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chapter18 Yakusok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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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缺乏父爱。
顺利通过高中入学考试，升入名门高中海南大附属，然后提着两个行李箱回到十年未见的爸爸和哥哥身边。
多少该有些兴奋才对。
拖着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走出电车检票口的我远远就望见了那引人注目的一家人。
成熟潇洒的父亲，优雅娴静的母亲，以及气质高贵，容貌俊秀的儿子。
他们站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理所当然的，里面没有我的位置。
健司替我拎行李，继母亲昵的搂住我的肩膀，爸爸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走在最后。
我们说说笑笑的回到家。
和妈妈一起被赶出家门的时候我只有四岁，对这个家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也可能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启动，替我屏蔽了不好的记忆的关系。
我和藤真一家的相处还算融洽，直到去年县大会的决赛。
健司很喜欢打篮球，将课余的所有时间和心血都倾注在篮球队的活动上。继母和爸爸都以他为荣。
我记得那天是县大会决赛的前一天，我从学校回来，发现家里多了很多人不认识的人。
询问过后才知道是继母请来的有名的厨师团队，为明天健司的比赛做晚餐。
“有必要搞得这么夸张吗？”
我不禁咋舌。
但是他们似乎非常看重这件事，这是健司第一次登上高中篮球界的舞台，第一次拿到全国大赛的入场券——在全县所有高中篮球队的一年生里，他早已站在了巅峰。
继母不仅在餐点上花了大价钱，还将餐厅重新布置一番，塞给我一个拉花炮。
“等健司回来的时候，我们一起去迎接他吧。”
“还是等到他拿下县大会的冠军再说吧……”
我老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继母惊异的看着我：“健司是不会输的。”
她的表情异常坚定，仿佛错的人是我。
“你不相信他吗？健司一定会赢的，”大概觉得语气有些过激，继母放柔了声线，笑着抚摸着我的头。
“莉央你是女孩子，所以没怎么关注吧，翔阳在县内是最强的球队，明天的比赛获胜的一定是翔阳。”
她的语气出奇的温柔，眼神格外的坚定。
“我们要相信他，对不对？”
我实在无法点头同意。
那天的晚餐吃得格外艰辛。
出差归来的爸爸得知翔阳打入决赛，作为翔阳的校友格外兴奋，聊起了他学生时代的往事。
他和我妈就是在读高中的时候认识的，他把这段给去掉了。
“爸爸那时候也是篮球队的，位置是控球后卫，那时候我们的成绩并不好，连八强都进不了……”
继母温柔的附和着，我和健司沉默的埋头吃饭。
用过餐后甜点，健司做了赛前的宣言：“明天的比赛，我会把冠军的奖杯带回来的。”
他难得说出这么热血的话，继母夸张的鼓起掌来，爸爸也露出赞许的表情。
这家人完全把这家伙宠坏了。
我想吃完饭总该结束这无聊的话题了吧，没想到爸爸忽然叫住我。
“莉央，要不要考虑转学到翔阳？在海南上学的话通勤时间太长，转学到翔阳的话你就可以和健司一起上学了，还可以和爸爸当校友，你考虑一下如何？”
继母也连连附和：“是啊莉央，翔阳是神奈川数一数二的私立高中，而且女孩子的制服也很可爱，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们话音刚落，我脑子里那根名为忍耐的弦啪的一声断掉了。
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听你们轻浮的对我的学校，我所做的决定指手画脚？
我只不过是寄住在这里一段时间，又不是你们的家人。
别用那种对待小猫小狗的态度对待我！
我腾地站起来，恨恨的瞪了一眼爸爸，冷冰冰的回答：“我不会转学去翔阳的。海南的偏差值全县最高，我为什么要转去一个尽是笨蛋的学校？”
我又转头看着健司：“翔阳是县内最强的？我真不是到你是脸皮厚到什么程度能说出这么可笑的话，我们海南连胜14年，有本事就赢我们看看啊！”
餐桌上的气氛顿时降到冰点。
健司首先站起身，摘下餐巾扔到桌上：“我吃饱了。”
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继母连忙追了上去，不停抚摸着他的背。
“不要影响自己的心情……”
我听到她对健司说。
爸爸叹了口气，看了我一眼，好像要说什么。
我赶在他开口前离开了餐厅，跑回自己的房间。
简直莫名其妙。
虽然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家人，却从没有真正从心底里关心过我。
想到明天的比赛，心情越发郁闷。为了转换心情我换了衣服，出门散步。
不知不觉走到车站，摸摸口袋正好带着交通卡，便搭上去学校的电车。
赶在末班车回来就行，不，就算赶不上也没关系，我就在学校过夜好了。
这么想着，我靠在窗户上睡了过去。
电车抵达海南大附属中学这一站的时候，我按时醒了过来，擦擦嘴角的口水，我跳下电车。
去学校干什么呢？
我完全没有想好要做什么，大概就是漫无目的的散步吧。
只要别回到那个家就行。
我去车站前的便利店买了水，又去杂志区看了会儿漫画。这样懒散的消磨着时间，很快时针就指到了九点。
我挑了两只棒冰去结账，在收银台碰到了牧绅一。
他背着一个大大的篮球包，手里拿着一盒口香糖，排在队伍的末尾。
