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闻》寒山一寺

5、第 5 章

　　展昭走到门口的时候，借着路灯的光看了看表，快要十一点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晚回来过。
　　然后他听到了一阵非常嘈杂，几乎让人没有办法忍受的声音。
　　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确定那些声音都是从自己的家里发出来了。然后他开门。
　　展昭是个很干净的男生，衣裤鞋袜从来不留过夜，即使外出旅游住酒店，他也绝对不会不叠被子，他的房间里永远是干净整洁，甚至弥漫着一点香。
　　所以看到客厅里满地都是漫画书，装饰塑料花瓣，摔碎的花瓶，流淌了一地的清水，他直觉地头皮一阵发麻。
　　还有站在客厅里张着嘴毫无形象大声嚎哭的小洁和小诺，哭声此起彼伏，大有刺穿天花板，冲出地球，走向宇宙的趋势，站在两个孩子中间，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满身污渍的白玉堂见展昭出现在门口，顿时眼睛比头顶上的水晶灯还亮。
　　“救——救命——”

　　展昭把两个孩子洗白白抱上他们那张King size的床上，已经过了零点了，白玉堂飘飘忽忽的跟在身后，幽灵一样一声不响，表示了他对这两个妹妹的尽职尽责，展昭拿眼角看了他一眼。
　　白玉堂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不是我把他们弄哭的！”
　　“刘姐今天回乡下看女儿。”
　　……
　　“他们两又出去吃烛光晚餐。”
　　……
　　白玉堂又火冒三丈的扒拉了自己已经不成形的头发：“是他们硬拉着要我唱催眠曲的！”
　　“没有人会唱摇滚来哄小孩睡觉。”
　　“那我也有弄很安静的音乐啊！”
　　展昭深吸一口气，回头：“二泉映月可以留到毕业晚会上拉。”
　　白玉堂不说话了，狠狠的拉过床边的一张椅子坐下，一脸凶悍的表情看着展昭也躺了上去，刚刚两个在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小魔头这个时候乖得绵羊似的窝在他怀里。
　　“昭，今天讲什么故事呢？”
　　“你们想听什么？”
　　小诺举起白白胖胖的小手：“小美人鱼！”
　　“好，就讲小美人鱼。”展昭笑眯眯的：“从前在大海里，有一只小美人鱼——”
　　……
　　好不容易两个孩子乖乖的闭上眼睛，终于不再问“接下来呢”，展昭轻轻的松了口气，却发现身边响起了一阵低低的，但相当有节奏的鼾声。
　　回头一看，那家伙已经坐在椅子上毫无形象的张大着嘴睡着了。
　　展昭有点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他想了想，然后笑着说：“那个时候，他的眼圈还是青的。”
　　我说：“你下手很重哦。”
　　展昭的脸有点意外的红了：“从来，没有打过人，除了他。”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许多的第一次，陪伴经历这些第一次的人，如果留下在你的生命里了，就会是一个美好的故事，失去了，也是一副漂亮的画卷。
　　展昭也是第一次扶着一个睡得人事不省的人跌跌撞撞的去他的房间，那个时候他只觉得白玉堂好重——太重了，简直像是故意要把自己压垮似的，恨不得把这个睡得接近无赖的家伙丢下二楼去。
　　这个时候，当然也没有时间去想——怎么会有人睡得这么沉的。
　　等到他扶着白玉堂一头撞进他的卧室，一不小心跌到床上，再被这个一直睡得人事不省的家伙压在身下时，他才明白过来，真的不可能有人睡得这么沉。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他只能模糊的看到白玉堂贴近自己脸的轮廓，棱角分明得像是雕刻过一般，难怪听说他让那些名门淑女们舍生忘死的，有那么多人喜欢他迷恋他，并非没有理由。
　　展昭还是很平静的，微微挣扎了一下，白玉堂立刻把他压得更紧了。
　　“你，要干嘛？”
　　话一出口，脸就红了，倒不是因为这句话在两个人这样的姿势下显得很暧昧，纯粹是因为白玉堂又把脸凑近几分，鼻尖已经触到鼻尖了，他被他滚烫的呼吸蒸得很难受。
　　“你，和那个女人，去哪里了？”
　　“我干嘛要告诉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展昭是理直气壮的，他的确没有任何必要或者义务向眼下这个把他压得死死的男人汇报自己的行为动向，即使他和丁月华只是安安静静的吃了一顿饭，然后因为他不了解公交路线又不喜欢做计程车，花了几乎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辗转才回到家。
　　可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白玉堂二话不说，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如果只是把嘴唇贴上去，会很酥痒很难受，可是被人用牙齿啃咬，就绝对不是难受能形容的。
　　展昭几乎快要叫出声，一把推开身上的这个人站起来退到门口，手捂在脖子上。
　　“你——”
　　白玉堂坐在床边，看不清什么表情的对着他，声音却低沉得有些可怕：
　　“说！”
　　在黑暗中，他的身体矫健优美得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积聚着让人心悸的力量，展昭莫名其妙的有些颤抖起来，他几乎觉得眼前这个真的是一只豹，会随时扑上来，一口咬断自己的喉咙。
　　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两个人还在对峙着，楼下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像是有刀片在深深的刮着人的耳膜，让人觉得烦躁不堪，展昭甚至从那个男人的呼吸中感觉出了他的烦躁。
　　所以他一把抓过床头的电话，冲着里面发泄似的吼了一句：“干什么？！”
　　那么安静的夜，任何细小的声音都能被察觉，好像什么都无法掩饰。
　　展昭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大声。
　　他还听到电话里的人在说：“是白颂民先生家吗？这里是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