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不该》郁美

5、一个月前的挣扎

　　第五章
　　那一整天，一直被属下誉为“工作狂活阎王”的辛迟都没有碰公务。在尤浩业走了后，辛迟一直在反复地看着尤浩业呈递上来的资料，一张一张，仔细地重复地看着那人的照片，哪怕是一寸细节辛迟都没有舍得遗漏。
　　辛迟坐在铺着白色长绒地毯上，背靠着落地窗，高大的骨架委屈地缩着，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久到连自己都开始忘了时间。太阳已经开始西垂，泛黄的阳光铺在辛迟宽阔的背上，辛迟逆着光的身影在地上拖得很长，整个人都显得很忧伤。
　　虽然有着绝大多数人不可比拟的优越出生，但辛迟从不是一个散漫的人，他对自己甚至是有点严苛到自虐。在辛氏集团里，没有人会因为某段时期突然到来的加班而抱怨，因为他们的大Boss办公室内的灯光永远最迟才会熄灭；也没有人会在全球性经济危机中担忧裁员的危险，因为他们的大Boss无往不利、无所不能。在辛氏所有员工的心目中，这位年轻的老板是神邸，他可以力挽狂澜，也可以开天辟地，只要有他在，自己的努力总会有收益。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心目中的大Boss并不是真正的神邸，他会忧伤，也会难受。辛迟错过了午饭，尽职的属下从外面五星级饭店中打包回来的饭菜他看都没看；营养师调配的营养液在阳光下折射出莹莹蓝光，满杯而不缺一滴；他的办公桌上，摊着厚厚一叠等着他亲自批阅的文件，可辛迟人却靠在落地窗上，缩着身子，将自己的头埋在臂弯里。
　　这是一个弱者才会有的姿势，这种姿势并不适合像阿波罗那样的神邸。但这才是真正的辛迟，而不是被媒体、评论家、下属与职员神化的辛迟。这个冷酷的世界很大，真正懂辛迟的人其实很少，而最懂辛迟且最爱辛迟的那个人被他自己赶走了，这得有多么的好笑。
　　其实，这时的辛迟也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当他看到尤浩业弓着腰，用双手将黑色的文件夹呈给自己时，他的心跳很快，估计达到了每分钟170次的样子，那时候他是真的高兴：看，自己的预估是多么精准，那个人终于有消息了。如果不是那个人的消息，一直小心翼翼、恪尽职守的尤浩业绝不会多那句嘴。
　　尤浩业高兴的原因他也知道，自从那人从自己身边逃离后，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自己对办砸事情的属下发脾气的次数明显增多，若是以前，自己顶多冷着脸训几句，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失态到将文件摔到下属的身上。不是因为属下的过失是多么地令人无法谅解，只是因为自己的身边少了那么一个人，要知道再能伪装的人，怒火憋久了也会选择发泄出来。
　　可是，当他打开那份文件夹的封面时，原本迫切想要抓那个人回来的心却冷淡了下来。照片上的人笑得真美，美到让阅人无数的辛迟没法移开视线。辛迟从没有察觉到这个人也可以笑得如此风轻云淡，又是如此的波澜不惊。
　　这个人将自己完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且从里面上了把任何人都无法打开的锁。当身处于三维世界的辛迟努力想要闯进二维世界的辛迟的世界时，他悲哀地发现，那个原本对他毫无保留敞开的世界竟然被关闭得死死的。是的，一向高傲如斯的辛迟，被人不客气地拒之门外，而那个人在门里面笑得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辛迟的手尖缓慢而细致地划过铜版纸上的那个人，那人显然不知道自己早被人盯上且一举一动都有人在偷拍，他是那样的放松，眼角细细的纹路都悄悄地垮着，微微佝着的背抵在一块老磨盘上，时间的秒针在他面前就像停滞住了一般，他的世界里是一片安宁的祥和，那份安稳甚至让辛迟忽生一种错觉，自己这样一个生活在血腥与肮脏中的人是没有资格和他站在同一片蓝天下享受同一米阳光，被那个人抛弃的自己，那种糟心的感觉就像是被全世界给抛弃了。
　　偌大的办公室内，并没有将照明系统全部打开，只有贴着壁体的暗灯开着，暗灯惨白的灯光顺着墙壁往下流淌，经尤辛迟的发顶淌下隐匿在地毯上，使得室内一片的昏暗。
　　“再一个月，老师，再一个月，无论怎样你都要回到我的怀里。”辛迟似乎是在对着空气讲话，也像是对着资料上那个笑得无声无息的人说，声线低沉，充斥着一股难耐的诱惑与性感。辛迟盯着照片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些痴迷，但很快就被冷冽代替了，魅惑的桃花眼微微阖着，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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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秋良的一只胳膊被被白老太紧紧地拽着，只好跟在这个有意思的老太太的身后按照她的步速走着。不知怎的，今天的右眼睑的上方总是突突地跳着，之前一直忙着烧菜倒也没觉得，可自己一放松下来，才惊觉原来眼角抽搐得还挺厉害。
　　他用另外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右眼，不住地揉着，希望以此减轻右眼的压力。真实怪了，右眼为什么会跳得如此诡异……
　　难不成，那位客人真的会诡异到这般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