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藤真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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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真篇五
自从高中毕业后我就再也没见过牧绅一，一志也一样，看到牧绅一出现在眼前，我们两个都很惊讶——尤其是他的臂弯里挽着麻里子。
一志迅速拦住我的肩膀，冲阿牧哈哈哈哈起来。
“好久不见啊！阿牧！”他看似亲密的动作其实是为了防止我暴走——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我是很想跳起来揍阿牧的。
冷静、我得冷静——
看到我们两个，阿牧也有些吃惊，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脸上，然后是一志，然后又是我。
“藤、藤真？”
他一边说，一边像是被火烫了似的，把手臂从麻里子怀里抽出来，然后像是为了撇清关系，阿牧迅速的绕开麻里子坐到木藤身边。这下站着的只有麻里子一个人了。
“好久不见，阿牧。”
“唔、好久不见。”
“冬季赛之后就没见过面了吧？”
“是啊，你没怎么变呢。”
你也没怎么变呢，还是那么黑。这句话我没说出口。
我和阿牧隔着木藤，平淡的寒暄着。麻里子也脱了鞋，做到蒲团上。这下所有人都集齐了。男生这边从靠近门的一侧开始，分别是阿牧、木藤、我和一志，女生那边是园子、百合子、麻里子和松下。
常规的自我介绍结束后，看似木讷的木藤担当起炒热气氛的重任，把女生们逗得前仰后合——除了麻里子。她既没有盯着阿牧，也没有看我，只是默默的喝着茶。开始上菜后，她又一直埋头啃披萨。
“佐藤小姐，今天心情不好吗？都没怎么见你讲话。”
木藤变了一个硬币魔术，除了麻里子之外的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叹声。听到木藤的声音，麻里子总算抬起头，尴尬的笑了笑。
“我、我肚子饿了嘛……”
我和一志都很想问她和牧绅一是什么关系，可这么八卦的问题由我们两个来问会很奇怪，所以刚才起就一直忍耐着。
好在对他们两人关系好奇的不止我和一志，在木藤又变了一个绳子魔术后，坐在阿牧对面的园子睁大双眼，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探身歪头盯着阿牧。
那模样令我想起莉央。园子是个圆脸的、相貌清秀的女孩，相比之下还是莉央更漂亮——这不是偏心，莉央身上唯一可以令我撇开血缘关系称赞的优点，就只有她的美貌。
园子的行为令大家的话题按了暂停键，纷纷扭过头去看她和阿牧。
阿牧——不知道他有没有脸红，皮肤那么黑我也看不出来——眨了眨眼睛，身体本能的向后倒。园子盯了一会儿，诡秘的一笑，扭头问还在埋头狂吃的麻里子。
“喂，麻里，这是你的男朋友吗？很有型嘛！”
麻里子发出“噗”的一声，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喷出来的食物残渣溅到了我的盘子里，不过我不讨厌，因为她总算抬头看看我了。
“对对对对不起！”
麻里子用消毒手巾拼命擦桌上的食物残渣，然后挥手叫来服务生给我换了一个盘子。
见她脸上乱七八糟的模样，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笑我啊……”我听到她低声嘟囔着。
麻里子引起的骚动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没人注意到牧绅一，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等一切收拾妥当后，园子把话题扯了回来。
“那么，你就是麻里子的男朋友咯？”
这次她问的是牧绅一。
阿牧正在喝茶，和麻里子不同，他没有喷出来而是呛到了自己。咳嗽了一阵后，他连连摆手。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佐藤只是……只是……呃、那个……只是……”
解释到一半忽然卡了壳，阿牧的嘴张了又合，转头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我。
……为什么要看我？
“真的，真的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请相信我。”
连这句话都是对我说的。一志也觉得奇怪，低声问我：“他该不会知道你和麻里子的关系吧？”
“这不可能。”
一志也认同，所以阿牧的行为越加可疑。
“那就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咯？”
园子擅自替他们做了总结，阿牧又连连摆手：“不是那种关系啦！佐藤是单身，我也是。”
然后他第二次认真的转向我，强调：“我没有女朋友。”
