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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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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
寒江把双脚搭在桌子上,懒散得躺在座椅里面,衬衣的扣子开到第四个,左手的指关节淡淡地敲击着椅子,低眉顺眼的,一点儿也不霸气,但是隐约就带着一股子的冷意。
被叫到的人原先站在墙角的阴影里,被叫到了,才慢慢地走出来。那人略有些瘦弱,苍白着一张脸,也没有笑容,那是非常恭谨的小弟对上老大的态度。不是别人,就是蓝衫。他恭恭敬敬地站到寒江边上,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面。
“派人把录像交到警方了?”寒江挑挑眉,看着那人低眉顺眼的样子,心中一跳。
“已经交了,那批人被关了进去……”蓝衫顿了一下,看了寒江一眼,“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从里面出来了。”蓝衫仔细看着那人的眉眼,鼻梁上挺,其实是一副薄情寡义的样子,但是就算是这样,还是会有人前赴后涌地冲上去喜欢他。蓝衫有的时候会觉得不公平,明明他才是最爱寒江的,但是这份真心被丢来丢去的,已经在消磨中鲜血淋漓了,实在是太痛苦了。
“低头。”寒江低沉地说了一句。
蓝衫顺势低下头来,之间寒江伸出左手,捏住他的下巴往下一勾,拉近唇边。蓝衫在下巴被勾住的那一瞬间,觉得整个人都被电住了,这种感觉,让人觉得微微有些难以拒绝,强势的、带有侵略性的,可是那人又分明衣冠楚楚的显得那么风度翩翩。唇上一热,蓝衫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他完了。得到过寒江这种人,怎么可能还会在对别的什么人动心呢?
寒江的下巴靠在蓝衫的肩膀上,两个人是相拥的,互相看不到表情,那一瞬间,他露出了一种诡异的笑颜。像是野地里长着的罂粟花,既妖冶又诱惑。
“卡!”
陆河把摄影机往肩上一抗,只道,“过了。”
寒江笑了笑,把蓝衫从腿上揽起来好让他站直,弯腰还要抻着脖子这个动作做久了实在很不舒服。蓝衫懒散地直起腰来,刚才那种爱意顷刻间就消散了,好像那种爱意一直都是假的一样,只是做出来供观众赏析的。
陆河看了他们一会儿,突然觉得很乏味,这样拖来拖去的,委实是很没有意思的。爱,或者不爱,其实只有一句话而已,爱,在一起,或者不爱,那么就再见,也没什么可争论的。陆河看了看站在门边拿着饭盒的顾青,又有些恍惚了,他突然觉得,像寒江这样活着也没什么太不好的地方,因为真心去爱一个人实在是太累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准备准备,上次剩了一半的床戏等到明天晚上再拍。”陆河放下摄影机往门口走去,这是一种非常不自觉的冲动,爱上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是一种痛,想要走过去,不忍让他多等一分钟。可是这又怎么样呢,爱和在一起从来就不是划等号的,有些事情当断则断,翻来覆去地拖拉只会让人更加地痛苦。
陆河想,他和顾青也没几天了,当初做出这幅失忆的样子,不就是要让顾青回归他想要的正常么,现在已经到了本国境内了,理应不该让他再跟着自己奔波了。顾青是要走的,这已经是即成的事实了,已经闹到扭曲失忆的地步了,他和顾青都已经回不去了。
人生中的大部分事情都是在演戏,你长大了以后,很多事情是不能够表露在外面的。
“你什么时候回去?”陆河倚着门框,看那人低眉顺眼地站在他面前,其实那是一种悲剧,顾青,要是早几年,我们都冷静一点儿,也就没有后面那些物是人非了。
“你很想我回去吗?”顾青也已经二十好几了,早过了当初那种毛头小子的年纪了,有些感情是不能吐露出来的,不管它在你心里怎样翻腾,不管你有多么急躁。
“倒也不是,不过你哥应该等急了。”陆河把视线瞥向窗外,那里是一片的荒芜。
“等你拍完了,我就回去了。”顾青笑笑,也不甚在意,终究是什么表露都没有,也不再需要了。曾何几时,他根本不能相信,陆河会有赶他的一天,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其实也没那么差异了,反正陆河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些逝去的、曾经沉淀的,都已经通通碎了、忘了、死了。
陆河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听见顾青说:“回去了也不见得有什么用。”
“……”陆河有点儿想笑,不是你自己选的吗?不是你自己要娶妻生子的吗?到了这种时候,你跟我还讲什么深情款款?!陆河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被关进胸膛很长时间的那只凶兽又在叫嚣了,它吵着要撕碎他,好叫他别再让他伤心欲绝。
然而顾青还是低眉顺眼的。
“那方铃怎么办?”陆河弹了一下烟灰,平静地问着。
“愿意等就等着,关我屁事儿。”顾青粗鲁地灌下了一口啤酒,满不在乎的语气并没有让陆河觉得轻松,反而是心痛。
在乎一下她吧顾青,别让她和我一样。
陆河忍了半天,这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也许这段感情一开始就是错的,所以才会有这许多哀愁,才让两个人都浑噩不安,才让这些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等你拍完我就走了……就走了……”顾青念念叨叨地,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陆河看着他,就觉得心中原本叫嚣的野兽也平息了,其实这件事情也没有谁对谁错,只是两个人在爱情的岔路口的时候都选错了路,选错了方式。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谈话就草草结束了,各有各的生活,谁也干扰不了谁的生活,凑在一起是缘分,分开也无可厚非了。
在陆河顾青谈话结束的同时,寒江和蓝衫的谈话也结束了,不,他们根本没有谈话。
住的地方是两人一间的,蓝衫和寒江一间就成为了必然。
蓝衫就躺在离寒江不远的地方,背对着他,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其实是只有一个轮廓的。蓝衫头发不长,是干净利落的,露出大片雪白的脖颈和晦暗的灯光下闪耀的耳钉。寒江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蓝衫好像是瘦了。
寒江嗤笑一声,瘦不瘦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别真个是跟陆河一样,爱上了什么人吧?开玩笑呢,真爱什么的,世间哪儿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