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二姨娘认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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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思远拿到杨青的拜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让下人将其请进来。
这十七年里二人同朝为官，说得上话的机会却寥寥无几，当然说二人互相回避更为妥当。而时隔十七年的杨青的登门拜访，于程思远却无多少意外，只是心情有几分沉重。
当年他也算是给过杨青承诺，说定会善待他的妹妹，如今他来了，他的妹妹却卧病在床，叫他有何颜面面对他？
“思远。”
杨青一来就看到怔怔出神的程思远，岁月在彼此身上凿下深深浅浅的痕迹，与记忆中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少年郎已判若两人。
“文儿若是知道你来了，一定会很高兴。”
杨青略一沉默，再次开了口， “我这次来，是想带妹妹回去见一见二老。”
“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当年之事最对不起的便是二老了。二老如今身体可好？”
“好。只是思念妹妹，总有几分心结在。”杨青叹息。
“……是我的错。”程思远亦摇头，仍有几分自责，不等杨青接话，又道，“文儿身子不好，你……随我来吧。”
彼时言欢也回到娘家来，在顾氏的院里，与顾氏闲谈，果然听到下人来报杨老爷来了府里，顿时了然。顾氏方才听言欢提了此事，已明白来龙去脉，此时也无半分惊讶，神色淡淡。
言欢心中还是有几分忐忑，毕竟作为当家主母，家中一个妾的娘家人来了，还颇得脸的样子，心里头总会有些不快罢。
“娘，二姨娘已是灯尽油枯，下个月三妹妹也要嫁到陈家去了，这家里头也就没了这二人的痕迹，您……”
“我知晓。你不必宽慰我。”顾氏道，“我只要你和语欢过得好就好，旁的事不愿也无需放在心上。”
“那便好。”
言欢心里方一宽，立马又是一揪，抬头望向顾氏平淡如水的面容，心头笼上一层阴影，“娘，防人之心不可无。二姨娘事虽了，但这后院里还有个三姨娘。三姨娘的来历可不如二姨娘的清白，这些年虽然也没出什么乱子，但无论如何不能掉以轻心。”
“你还替娘担心这些个。”顾氏摇头，“在这后院里待了这好些年，那些个阳谋阴谋的多少我也懂一些，没那么容易被人算计了去。你呀，自己的事多上上心，虽然世子爷如今待你好，但男人的心向来如磐石的没几个，保不准日后会如何，你总要在这上头多下下功夫。”
是了。越王府后院里还有个谢汝舟。
先前听谢汝舟自言对薛信一见钟情，她相信之余很是心伤。然而之后她心中的疑窦越来越深，谢启云为何会应允谢汝舟嫁入越王府？瞧着前世他恨不得将薛信千刀万剐的架势，那样恨除血海深仇外别无可能。那既然有这样深的仇恨，还能够将妹妹嫁入仇人府中，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想不到这一层，薛信定然不会想不到。
那他还是迎进了谢汝舟，难道是打算将计就计不成？
这头言欢心思千回百转，那厢程思远已经领着杨青到了二姨娘的居处，还未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
杨青蹙起眉，心情沉重，看向程思远的目光中就带了几分埋怨。
程思远自知理亏，只低着头，假装没有察觉，制止了丫鬟的通传，径自掀了帘子，走了进去。
卧在榻上的杨文面朝墙里，听到脚步声，眉间微颤，睁开双眼，以为是三姑娘若欢来看她，开口道，“下个月你就要嫁人了，不要老往我这儿跑。姨娘身上带着病气，要是过给你就不好了……”
程思远轻咳，“文儿。”
二姨娘一愣，“老爷？”
“你……”程思远张了张口，半晌说不出话来。事实上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来翡翠居探望二姨娘了，被病痛折磨后的女人总要折几分颜色，这回一瞧，往日那些光鲜的外表如今都已黯淡无光，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一般，与他心中当年那个美丽青春的女孩儿相去甚远。
