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期末考》林之书

1、大战！期末考

　　教室里一片寂然，只有纸页的沙沙声，老师走在过道间挨个发下试卷。
　　他看起来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学生，黑色短发，带着眼镜，遮住半张脸。他从笔盒里拿出一支铅笔，一张试卷被放在他的桌子上。
　　他一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闪光。
　　试卷无风自动，立了起来，越长越高，一弹指便如摩天大楼，再一弹指便如巍峨高山，教室、老师、同学、桌椅都不知何时消失，他独自站在试卷脚下仰望，渺小得如同沧海一栗，所伴唯余手中铅笔，也有所变化，已经如他等身般高。
　　倏地间几行墨字脱离山巅，向下飞落，他眼尖地看到是一道选择题和四个选项，落地之前这些墨字便打乱顺序，自行组合，落在他面前，已是个比他还高的镂空黑色类人怪物，只有脸孔处空缺。与此同时，无数个ABCD排列整齐地从他背后浮现。
　　怪物二话不说打来一拳，他眼明手快地将铅笔衡于身前，挡下怪物的一击，随即向后一跳，拉开距离，握住铅笔中央，将之轮成一个圆，挡在身前。怪物既无眼孔，也无灵智，大步上前奋然就是一拳，击在“圆盾”上，被旋转之力带得一偏，去势不减地一拳砸在地上。他趁此机会足尖一点，跃到怪物身后，以笔为棍，敲在怪物后脑，怪物力量不小，平衡却差，被这一棍直接掀了个跟头，仰躺在地上。他见情形大好，头也不回地将笔往身后一伸，从随他转移的字母之墙中勾出一个“C”，扬手甩向墨字怪物，正中脸孔空缺。这怪物结构紧密，然而空缺之处便是阿琉克斯之踵，不堪一击，比人还高的墨字怪物被字母C一冲即溃，重新化为漫天单词，落回纸上，再度排列成试题。
　　但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第二道选择题化成的怪物从天而降。
　　怪物形状并不单一，要害倒是都一致。
　　与选择题轮番战斗过，他又迎来填空题，填空题所形成之怪物空缺处在心口，无数单词层层叠叠如同漩涡般环绕着他供他使用，怪物无所顾忌地追击他，数度破坏单词漩涡，眼见身边可用单词越来越少，还未找到所需单词，他闪避中仰头，无意中见到那心心念念的单词在极高处。他精神一震，用铅笔尾端往地上一戳，借力高高荡起，落在单词墙高处，攀爬几步，抓住想要的那一个单词，居高临下地发射到怪物心口空缺，将之击溃，随后便转身迎上第二道填空题。
　　铅笔在他手中如矛，如棍，如盾，如臂指使。有的怪物容易对付，空缺之处暴露在外昭然若揭，有的怪物则将空缺之处层层守护，难以击中，他不免被打得左支右绌，抱头逃窜，却从不气馁。
　　选择题和填空题后是判断题，四个墨字怪物同时浮现围攻他，他一伸手，从空气中抓出一个等身高的巨大“F”，左右横扫打飞两只怪物，紧接着一跃而起，飞身到半空，脚下浮现一个“T”，他狠狠一蹬这宛如钉子的字母，字母T急速坠落，将又两个怪物叠在一起钉在地上。
　　他落地时单膝跪地，一片狼藉的战场已经在他身后慢慢瓦解，他扶了扶眼睛，背着铅笔，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
　　他奔跑在起伏不定的试卷上，如翻越一座座山峰，跨越一道道浪巅，时而将铅笔踩在脚下当做滑板飞驰，时而手持铅笔徒步且战且进，突然他面前一片坦途，再无敌人。
　　他惊讶怔然地停下脚步，随后却全身戒备，如他所料，一个前所未见的庞然巨物拔地而起，这是最难的一关，主观题！
　　这怪物全身上下都是空缺，只因仅有墨字组成的骨架，而无血肉表皮，但也相当于处处皆无破绽。
　　他不再得到弹药武器相助，所持仗仅剩手中铅笔，然这数层楼高的主观题怪物太过庞大，他于怪物不过蝼蚁。幸好，成也体型，败也体型，怪物过于巨大令它难以攻击到他。
　　他像只灵猴般在怪物身上攀爬跳跃，笔尖不断移动，在剧烈晃动中奋笔疾书，留下的字迹形成灰色的皮肤，包裹住墨黑骨骼，随着皮肤生成，怪物这部分肢体的动作却像缚上锁链一般越来越迟缓，待他写完一条右臂，所有铅笔灰字勾结成型，一瞬间重俞千斤，怪物的右臂砸落，任他怎样嘶吼也无法抬起。
　　万事开头难，巨大怪物的行动被限制住，后面就容易多了，一只手臂动不了，纵然怪物发狂般想将他甩脱，也无济于事。
　　不出片刻，怪物全身被写上灰色的皮肤，轰然倒地，沉进雪白的试卷，化为整整齐齐的黑字和稍有凌乱的灰字。
　　他审视了一番，心知匆忙之中他无法把皮肤写的完美无瑕，怪物两腿部分的单词写的最整齐贴合，双臂的单词就不免有些松散了，脸孔或许还有几个错处，总归他是把这道题解出来，将此敌毙于笔下。
　　尽管他身上满是墨水污渍，脸颊与受伤皆有擦伤，眼镜残破，笔尖已秃，但他终究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他昂首挺胸，志得意满地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亮光，须臾间他已回到现实世界，置身教室，坐在他的椅子上，耳边清脆铃声响起，正是考试结束的铃声。
　　他环顾四周，同学们百态各具，有人抓耳挠腮，有人满怀侥幸，有人叫苦连天，有人精疲力竭，有人满脸麻木，有人自暴自弃。老师走下过道，一个个收走试卷。
　　走到他身前时，他平静地把试卷交给老师，将手中铅笔放回笔盒，突然动作一顿。他想起他忘了写名字。

　　于03.03.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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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