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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终于出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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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语望天,而后回头狠狠剜了躺在床上的容思一眼,心里头这才稍稍舒坦了些。
而这之后,太子殿下便也没再来过,只是小豆子来的愈发勤快。
其实不用说大家心里也都明白,说白了就是来看一看容思是否如我所说,说到底太子殿下还是担心容思的。
再见太子殿下已是大半个月后,那日太子殿下着人将我带了出去,初见光源的时候,我直被刺的睁不开眼,好半晌才缓和过来。
太子殿下径直走到我跟前,身上满是危险气息。
“白皎,”他一手锢在我脖颈上,一手死死攥着我的肩膀,愠怒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你给我听着,决不能让他死,绝对不能,否则我定让你白家全部陪葬!”
我从未见过太子殿下这般失控的模样,直吓的缩了缩脖子,“不,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太子殿下直直盯着我看,眯起的眸子满是戾气。
“你确定出宫他一定能好?”
“对。”我强忍着肩上传来的疼痛,硬着头皮和他对视。
未几,他松开对我的钳制,而后将一粒褐色药丸放在我跟前:“吃下去。”
我点点头,毫不犹豫放进口中。
然后我被太子殿下的药丸惊呆了……
我原本还打算将药丸含在口中,待离开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吐了,不想太子殿下这药药效发挥之快,入口即化,我连它是甜是咸都还没得及品它一品,它就已在我口中尸骨无存。
我哭丧着脸,整个人都不好了,活像一颗蔫了的大白菜。
坐在太子殿下命人备好的马车上,我恹恹的靠在一旁。
外头日光和煦,熏风怡人,时不时的还有沁人芬芳悄入车内,只是此刻我的心情却同这外头的三月艳阳天截然相反,完全一副立马就要驾鹤西归的模样。
听到外头传来动静,我忍不住掀开车帘一角,就见小豆子扶了容思缓缓朝这而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光源如此充足的情况下见到容思。
他一身雪色衣衫,面若芝兰,在小豆子的搀扶下步履从容的走着,只是因着身子虚弱,时不时的咳上两声,枝上三两桃瓣随风而落,还没在他肩上稍作停留便又被一阵清风吹起,而后在他发边打着圈儿的悠悠飘落。
桃瓣轻如剪,眼前人如画,看得我眼睛直愣直愣。
未几,他俊逸容颜倏然朝我这儿侧了一侧,我心头突的一跳,而后想也没想的就把脑袋一低,车帘一放。
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我恨铁不成钢的一拳向自己的脑门儿砸去,我这是心哪门子的虚,况且,他一个瞎子我还怕他不成。
思及此,我便伸手又将帘子给掀了一掀,结果头还没来得及探出去,就见容思走了进来。
他径直坐下,而后从袖中取出一粒药丸给我。
我听着轱辘的车轮声,又看了两眼他手中药丸,适才抛入脑后的事情又一下浮了上来。
我眼一瞪:“干吗?”
容思笑笑:“景夷生性多疑,他既让我出宫,必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他一顿,“再者,他让我暂居白府,虽派了小豆子,但以他的作风,向来都是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的。”
我听后豁然开朗,随即接过就一仰头给咽了:“原来是解药,真不枉我帮你一场!”
容思俊眉一挑,笑的如沐春风:“我何时说过这是解药了?”
“你,你你说什么?”我瞠大双目,傻愣愣看他。
他笑而不语。
我这下算是彻底傻了,旋即转身撩开车帘,使出吃奶得劲儿开始趴在那儿呕,引得过往路人纷纷侧目。
小豆子估摸以为我是晕车,还特好心的让车夫放缓了速度,这一弄,弄的我呕也不是,不呕也不是了。
三三两两的路人时不时的指指点点,我看着眼前这一番繁华闹市,却是心死如灰。
不想容思却忽的坐到我身旁,一面替我顺着背,一面笑语温柔:“夫人现下可好些了?都是为夫的不是,早知你会害喜害的这般严重,为夫怎么也不会同意让你跟着出来。”
此言一出,车外行人皆成了然状,而我则成木鸡状。
我愤然扭头:“你,你这人心黑也就算了,怎么嘴巴还这么坏啊!”