“阿牧？”
听到我的声音，他转过头。
“藤原？你怎么在这儿？”他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注意到我穿的是私服，他的脸上浮现出迷惑。
“你家不是离这里很远吗？这个时间在这里干什么？”
我还没开口，他就连珠炮似的发问，跟我那严厉的老爸（继父）有的一拼。
“我和家人大吵一架，离家出走了。”
晃晃手里的棒冰，我笑嘻嘻的对他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我的心情都非常好。
大概是因为他本身就带有积极的气场吧。
牧绅一皱起眉头，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把我往前一拨，自己则站在我身后。
“干嘛？”
他不说话。
等到我付账的时候，牧绅一对店员说：“我们一起。”然后从钱包里掏出纸钞递过去。
店员看看我又抬头看看牧绅一，偷偷的笑了一下。
“谢谢你替我付钱，这个给你。”走出便利店，我递给他一支棒冰。
他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
“先不说这个，”他把棒冰塞到购物袋里，正色道：“你说你离家出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身上带钱了吗？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我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点晕，连忙举起双手制止他。
“你这是在盘问我吗？你是长得很像警察啦……”我掰开棒冰咬了一口，冰的口腔里发痛。
他一点都不觉得我的话好笑，表情严肃的有点恐怖，直勾勾的瞪着我。
“……我说我说，”我举手投降。“我没有离家出走，只是出来散个步而已，刚才的话请当做玩笑……”
他完全不信。
“乘一个小时的电车到这里来散步？”
“我和家人吵架了……”
我放低声音小声说。牧绅一睁大了眼睛。
“吵架？”
“对。”
“这样啊……”他没有继续问下去。“心里很难受吧。”
“还好……”
他不关心还好，一关心我反而有些伤心。
藤真一家从未对我说过这么温暖的话。
“那……”他在包里摸索着，掏出一部手机：“虽然吵架了，但毕竟是家人，还是打个电话吧。”
我愣愣的看着他递过来的手机。
这是我头一回见高中生随身带着这种昂贵的通讯工具。
“谢谢你的好意……”我有点受宠若惊，“借我几枚硬币，我用公共电话打就可以了。”
我不太清楚手机的通讯费是怎么算的，不过终端机都那么昂贵，通讯费必定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我没有硬币。”牧绅一直爽的回答，手又向前伸了伸。“就用这个吧，不然——”他四下张望着，“换硬币很麻烦的。”
我犹豫了一下，接过手机。
不会打的，因为我根本就没记藤真家的电话号码。
我打开手机，思考着该打给谁。
牧绅一见我开始拨号，很配合的后退一步：“我去那边看看。”他随意的指了指某个地方，走开了。
我打给了妈妈。
“喂，你好，这里是藤原家。”
妈妈熟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我感到胸口一阵温暖。我跟她讲了学校发生的趣事，参加的社团，还有交到的朋友。
对藤真我只字未提。
妈妈很开心我能够快速的适应高中生活，完全没有提到健司。
挂了电话，我走到牧绅一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谢谢你！”我双手奉还他的手机。
“和好了吗？”他问我。
“和好了！”我回答。
他露出安心的笑容。
“我送你回家。”他主动提议，考虑到明天有比赛，我拒绝了他，只让他送到车站门口。
临别时我鼓起勇气握住他的肩膀。
“明天……一定要赢啊！”我盯着他的眼睛，把全身的力量灌注在双手上，希望能够助他夺得胜利。
“输了的话，我会讨厌你一辈子的！”
他郑重的点点头，伸出右手握成拳状，碰碰我的拳头。
“我答应你，一定会赢的！”
表情认真的让我简直想抱住他。
第二天的决赛，我和继母还有爸爸一同出门。
我们三人坐在看台的第一排，继母急切的在场中寻找着健司的身影。
谁都没提昨晚的事，仿佛从未发生过。
比赛比想象中的更激烈，上半场翔阳以大比分领先，下半场阿牧出场，海南把比分渐渐拉回来。
观赛的过程中我紧张的都开始发抖，爸爸和继母也一言不发，但看得出来他们也很紧张，继母将手帕紧紧攥在手里，眼睛一直追随着健司的身影。
下半场还有十秒钟结束，海南落后一分。
我屏住了呼吸。
球传到健司手里，他不紧不慢的运着球，牧绅一挡在他面前。
熬过这十秒，翔阳就赢了。
海南十四年常胜将终结于此。
方才还声嘶力竭的拉拉队此刻却安静下来。
健司缓慢的运球打乱了海南进攻的节奏。
开什么玩笑！
我们可是王者啊！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倒下！
我克制住身体的抖动，一股力量从胸口涌出，被这股力量牵引，我猛地站起来，冲场中的牧绅一大喊：
“阿牧！干掉他！！”
话音未落，牧绅一啪的把球从健司手中抄走，他灵活的运球，突破禁区，起跳，翔阳的中锋高高跃起拦截——
是假动作。
他后退一步，摆出射篮的姿势，将球投了出去。
咻——咚、咚、咚
球进了。
终场哨声响起。
我靠着栏杆激动地哭出声。场内响起震天的欢呼，牧绅一被队友团团围住，头发被前辈们揉得乱七八糟。
他望向我所在的方向，高举起右手。
我遵守了约定，藤原。
我仿佛听到他这么对我说。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chapter18 Yakusok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