不管程思远的怔忪，杨青于他背后踏出，神情激动，唤了声“文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二姨娘显然没有料到会出现这一幕，身子猛地一僵，又撑着床板勉强坐起身来，程思远被她的动作从回忆中惊醒，上前扶着她，在她身后塞了只枕头，握着她的手腕，只觉得与从前想比消减了一半，她腕上那只镯子还是当年他送与她的，如今松得仿佛一垂手便会滑落似的。
“哥……”二姨娘轻喃出声，随着这一声‘哥’眼泪跌落眼眶，几分动容。
杨青上前，看着面容憔悴的亲妹，悲从心来，只道这人生真是起起落落朝不保夕，恍惚间还是昨日在他身边撒娇的妹妹，如今已缠绵病榻不起。“文儿，你受苦了。”
而二姨娘除了见到亲兄长的激动之外，更有几分渴盼，已经隐隐猜到兄长的来意，却不敢相信，由是开口询问，“哥，你这次来……可是爹娘的意思？”
杨青自是点头，“是。原本我想着等过了秋闱、瑾哥儿中了之后再与爹娘提此事的……”他深深看了自家妹妹一眼，“你有个好女儿啊。”
在二姨娘的疑惑中，杨青将事情原委道出，程思远也才知晓原来自己的两个女儿竟瞒着他办了这么大一件事，心里五味杂陈。
二姨娘大吃一惊，不知自己女儿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于是唤来若欢，听她亲口说了一遍，才终于相信。
“你这丫头，这样的大事也不与娘亲商量，要是出了岔子怎么办？”
若欢知道姨娘是替自己担心，笑着道，“姨娘多虑了，外祖父、外祖母对母亲早已思念成疾，如何会出岔子？况且还有舅舅在呢。”若欢将目光投向杨青，杨青赞许地点点头。
若欢陪三人说了会儿话，为将时间留给兄妹二人，告辞离去。离了翡翠居，她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往正院去。
顾氏见了若欢，知道她先前去了翡翠居，这时询问道，“你姨娘怎么样了？”
“让母亲担心了，杨家舅舅来了，瞧着姨娘的身子像是好了些，这几日想来精神头会胜过往日。”
“那便好。若是短了什么药材、吃食，尽管去寻管家，我们府里头不拘着那些个东西，你姨娘身体要紧。”
“谢母亲。”若欢一福。
顾氏见她领了情，点点头，又继续道，“这些日子你就放宽心，只管准备你的嫁衣，下个月就要嫁到陈家去了，这事前的准备可不能马虎。陈家三公子可是陈夫人的心头肉，想来聘礼少不了，我已经为你备下了嫁妆，与言欢比也少不了多少，毕竟如今你亦是嫡女身份，只是她嫁的到底是皇家，比你多些你可以理解罢？”
“女儿省得。”若欢应下，“女儿也多亏了大姐姐帮持，才走到今天的。就算日后去了陈家，女儿也还是程家的女儿，与大姐姐也还是好姐妹……往后也会互相帮衬，常常来往的。”
“那母亲就放心了。你们姐妹拧成一股绳，就算遇着了麻烦也定能迎刃而解。”
“是。”
言欢对上若欢投来的目光，微微一笑。若欢眸光微闪，眼中流露出几分感激来，犹豫着还是开了口，“大姐姐，没想到这事会这般顺利，还多亏了大姐姐帮忙，如今杨家是要认回姨娘了，姨娘没了遗憾，我心里也宽敞许多……若欢始终会记得大姐姐这份恩情的，往后若是有需要到若欢的地方，若欢义不容辞。”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就同你方才说的那样，不光是你我，还有二妹妹、四妹妹、五妹妹，我们都是一家人，理应互相帮衬，断没有叫自家人受委屈、让外人痛快的道理。”
“嗯……”
三日之后，杨家派人将二姨娘接回杨府小住。二姨娘在杨府住了三日，回来时竟能起身小走几步，倒叫若欢惊奇之余甚为感动，只道是亲情的力量无穷大，对杨家诸人多了几分感激。
在这段若欢待嫁的日子里，言欢偶得闲也会回程府来看一看，与她说些话，缓解她待嫁的焦虑心情。这样一来，两人的感情更深了些，瞧着倒真如毫无芥蒂的嫡亲姐妹一般了。
只是这样的感情，又不知能维持多久。若是二姨娘身体垮塌的真相暴露，这看似坚固的姐妹情，会如何呢？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二姨娘认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