察觉到他视线的去向，松下和百合子，甚至麻里子看我的眼神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别对着我说这种话啊！”
我忍不住抱怨。阿牧立刻转过头，强装镇定的喝水。
在园子锲而不舍的挖掘下，我们得知阿牧和麻里子在书店相遇，两人很巧合的都在找同一本书，之后又见了几次面。
“然后就开始交往。”
总结陈词时园子说道。阿牧再次把手挥出残影，而麻里子则捂住脸。
“感觉有点奇怪啊……”一志小声说，我也同意。可到底是哪里奇怪，我搞不懂。换做莉央的话，一定能很快找出其中不合理的地方。
我想知道麻里子是怎么想的，可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我只好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也低头猛吃。
“好啦好啦，再讲下去麻里子会哭耶！你们最近有没有看电影啊？有一部……”
见园子又开始逗弄麻里子，松下及时打住这个令当事人不知所措的话题，转而讨论起最近上映的恐怖电影，聊着聊着话题拐到了灵魂出窍上。大家开始挨个讲述与之有关的经历，第一个讲的是木藤：
“我上高中二年级的时候，同校有个女生遭遇了非常严重的事故，陷入了昏迷中，她的朋友和我同班，每天都去看她，还给她读自己写的小说，后来听那个朋友说，女生醒过来后还问她故事的结局是什么呢，真是神奇……对了，阿牧也去探望过她吧？那个女生，我记得叫藤原吧。”
一听到开头我就知道说的是莉央，只是没想到阿牧也去探望过他。
“啊，对，我也去过。”阿牧第三次转头看我，我们坐在同一排，所以他回头的动作幅度很大，对面的女生们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来。
“我以为我这张脸你已经看厌了。”
没好气的撂下一句，阿牧把头转了回去。
“呃、二年级县大会结束后，就是和翔阳的决赛之后，我去医院看望藤原，走之前感觉房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似的——”
“什么东西？”松下紧张的问。
“唔、可能是我太累了所以产生了幻觉吧，感觉病床上坐着一个女孩，在和我挥手拜拜……”说着阿牧做了个挥手的动作。
“诶诶？！那不就是幽灵吗？”松下一惊一乍的问，阿牧摇摇头。
“应该不是，没有那么阴森，只是好像——该怎么形容呢？”他摸了摸下巴，斟酌着措辞。“好像藤原就坐在那里和我说再见，那种感觉。”
“呜哇——明明很恐怖却听出了温馨的味道呢！”松下拍拍手，笑道。
接下来是我。
“我妹妹有段时间因为事故陷入昏迷，去看她的时候我说了一些过分的话，等她痊愈后对我一直很冷淡，后来才知道那时候说的话她都听到了，一直怀恨在心。为了向她赔罪，我只好写了二十页的道歉信给她。”
平淡的讲述结束后，不只是阿牧，连一志都扭过头看我，两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想笑但不敢笑的扭曲表情。
写悔过书是在上大学之后。和莉央通话时她提到当年我探望她时说过的话，表示当时非常伤心和愤怒。我也很内疚，就手写了道歉信寄给她。
“被朋友看到后好一顿嘲笑。”
这是她的读后感。那位嘲笑她的朋友和她同样在纽约大学读书，年纪比我小一岁，听莉央说是以前还在东京住的时候认识的。
等所有人都分享了关于灵魂出窍的故事后，包厢的布帘又一次被掀开。这次是一个留着冲天发、身材高大的男性，他穿着蓝色的衬衫，一手掀开布帘，一手插在裤袋里。他身后还有一个同样高大的男性，留着黑色的学生头，穿着黑色的运动服。
率先对他们做出反应的是园子。
“呜哇、帅哥耶！”
她捂住嘴小声叫道，百合子和松下也露出见到外貌出众的异性时的表情。而离那两人最近的阿牧则一声不响的盯着来人看。
“咦？不好意思，我们好像走错了……”
仙道后退一步，再次确认了一下布帘上的字，又探头进来。我朝他招了招手，他便露出那副该说是轻松还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笑容。
“晚上好，藤真前辈。啊、还有牧前辈和长谷川前辈，你们好啊，真巧。噢噢，还有这么多可爱的女孩子啊！”
仙道熟练的一一问候在场的人，对于他的出现我并不惊讶——莉央告诉我那位嘲笑她的朋友最近回国了，住处恰好在女子大学附近。
问候完所有人，女生们对他身后的那个人产生了兴趣，可对方似乎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一直在左顾右盼，直到阿牧主动开口：
“好久不见啊，流川。”
“喔，牧前辈，你好。”他总算把头伸进来，扫视全场后，不算规矩的点了点头。
“你们好。”
流川枫在高中毕业前去了美国，当年县大会的MVP中，只有他走向了职业道路。
我以为他们只是走错包厢，发现有认识的人便进来问候一声，很快就走了，但是流川枫却不停左看看右看看。女生们喜欢他的相貌，都一脸痴迷的盯着他，男生们可就没那么多耐心了，木藤的脸色很难看，眼看就要发作。
“修罗场是什么？”
在木藤送客前，流川枫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来，被他问的仙道随即露出苦笑。
