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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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寒觉得有那么一点儿难过，蓝衫走了以后，终于陆河也要走了，说是过几天就要走，没有任何征兆的样子。陆河其实走得算是很匆忙的，甚至可以说是不带任何留恋的，想要抛弃很多东西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走，想离开。
桥寒知道，陆河后面跟着的那个年轻人叫顾青，跟陆河年龄差不多少，看上去却觉得有些羸弱。陆河玩儿得有些过分了，但是这些东西谁又能说得好呢？差不多也就是这样了。
桥寒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玻璃杯里面的巨大冰球占了大部分的地方，剩下的就只有零星的那么一点儿酒了。沈江从旁边拿起来，全喝了。
“喂！”桥寒伸手去抢的时候，沈江已经坐下来了，杯子里空空如也，“那是我的！”
“别那么小气。”沈江笑眯眯地看着他，“难得有免费的洋酒喝，不喝也是浪费。”
“……”桥寒白了他一眼，却伸手又给他倒了一杯，说道，“当初来的时候，还多亏了陆河的照顾，和蓝衫还有楚寒江一起走过来的，到现在就剩下咱俩了。”
“保不齐我也要退呢？”沈江笑着的嘴角收敛了一点，看着桥寒的眼睛，有那么几分认真，又有几分醉意在里面。
“那我就跟你一起退。”桥寒的眼神也不躲闪，笑了起来。
“说好了啊。”沈江重新笑起来，对着桥寒举了举酒杯，勾起了嘴角。
陆河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今天差不多是他最后一次在这里工作了，他原本是要给沈江和桥寒录花絮的，张海说这样能卖很多钱，毕竟现在的腐女们都想看到的是温情。陆河看着沈江的侧脸，那是一张有黑眼圈的脸，带着几分憔悴和不满，甚至没有多少是满足的，剩下的就只有疲惫不堪，和桥寒的悠然自得完全不成正比。
陆河想了想，删掉了刚才录的那段视频，摄像机是随时开启的，只要是两个人在这个录像室内说的话就会被录下来，其实都是两个人很稀松平常的对话，所谓的萌点是把他们的互动截取出来。陆河删掉了刚才的那段对话，默默地走出了房间。
有些东西不必说破，就已经觉得很难过了。
顾青果然站在门后等着他，这些日子，顾青像是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固执地扒着监牢的铁窗户，等待枪击的那一刻到来。
放弃或者不放弃，只是一个抉择罢了。当初做了这样的选择，现在你又是何苦呢？陆河看着顾青的脸，很熟悉的容颜，却怎么都看不到过去的纹路，他一下子觉得很累。
顾青看着他，眼神里的殷切让他无从拒绝，那是他那么多年一直渴望并保护的孩子啊。纵使是天不遂人愿，终究是不能走到一起的。很多事情是命中注定不能改变的，其实早就应该看穿的。
“我开了车，一起走吧。”陆河安然地看着他，世界在脑子里变得分明起来。
天色已经暗淡了，陆河觉得这个场景挺熟的，无数次，他的旁边坐着同一个人，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觉得疲惫不堪。或者是愤怒，或者是痛苦，或者是甜蜜，只有这一次，他觉得很累。其实拖拖拉拉地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明天就要回国了。”顾青坐在副驾驶上，试图能看到陆河脸上的一丝松动，但是那张脸上什么都没有。
“哦，记得帮我把苹果手机给你哥带回去。”陆河打了一下方向盘，过了一个转弯。
顾青像是很失望的样子，说道：“可能你忘了，我哥他不大爱用手机打电话。”
“你嫂子想要，日本买会便宜。”陆河淡然地回着。
“你明天下午2点能不能开车送我一下，我知道你明天没有拍摄的工作。”顾青苦笑了一下，“反正我明天就走了，最后一次，帮个忙。”
陆河看了顾青一眼，真是聪明的问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比那些蠢女人都强得多，跟自己耗在这里还真是可惜了。
“我早晨刚接到公司电话，去接一个模特的平面，腰部曲线还挺正点的，不去可惜了。”陆河笑笑，点了一根烟，从车的左视镜里看到了顾青苍白的脸，憔悴得不像是这个年龄的人。就是这么一个狼狈的男人，他居然为了他毁了一只手和一片大好的前程，年轻时候的冲动真是魔鬼，陆河开始鄙视自己那时候的傻叉行为。
