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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chapter48 Kyouda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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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交往吗?”
牧绅一摇头。
“为什么啊?”
我像小狗似的摇着尾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牧绅一还是不说话,看我的眼神含着满满的无奈。
“那我能叫你绅一吗?”
他叹了一口气,赶在他拒绝前,我连忙补充:“你也可以叫我莉央,就像刚才那样!”
说完我就转回身,忍住回头看他的冲动。身后传来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牧绅一站起身走到我身旁,低沉又好听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我去买乌龙茶,你想喝什么?”
我猛地仰起头,使出吃奶的劲儿向他放电,边放电边回答:“和你一样就好!”
他毫不动摇的点点头。上课铃响之前,一罐常温乌龙茶放在了我的桌上。
我捏着那罐乌龙茶,掌心感受到那不温不火的热度,就如同我和牧绅一现在的关系一样,不上不下令人心烦。
我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冬天。
Winter Cup上海南作为神奈川代表出线,最后拿到全国第二名的好成绩。
我特意制作了蛋糕带去篮球部庆祝,吃蛋糕的时候我特意坐在阿牧身边,把纸盘递给他时故意捏着不放,他总算抬眼看我了。
“祝贺你!”
“喔、喔……谢谢。”
“祝贺你哦,绅一!”
我刻意压低声音,冲他眨眨眼。
阿牧苦笑一声,回答:“谢谢你。”
真冷淡……你真的喜欢我吗?
我不禁开始怀疑当初的理解是不是有偏差,不然为什么我这么努力的向他示好,却好像把他越赶越远了。
还不如像之前那样捉弄他呢。
于是我用食指沾上奶油,抹到阿牧的脸上。
“喂喂喂——”
高砂第一个叫了起来,他实在很吵,所以我用蛋糕盒上的缎带把他的嘴绑住。之后大家玩起抹奶油游戏,我缩在阿牧身后躲过了攻击,一边端着盘子吃蛋糕一边观战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优越感。
吃蛋糕的时候不小心把奶油黏到他的衣服上,用指尖抹掉后,想起最近他对我冷淡的态度,便又用力的戳了几下。
阿牧把手绕到背后,挠了挠被我戳的地方,我趁势戳他掌心,被他一把抓住手指。
“别动。”
我凑近他耳边小声说,然后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指,反过来握住他宽大的手掌。
阿牧没有做声,手指蜷曲,也轻轻的握住我的手。
就在我们面前,高砂和宫益打闹着,由佳和宗一郎哈哈大笑,大家看上去都那么的开心,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我多么希望能够永远握着阿牧的手,而且他也愿意拉着我的手。
吃完蛋糕,也打闹的差不多后,除了一年级的部员留下擦地板外,其他人都准备回家。
高砂提议去唱卡拉OK,于是由佳留下等落单的宗一郎,阿牧、宫益、武藤还有我在高砂的带领下向卡拉OK店进发。
一路上我都落后阿牧半步,轻轻的拉着他右手的小拇指。武藤、宫益还有高砂走在前面谈笑,没有注意到我的小动作。
阿牧也刻意放慢了脚步,像牵着鱼竿的似的吊着我这条鱼。
走出校门没几步,一抹绿色闯入视野,我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是翔阳的校服。
辨识出那片绿色中的熟悉面孔,我立刻松开阿牧的手指跑向马路对面。
与此同时,健司也注意到了我,他偏过头后退几步,把自己藏进行道树的阴影中。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好好玩哦!”
“……喂!藤原!你去哪儿啊?”
匆忙道别后,我冲进附近一家便利店,健司随后也跟了进来。
“你和阿牧认识?”
在开口说明来意之前,健司先八卦了起来。
“该不会他就是那个——”
“好啦!”
打住他越扯越远的话头,健司扯了扯背包的肩带,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突然过来……”
健司低头沉默了几秒钟,走到冷藏柜前拿了一瓶乌龙茶,低声对我说:“这里不方便讲,等一会儿再告诉你。”
他帮我也买了一瓶乌龙茶,我们去了之前那家家庭餐馆,现在正是放学的时间,到处都是穿海南校服的人,健司的一身绿在其中很是显眼。
……会被发现的。
脑中瞬间闪过这样的念头,我连忙摇头,把它甩掉。
迟早会被发现的,我和健司的关系。但被发现了又能怎样,我们是血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健司点了汉堡套餐,他的脸色比平时更白一些,想来今天是翘掉了练习来找我。
能让他翘掉练习的事不多,但和妹妹一起吃饭肯定不包含在内。
等餐的时候健司一言不发,我无聊的玩着书包上的挂饰,玩着玩着,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热腾腾的汉堡套餐上桌后,嗅着汉堡肉浓郁的香气,健司从包里取出一个白色的信封放在我的面前。
“这是?”
我拿起信封,上面写着邮编和藤真家的地址,里面有两页信纸。
“敬启,藤真先生——”
读完信上的内容,我吃惊的看向健司。
“这是我爸爸、我爸他写的?”