他面现无辜:“我好心帮你,倒还被你反咬一口,我虽有眼疾,耳朵却是不聋,阿皎,你敢说我方才不是在帮你?”
“谁要你帮!”我白他一眼儿,“要不是你给我……对了,解药交出来!”
“解药?”他略一沉吟,继而唇畔蓦地勾起,“可我方才似乎也没说那是毒药不是?”
言罢,就听小豆子道了一声“到了”,而后在我开口之前,容思就先一步被小豆子扶着走了出去。
我紧随其后,恨不能将他整个人都吊起来啪啪啪甩上三鞭,然后再朝他脸上扇上两巴掌才好。
我跟上去,将小豆子往边儿上一挤,而后讨好的扶着他往里走:“嘿嘿,风雅无双俊逸非凡的容大公子,你看我胆子小,经不得吓,你就大发慈悲的告诉我,方才你给我吃的是个什么东西吧。”
待我说完,他步子顿了一顿。
须臾,他一声轻笑:“其实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只是……”
我竖起耳朵,只听他道:“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闻言,我扶着他的手愤愤一甩,他一个不稳趔趄了一下。
小豆子赶忙上前扶住:“公子若是摔到哪儿了,你担待的起么你!”
我怒哼一声,心里头只觉委屈,我这么帮他,他倒恩将仇报,真真是可恶!
于是我决定去找我爹他老人家给我看上一看,毕竟也是个老资历的太医,医术虽说不得多出神入化,但想来也是了得的!
谁晓得我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不是别的,竟是同我娘的一模一样,我这才方知何为真正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无语望天,凄凄惨惨戚戚之感油然而生。
没办法,我只得又同他老人家说上一说,不想我爹听后激动不已,愣是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胸口波澜起伏,我看着实是担忧,生怕他一个气没喘上来就这么乘鹤仙去了。
看着我爹略显病态的面容,再想起之前他那副激动的模样,我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将中毒这事儿说给他听,不然这后果我还真真是不可估量。
我抚了抚额,一时颇感头疼。
不想我爹却忽将两指搭上我脉搏,开始替我诊起脉来。
我摸了摸鼻子,一头雾水,莫不是我爹还懂得面相?
我心下一沉,试探性问:“爹?”
我爹一捋胡须,静默不语。
我心就又沉了一沉,生怕我爹忽然说出一些应堂发黑,脉象奇异,无力回天之类的骇人词语,只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爹却说了句比那些个词语更为让我惊骇的话。
他说,吾儿脉象无异,太子殿下还是存有仁德之心的。
这下我的心不再是沉了一沉,而是稳稳当当彻彻底底的给沉了下去。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我欲哭无泪,想不到容思那厮的毒竟是这般毒辣,连诊都诊不出来,难怪他那么有恃无恐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儿,我朝院中石凳儿上一坐,看看花木扶疏,望望云卷云舒,心中那个凄,心中那个凉。
天降大任于斯,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哎,我果然是个要做大事儿的人。
既然是做大事儿的人,那么能屈能伸也就成了必不可少的要素之一。
因着容思身份特殊,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同小豆子是如何吩咐的,反正当我得知的时候,容思和小豆子已是同我住在了一个小院儿。
我蹑手蹑脚的摸到容思的厢房,门前几株桃树花开正盛,点缀着几缕脉脉斜晖,好似披上了一层金色衣裹。
容思房门大敞,我顺势将头悄悄探了进去,就见他独自坐在桌前,眉宇含笑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静观片刻,继而走了进去,没话找话:“咦?小豆子呢?”
容思不答反笑:“你在外头待了那么久,竟是为了找小豆子的?”
我被他的话一噎,旋即赔笑道:“嘿嘿,哪儿能啊,我是特地来找你,给你充当眼睛的!”
容思眉梢一挑。
我连忙狗腿的上去扶他,一路上关心切切。
然则我内心的真实想法,其实却是恨不能将他一下给甩出老远,尔后,他虚弱的趴在地上对我连连乞求,然后我挥一挥衣袖,十分大度的道上一个“好”字,之后他再感激涕零的递上解药,从此对我感恩戴德,惟命是从。
奈何理想太丰满,现实太骨感,真实的情况却是我同个狗一样的对他嘘寒问暖,而他却还一脸坦然的就这么接受了,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