“嘿，我就是那么一说，哪儿能阻止你去泡妞啊！”顾青一脸轻松地笑了，脸上却是惨白得厉害。
陆河淡淡地看着，人类真是有趣，得不到的就想要，得到的却想扔。
当天顾青回了租的小房子，而陆河买了几罐朝日啤酒去了录影棚后面的卧室。其实他是骗他的，怎么会不能送他呢？他只是不想去。他已经要从这个公司辞职了不干了，其实去送送他能有什么，但是没有必要，去了也不过只是徒增伤感。
说白了，他恨顾青，大于爱他。反正已经要结束了，不如痛快彻底一点儿，何必要让彼此还觉得那么难过。
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陆河觉得有些头疼，把旁边的闹钟抓起来看了半天，才发现已经11点半了。
“明天下午两点能不能开车送我一下”，好像是有人跟他这么说过的来着，是谁啊？
他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套上裤子，朝着地上扔了三张一万的日元，跟旁边的女人说了一句“滚回去”，然后就进了厨房。女人一脸被侮辱的不可置信。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对于现在的陆河来说都不过是个洞，都可以再找，饭却不能不吃。
陆河把泡面端回屋子的时候，女人已经走了。他开始吃，面的蒸汽拍打在脸上，整个脸都湿润了。
“你明天下午2点能不能开车送我一下，我知道你明天没有拍摄的工作。”
这句话跳到脑子了，是一张属于年轻男人的脸，岁月在他脸上留了痕迹，都开始有法令纹了，明明还是年轻人。陆河嗤笑了一声，继续吃了起来。
“反正我明天就走了，最后一次，帮个忙。”男人当时是这样说的，这句话好像印在了脑子里，反反复复的。
“他妈的！”陆河扔了筷子，蹲在了地板上，跟那一年顾青蹲在医院门口的样子一模一样。他只是看着地板，并没有哭。离开那里以后，他已经好久都没有再流过眼泪了，泪腺像是一条干涸的河流，只剩下了干枯的河道。
只不过是想好好吃个面而已，为什么老要来烦他？走就走了为什么要特意跟自己说？都那么多年了，为什么还不能放过他？！他马上就要从这里辞职了，顾青走了以后，他也可以去到一个新的地方，都从新开始难道不好么？非要如此折腾，最后还不是要得到同一个结局，与当年又有什么不同，何苦呢？
顾青站在机场边上，他试图逛一下机场的免税店来分散一下精力，但是他无奈地发现免税店是要经过安检以后才能去的。
已经2点20了，顾青其实知道的，陆河不会来了。他说的是“两点送我去机场”，不是两点的机票，如果陆河用心了的话应该能听出这种不同，可是陆河怎么会用心？那个人已经都忘了，过去的所有的爱恋现在是他一个人的负累。
他从来不知道等一个人是那么的累，那时候陆河每一次站在背后等他回头的时候也都那么痛？他从来没有回过一次头，不知道那时候陆河的眼里是什么样的目光，是不是也像现在这么冷漠。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三点二十了，顾青已经彻底绝望了，四点的机票，再不去安检就真的来不及了。
“顾青。”很慵懒的声线，带着一点儿玩世不恭的样子。
顾青猛地回过头去，看见了陆河淡漠的脸。
“我想起来给你哥的手机你没拿。”陆河伸手把一个盒子塞到顾青怀里，转身就走。
顾青张皇失措地伸手，一把抱住了陆河的腰。
“放开。”陆河伸手将他的手臂扯下来，脸上没有任何留恋。
“我有话跟你说！”顾青死死地拽着陆河的袖子，好像是怕松手了陆河就走了一样。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那种热情好像要戳穿他一样。
陆河轻笑着挑挑眉，示意他说下去，那是一种毫不在意的冷漠。
“我……我爱你！”顾青沙哑地喊了出来，反正从今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被讨厌或者嫌弃还有什么要紧呢？早就不大会痛了，那种冷漠早就冻住了他的心脏。
“呵……”陆河冷笑着拍开他的手，弹了弹袖子，像是在弹什么脏东西，皱了皱眉表情像是很恶心，“我知道啊。”
“你说什么？”顾青睁大眼睛看着他。
“每一次用那种表情看着我的不就是你么？隔得远远地就想离你远一点儿了，恶心。”陆河伸手捏住了顾青的下巴，“你要是长了一张诱人的脸也就罢了，这幅德行还好意思跟我说喜欢？”
顾青仿佛遭了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在颤抖，好像马上就会倒下去。他说恶心……怎么会……那些青春年少的时候所谓浪漫的蠢事还一件一件地印刻在自己的脑子里，对面的那个人全已经全盘否决了，剩下的一个词就可以概括了。
