出于打酱油。
　　“我才不要，迟到要扣100哎，我一天不来都不到100。”路小寒不爽的叹气，“不像莎莎，她一天不来都没事。”
　　“那你想像她那样，经常做设计加班，怎么都不满意抓的头发都快没了吗？”
　　“不--要。”路小寒吓的捂住头发，伸长脖子朝里面看去，“一整个早上都没有声音，安静的恐怖。”最近凯朗似乎忙着做一个国际性展会，意义重大。从海报，宣传单，写真到各种牌板都要设计。整个企划部连着加班数日，几乎没人敢靠近。人民币总是不好赚的，苏恺恺不置可否，只做自己本职工作已经够辛苦，其他的哪还有时间去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