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并蒂莲（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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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已收了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疏离，气温回升，春天踏着轻快的步伐到来。他温柔地拂过众人的心，人们便在不经意间感觉到丝丝温暖与生机。肖府门前的柳树抽了新芽，那星星点点的绿色跳进人眼里，便如晕开了一般活泼生动。
街边小贩叫卖不绝，时不时往肖府瞅上一眼，想看看这个皇帝钦赐会异能的大人是不是长得三头六臂。这一瞅，三头六臂的大人没看着，却撇到了远处一位偏偏公子晃晃悠悠而来。
那位公子眉目俊朗，浑身散发着高贵气质，一身紫色长袍更衬得他贵气逼人，宛如画中走出来的一般，惹得周围女眷频频朝他看来。就连叫卖的小贩也看得移不开眼。
走近了，才发现那公子眼里散发着无可抵挡的锋锐之气，这便使得他有了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他来到肖府门前站住，只是那么不经意的一瞥，那盯着他看的小贩便低下头不敢再看。
那紫衣公子悠悠然来到肖府门前与守卫说了几句，守卫便放他进去。小贩所有所思地看着那公子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
青弧接到下属的回报并来到大堂的时候，那紫衣公子已然坐在主位上，捧着下人奉的茶慢慢咀饮，一派悠然自得，毫无自己是客人的自觉。
“王爷。”青弧上前恭敬开口。
还未等青弧询问，那王爷便开口：“肖大人可在？”声音低沉磁性，透着一股威压。
“大人三日前外出，归期不定。不知王爷前来所为何事？”青弧不卑不亢，毫无畏缩惧怕之感。
在沙场征战惯了的王爷便抬眼多看了一眼，却不答，只道：“我等到日落。”
话音刚落，直觉周身温度骤减，一股寒意袭来，几乎要刺进骨子里。却见青弧几步走到门前恭敬而立：“大人。”
没一会儿果然见肖莫离带着一身寒气踏进大堂。他将披风交给青弧，转眼看到主位上坐着的人一愣，从容来到座前，也不行君臣之礼：“王爷。”
那人也不恼，照旧捧着茶用盖子拨了拨茶叶：“坐吧。”
“王爷为何事而来？”清清冷冷，不卑不亢，就如他那下属。
“我来，是为感谢先生出手相救之恩。”原是那沈大王爷沈君博。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担不得一声谢。”声音透着不以为意的冷淡。
沈君柏转眼看向肖莫离，这是他第二次见这个人，上次匆匆一瞥，只觉这人一身出尘的气质异常突出，现在离得近了，才觉出他身上的那股冷淡疏离。
沈君博回神，不知从哪拿出一个酒壶斟了两杯酒来到肖莫离面前，将一只酒杯递给他：“我带了梨花白，以表谢意。”梨花白是难得的好酒。
“好意心领，这酒就……”
“不必了”三字还未出口便被沈君柏打断：“先生莫不是还记着我弹劾你一事？怪我的无知，这酒就当给你赔罪。”拿着酒杯的手依旧举在肖莫离面前。
肖莫离一句话被堵回来，有些无奈的接过酒杯喝下。沈君柏道了谢又道了歉，却也不急着离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多时一壶梨花白便已见了底。这梨花白入口清香微甜，后劲却很足，此时沈君博已有了醉意。
两人这才发觉早已入夜，大堂已点亮烛火。
肖莫离见沈君柏醉意朦胧，时辰已晚，两人的住处离得又远，一个城东一个城西，便开口挽留，沈君柏应允。肖莫离便着人为他安排住处，两人各自休息。
沈君柏睁开眼，四周云雾缭绕，有如人间仙境。两排坐着人，都看不清面容。飘逸出尘的身姿一眼便知不是凡人所有。他疑惑，难道他又像上次一样进入未知之地不成？
他正想着，冷不防听见一声大喝：“紫宵，你可知罪？”声音说不出的威严霸气。
他抬头，便见正前方云雾密集之处一人坐于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人的面容不甚清晰，仔细看却发觉他身后散发出熠熠光芒，光芒中隐隐有两条金龙栩栩如生。
他听见自己开口，狂妄又不可一世：“不知。”
那人许是气极了，站起身指着他：“孽子，你竟将人命视作草芥，伤及无辜，该当何罪！”
“妖孽势大，要铲除妖孽牺牲部分凡人又有何不可。若放任不管，死的又何止今日这些人。”他听见自己冷硬地开口，声音坚定，丝毫不觉自己有错。