绝不会有错,那像小学生似的字迹出自我的继父,因为字迹太像小孩子,了一总是嘲笑他。
健司没有立刻回答,把餐盘向我这边推了推后,他平静的问我:“肚子饿了吧?”
我连做了四个深呼吸,才勉强将翻涌的气血平息下去。健司看了我一会儿,拿起刀叉开始切汉堡肉。
“我知道你不想吃饭,但是现在还是吃一些好。”
他大概是听妈妈说我之前在家呕吐发烧的事,切成小块的汉堡肉被他分成两等份,分出来的那一份放在新碟子里,推到我面前。
我强忍着恶心,塞了一块到嘴里,很快胃部就开始痉挛,最后不得不捂着嘴跑进洗手间。
继父是搭乘今天的飞机回国,所以这封信是他在美国时寄来的。
信很短,第一页表达了对藤真一家照顾我的感谢,第二页向我的哥哥和生父告知由于工作变动,藤原一家将举家迁往美国。
到这里为止还是很普通的信件,直到我看到爸爸落款前的最后一句话——
为了各自家庭的幸福,我想我们一家和藤真先生的缘分就到此为止吧。
爸爸知道了。
爸爸知道妈妈和我的另一个爸爸出轨的事。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但爸爸选择了保全现在的家庭——爸爸、妈妈、我还有了一,我们四个的家庭。
只要将两个人分得越远,我们的家就越安全。
我想爸爸也意识到妈妈性格中浪漫且残忍的一面,除了用距离彻底断掉这份思念外别无他法。
可是这么做的话,我该怎么办?了一该怎么办?
爸爸是不会允许我和了一留下来的,只要我们中的一人留在日本,妈妈就有足够的理由和我们一起留下来。
到头来,为父母的愚行承担后果的还是身为孩子的我们。
从洗手间出来后,健司守着那盘冷掉的汉堡肉等我。
我们重新叫了一份套餐,两个人一起吃得干干净净。
“你会想我吗?”
等电车的时候,我问健司。他目视前方,胳膊向后伸,拉住我的手。
尽管他总是一副公子哥的模样,手掌却很粗糙。那是多年练习篮球的结果,他的斗志、勇气、遗憾和青春,全都凝聚在那不算宽大的掌心里。
我紧紧攥着他的手掌,眼泪啪嗒啪嗒落在衣襟上。
“你会想念我吗,健司?”
我抽抽搭搭的问他,只见电车驶入车站,刺眼的车灯扫过健司的双眼,里面好似有泪光闪烁。
“……你会想念我吗,莉央?”
健司转过身,松开了握着我的手,他张开双臂,把我的头按在肩窝里。
“……我会想念你的,莉央。”
我紧紧抱着自己的哥哥,忍不住放声大哭。
“你不可以忘掉我——”
健司的脸颊贴着我的耳朵,轻轻的点点头,有凉凉的液体沿着我的耳朵流到了脖子,又痒又冷。
“以后、以后再见面,一定要和我打招呼——”
健司用力的点头。
“结婚的时候,一定记得寄请柬给我——”
“那你每次搬家都要给我寄明信片……否则我不知道你在哪里——”
健司抽着鼻子叮嘱,我用力的点头答应他。
我哭得涕泗横流,眼泪鼻涕弄湿了他的外套。
哭着哭着,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记忆中的某个傍晚,我也像这样,把脸埋在健司的肩膀上哭的很伤心,他的脸贴着我的耳朵,抽泣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直到一旁的大人把我们分开,他才嚎啕大哭起来。
那是爸爸妈妈离婚的时候的事,我们两个第一次被迫分开。
十年前是因为他们,现在也是,我的父母真的很热衷于给自己的孩子带来痛苦呢。
健司直到上车时都用手帕按着眼睛,不想让我看到他落泪的模样。
一旁等车的人纷纷向我们投来好奇的视线,恐怕以为我们是面临什么生离死别的情侣吧。
我去便利店买了冰袋敷了一会儿眼睛,看上去不那么肿了之后才回了家。
晚上十点钟,继父回来了,他给妈妈买了一只漂亮的钻戒,给我买了香奈儿最新款的包包,给了一的则是一双限量版篮球鞋。
我们一家像往常一样围坐在餐桌前快乐的聊天。
妈妈讲她在烘焙教室认识的新朋友,了一抱怨补习班的老师太凶,我则把文化祭的照片拿给爸爸看。
每个人看上去都那么的幸福。
睡觉前,爸爸宣布了移居美国的决定,我和了一连一秒的犹豫都未曾有,双双举手赞同,一边兴致勃勃的谈论着关于美国的话题,一边拉着妈妈的手,不管她是否愿意,将她的手高高举起,大喊着“赞成~”。
妈妈的身体在颤抖,眼眶里含着眼泪,我和了一、和爸爸也一样。
我们一家人前所未有的团结,卖力的做着不会有人看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