“是指由修罗的地方吗？修罗在哪里？”
流川枫的问题勾起了女生的好奇心，园子好心的解释：”修罗场是指修罗们战斗的地方，原本是佛教用语，现在嘛，大多是指战场。”
然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麻里子，继续解释：”也有指代三角恋的意思。“
流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再次扫视全场，眨了眨眼睛：”我没有看到修罗场。“他转向仙道：”你看到了吗？“
仙道不置可否的笑笑，流川的表情更加困惑。听明白修罗场的意思后，一志迅速的瞥了我一眼，我不禁一阵头痛。
“好啦，我们别打扰人家联谊，赶快走吧，晚上还有事情要做。”
仙道向我们告别，拍着流川枫的背想把他推出去，可流川却不想动。
“不是说这里有修罗场让我们来看吗？我还没看到。”
“你已经看到啦，快走快走。”
流川枫不依不饶：“在哪里？”
这两人的对话简直莫名其妙，离他们最近的阿牧不禁问了一句：“抱歉打断一下，请问是谁告诉你们这里有修罗场的？”
流川枫转头看着阿牧，停顿了一会儿，用有些炫耀的语气回答：“我的girlfriend告诉我的。”
仙道立刻捅了他的肚子，向我们解释——不、是向我解释才对，他正直勾勾的盯着我：“是girl friend，女性朋友、女性朋友……”
“也是我date的对象。”流川认真的补充，这次是被捅了胸口。
“只是一周两次的语言辅导而已、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
“周末也会见面。”这次流川退到了仙道够不到的地方，竖起食指说明。
“那是为了做表演课的作业才请你去的！别误解了！”
“喔……”流川看着仙道，把竖起的食指对向他。“总之我领先一分。”
“……你这么说会被打的，真的。”
最后仙道获胜，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走之前还听到流川问仙道：“里奥前辈让我给她报告，我没看到怎么办？”
“我会向她说明的。”
仙道边说边捂住了流川的嘴。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布帘后，我的心情很复杂。
当我因为麻里子的事情痛苦不已时，我的亲妹妹莉央，居然让她的男朋友们来围观哥哥与情敌决斗的现场。
看样子他们还得写报告书交给莉央。
我的妹妹，真是好样的。
我要修正一点，莉央身上仅有的能够令我站在客观角度赞美的，除了她的美貌外，还有她无时不刻都积极储备交往对象的危机意识。
我也想要变成莉央那样，能够立刻把感情从一个人身上抽走，迅速投入下一段感情中，可是我做不到。
或者说，我不想那么做。
直到联谊会结束，麻里子都没有好好的看着我，说哪怕一句关心的话语。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喜欢她。
只不过，如果她身边的人不是牧绅一就好了。
说来也奇怪，仙道和流川走后，阿牧就没怎么说话。在酒馆门前和众人分别时，他也没有拒绝麻里子挽他的手臂。
这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夜晚。
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莉央打电话，我本想听听她懒洋洋的声音，安慰自己心上人和昔日宿敌在一起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听筒里却传来莉央的抽泣声。
“健司，有件事我想问你，请你务必诚实的回答。”
“牧绅一——他有女朋友了是吗？”
“而且、还是你喜欢的佐藤麻里子？”
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握着听筒的手一阵发麻。莉央没有等到我的回答，她继续说道：“我们两个怎么这么倒霉……健司的心上人居然和我的心上人在一起了，真是讽刺。”
莉央……居然喜欢牧绅一？那种卡车男？
“你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他们动作亲密，可阿牧一直强调自己是单身。
莉央吸了吸鼻子，话音里还带着哭腔：“彰说他们手上戴着情侣戒指。我虽然不在日本，线人还是有很多的。”
“不是情侣的话，为什么要戴对戒呢？这不是很奇怪吗？”
莉央的呼吸声变得急促，那是她哭的前兆。听到她的哭声，无论是见到麻里子的喜悦、还是得知她和牧绅一在一起的挫败感，都统统被我抛到九霄云外。
“……那种又黑又壮的卡车男有什么好的，我可不想让那种人当我的妹夫……好啦，别伤心了……”
明明在安慰莉央，我自己却流下了眼泪。
莫名其妙被甩的妹妹，莫名其妙被甩的我，还有闪电般在一起的他们。
牧绅一、牧绅一、牧绅一！为什么总是你！
纠缠如毛线团的思绪在脑海里盘绕，我倒在榻榻米上抱住头，在脑中将牧绅一斩杀了千万遍。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藤真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