“你！”那人显然怒不可遏，转身拿起靠在一旁的长枪指向沈君博，“不知悔改，简直不可饶恕！”话音刚落，手中的长枪便直直刺向他。
沈君博惊醒，看着四周陌生的装饰好半晌才想起身在何处。意识还有点昏沉，他起身来到桌前倒了杯水喝下，这才觉得好些。
夜里风大，刮过窗外树的枝叶传来沙沙细响，在这寂静的夜里便显得诡异而可怖。沈君柏不甚在意，正欲歇息，却伴随这风声听到了一声女子轻笑声。这一声轻笑及其细微，若不仔细根本不会在意。他自幼习武，又在沙场上征战多时，警惕性也比旁人高上不少，这声音虽细小却如何能够逃得过他的耳朵？他皱了皱眉头，披上外衣走出房门。
那声音断断续续，渐渐不再只是轻笑，还时不时传来窃窃私语。沈君柏走了一段，那声音变得大了些。他站在一座别院前，仔细听了听，确定声音便是从此处传出。
他走上前推开了别院的门，四处打量了一阵，发现房屋破旧，卧房的门已破败不堪，此时门大敞着，似乎还有风声穿过，吹得老旧的门啪啪作响。这情景颇为恐怖，但沈君柏却并不惧怕，他径自绕到后院——声音发出之地。
后院里杂草丛生，这里没人打理，这些杂草便长到了人的膝盖处。沈君柏踏进膝盖高的杂草丛往前走。往深里去，便发现掩藏在这一从杂草下的一个池塘。今夜并没有月光，可这池子却发出淡淡的柔和的光，好像是自身会发光般，这光使人可以看清池中的事物。这池子并不很大，池中间生长着一株并蒂莲花。两朵莲花同茎同叶，茎干之上两朵莲花一红一白，红的就像一团火焰，白的便如那雪花般圣洁。这一红一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出一种妖艳的美丽。
沈君柏心下疑惑，现在并不是莲花生长的季节，为何会在此处看到本不该开放的并蒂莲花？如此异事使他生了警惕之心，抬眼环视四周，除这池塘看得清楚外，其余地方皆是黑影重重，看不真切。目光忽的捕捉到一抹白，定睛看时，便看到池边渐渐显出一洁白身影来。仔细看，才发觉那是一名女子。那女子眉眼含笑，虽着一袭白衣却不会令人以为是鬼怪之流。周身显出一种柔和的气息来，就如那池中的白色莲花般圣洁高雅。
她朝着沈君柏淡淡一笑，开口：“这位公子，你如何能来到此处？”声音不疾不徐，清澈动人，让人通体舒畅。
沈君柏却丝毫未放松警惕，不答反问：“你是何人，为何会在肖府别院？”
女子并未因他的失礼而发怒，淡淡笑道：“无名小妖罢了，肖大人仁慈将此别院借与我等修炼。”
“妖……”沈君柏淡淡扫了池子里开得娇艳的两朵莲花，“你说……肖莫离将此处借与你修炼？”
“是。可是打扰到公子休息？”女子微微躬身，“那我便在此给您赔罪……”
话音刚落，便响起另一道声音：“姐，你何必对他如此客气？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这是一少年的声音，张扬中透着不屑。
沈君柏一愣，循声望去，便看到一红衣少年斜倚在池边的一棵大树的枝干上。那少年眉眼精致，竟是不能单用“漂亮”来形容，如此的长相却不给人阴柔之感。
沈君博这才想起，那女子方才话中的那个“我等”，这里似乎不止一只妖……
沈君博静静打量了一眼这院落，方才不觉，现在只觉这院落黑影撞撞，诡异异常。
“焰儿，这位公子是肖大人的贵客，不许无礼。”却听那白衣女子开口训斥，虽是斥责，语气却无奈又宠溺。
“那又如何，况且肖大人是何等人物，岂会与无用的凡人有所牵扯。”少年不屑，他起身跃下树枝，那树的叶片便被震颤的发出沙沙的细响。
“杨老头，借你的树枝是抬举你，别不识好歹。”少年对着身后的大树踹了一脚，那大树摇晃地更加厉害了。
“焰儿……”女子无奈，“杨老伯年纪大了，经不得你这么折腾。”
少年冷哼一声，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女子这才转向被两人冷落许久的沈君柏，陪笑道，“公子，舍弟张扬跋扈惯了，希望您别怪罪。”
沈君博看了那女子一眼，眼光扫过那颗大树，最后落在池中开得妖艳的并蒂莲上，脸上却不动声色，叫人猜不透。
“公子？”女子见面前这位俊朗的公子一直未开口说话，出声道。
沈君柏回神：“无妨，该道歉的是我才是，擅自闯入这里。我这边告辞。”言罢悠悠然转身，往来时的路上走去。
出得别院才发觉天已经蒙蒙亮，沈君柏回头看了院里屋子黑洞洞的门洞一眼，转身离开。
次日离开之时沈君博忍不住好奇之心来到别院看了一眼，却发现哪里还有昨晚的破败荒凉，前院花草随风摇曳，那屋子也好好地掩着。绕到后院里一瞧，后院显是经过人的精心打理。中心一方清池晃动着涟漪，池上立着一栩栩如生的假山，那妖艳的并蒂莲不见踪影，让人怀疑昨夜的情景是在梦中。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并蒂莲（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