“你早就来机场了是不是？”顾青颤抖着问道，他惊讶于现在他的大脑还能正常地运转。陆河没有赶来送东西的那种气喘吁吁，捏着他下巴的手也是温暖的，那就证明……
“我是早就来了。” 陆河把他的脸拉过来，不到一厘米的距离，看上去就和接吻一样，“不过是想看看你在这儿焦急地等着我来的那副愚蠢的样子。”
顾青眼圈都红了，像是完全不能理解这幅模样的陆河。这不是陆河！那个人曾经连他伤到一点儿都舍不得，他怎么会这样对他？
“嗯？”陆河甩开他的脸，嘲讽地笑道：“这么快就哭了？我可玩儿不起你这种纯情的小鹿。”
“跟我这种人玩儿的话，除了上床就是做/爱，你根本玩儿不起。”陆河冷笑了一声，声音像是一个恶魔，“我的性充满了暴力，会把你撕扯地破破烂烂的，这种力量你能承受得起吗？不能还是滚回去吧。”
“我不是想玩儿……”顾青语无伦次地辩解着，任何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
陆情还在说着，他残忍地笑了起来：“呵，你知道同性恋是什么吗？同性恋根本就不正常，那是变态，你不如听你哥哥的话，好好地去找个女人结婚，你妈九泉之下也能安息。”
顾青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原来陆河什么都记得，他根本不是失忆了，他一直都是故意的。
“同性恋根本就不正常，那是变态！陆河，你不要固执了，好好地去找个女人结婚，陆奶奶九泉之下也能安息！”
那是那一年他说过的话，陆河一直好好的记得，原来他是那么样地恨着他。顾青看着对面那张脸，还是棱角分明，让他为之着迷。
“我不是……不是喜欢你……”
“怎么？被我说穿了，这么快就要改主意了？”陆河嘲讽地看着他，“真是……”
“我是爱你！”顾青大声喊着，“我爱你！我跟她们都不一样！”
陆河站在原地看着他，整个人好像被雷劈了一样，周围车水马龙的生意都听不到了。
其实他很早就不再去想他自己和顾青的事情了，顾青早晚是要结婚的，这件事情是约定俗成的。顾青的哥哥和父亲都殷切地希望着，他从小和顾青一起长大，那是一种他这个孤儿一辈子都感受不到的关怀，他也不忍打碎它，他是一个很精明的人，既然注定得不到的，他就不想再去复出一丁点的代价了。
他一直以为他已经忘了，那种年轻时候才会有的冲动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冲撞里消失殆尽了，可是原来顾青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还非常清晰地记得。
他恨他，甚至比爱还要浓重，他掩饰不了，也消磨不掉。他就是恨他，就是想不遗余力地伤害他，爱一个人重要吗？不，不重要，陆河这样对自己说，远远不如恨来得迫切。
“我会爱着你，一直一直都爱着你！”顾青扑过来死死地抱着他的脖子，怎么都不放手，就像是很小的时候，他们都还年幼的时候的那种亲密。
“一直一直啊……听着真感动。”陆河淡淡笑了一声，看了看身上的男人，已经看不见脸了，只有白皙的脖颈。他曾经多么期盼着这句话，为了这句话让他去死他都愿意。他真的要为他而死了，得到了一道伤疤，刻在脸上，每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都能看到，提醒着他到底做过怎样的蠢事。
“对，我就是爱你！我愿意跟你上、床，你不用担心我会缠着你，我就像你的其他床伴一样。”顾青一边哭一边大声说着，他的头埋在陆河的脖颈里听着有些闷，“但是你不能赶我走……留下我，我不会背叛你，只要让我留下，我就会一直一直都爱着你！”
陆河把顾青的头扯出来，连手都在颤抖着，他听见顾青急切地说着，生怕他会走掉：“让我留下吧，我很干净，又不要钱，很划算的！”
陆河很想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然后对他说不，他张了半天嘴，可是怎么都说不出来那个“不”字。
他看着顾青把手伸起来，在他脸上抹了一下，惊慌失措地对他说：“你别哭……”
原来他哭了么？陆河把男人的头按回自己怀里，好半天才说出了两个字。
“成交。”
也没什么，陆河对自己说，他已经一无所有了，还有什么能再失去的呢？像他这样的人，已经差不多一辈子都定下来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个人了。就当是他为自己和顾青又找了一个借口，这也没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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