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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弦雨的画本本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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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的几天,我的心情总是闷闷的,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我这样老天看着格外高兴,于是连着几日的阴雨天气停止,许久未见的阳光冲破云层,再一次出现点缀了湛蓝天空。
院中的花草还带着三三两两稀疏的露珠,因着日光的普照,晶莹透亮。
我蹲在花坛边儿上,看着面前一株兰花叶上的浑圆露珠因着风而微微抖动的样子,忍不住伸手轻轻触了一触那葱翠叶尖儿,而后就见那颗浑圆剔透的露珠滚了一滚,继而自叶尖儿上徐徐坠落,在石子小径缝隙里的小水洼里溅起了一层小小的水花。
见此情形,我玩心大起,正要再去触碰另一株绿叶上的露珠时,白华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
“小妹。”她声音甜美,叫的轻柔。
我回身仰头看她,正对上炎炎日光,刺得我眼睛反射性的闭了一闭,再睁开时,就见白华那张碧玉容颜上多了许多小光斑。
我眨眨眼,看着那张被我自动打了斑斑点点色光的脸,顿时忍不住嘿嘿嘿傻笑出来,白华什么表情我看不清楚,但声音里显然带了些不满,只是被她给抑住了。
“小妹你在笑什么,莫不是姐姐脸上有什么?”
我想了想:“姐姐方才可是吃了核桃酥?”
白华点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得意的晃晃脑袋,我当然知道。
今天弦雨不知道是受了哪门子刺激,一大早的就跑来问我西院儿的小厨房在哪儿,而后就跑去倒腾了两个时辰才出来。
她出来的时候,我正同容思,小豆子和两位师兄在院中凉亭里闲聊,容思似乎很喜欢下棋,聊了没一会儿就又让流生师兄陪他下一盘,就在这个时候,弦雨捧着她那捣腾了两个时辰,卖相还不算好的核桃酥跑了过来,逼着我们每人尝一块儿。
搞搞师兄直接来了一句:“你这核桃酥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弦雨斜眼看她:“你不觉得你的问题有点儿智障?”
彼时,搞搞师兄又看那核桃酥两眼,一副完全没有食欲的样子,弦雨见状,大小姐脾气蹭的一下窜来上来,拿起一块就直接朝搞搞师兄嘴里塞了进去。
搞搞师兄一时没有防备,双眉一拧,俊朗的娃娃脸都直接给皱成了一个包子。
弦雨不爽了:“你这一副表情治愈吗你!我让你吃的是屎吗,一副想拉拉不出的神情是闹哪儿样啊!”
她话音刚落,刚咬了一口核桃酥的我,容思,流生师兄还有小豆子,顿时吐也不是咽也不是,都一脸尴尬的坐在那儿,听着她对搞搞师兄的不平指责。
我望了两眼手中核桃酥,顿时有种一辈子都不想吃了的冲动,再又幽怨的望了一望弦雨,把自己做的东西比成是屎这样真的好吗……
再看眼前白华,既然她是来找容思的,那么定然也会被弦雨拉着去尝上一尝。
我虽对白华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她这人在外人跟前面子礼貌向来做的很足,加上弦雨又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格,任是白华百般推脱不愿,但因着某些外在因素的关系,她一定还是会被迫尝那么一尝的。
眼睛似乎已经慢慢缓和了过来,白华站在我跟前背对着阳光,我此时蹲在地上仰望她,发现她确实长了一副好姿容,即使是从下面往上看,也是娴都娇娆。
估摸是见我半天未说话,白华倏然莞尔一笑,那笑容温柔的简直比阳光还要刺眼,我都要觉得我的眼睛就要这么瞎了。
她道:“小妹又顽皮了。”
“姐姐,我之所以知道其实是因为……”我转转眼珠,“你的嘴角还有些核桃酥的碎屑。”
白华白皙的脸立时红如烟霞,而后想也不想的抽出袖中绢帕擦了擦,面上又羞又恼。
我别过头,忍不住轻轻窃笑,简直是大快人心!
我从地上站起来,因着蹲的微久,此时双腿有些麻,我原地走了两走,继而看着她,微微一笑:“不知姐姐找我有何事?”
白华敛了敛神色,而后面上又是笑的温婉明媚,她亲切的拉过我的手,然后缓缓走向凉亭。
我不明所以,任由她拉着,想看看她干吗,就见她快要走到凉亭时,对我说:“小妹,明日就是十五了,每年六月十五我同娘亲都会去西郊的云青寺敬香祈福,今年既然你回来了,那便和我们一同去吧。”
她话说完,我们也正好踏上了凉亭的台阶,弦雨停下正在写写画画的狼嚎,好奇的朝我们望来:“去哪儿啊?”
“云青寺。”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白华就热情的上前解答,“我白府每年六月十五都会去云青寺敬香祈福,明日正是十五,我让小妹一同去呢。”
“啊,”白华蓦地惊呼一声,“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不若明日大家便一同去吧,也当是踏青闲游,容公子,你看……可好?”
绕来绕去,不就是想拉着容思也去,我一翻白眼儿,有些无语,倒是一旁的弦雨还真在那儿认真的思忖起来,她一边儿想口中还一边儿念念有词,须臾,她双眼一亮:“好呀好呀,正巧我只去过东郊的那什么什么寺,西郊的这个还不曾去过,那便一同去吧,反正我家人都是去东郊那寺祈福的。”
白华笑笑,眼睛却依旧看着容思:“不知,容公子你……”
容思把玩着手中一颗棋子,复而含笑:“我随意。”
“那就一同去吧。”我点点头,“反正你在府里整日闲着也没事儿。”
容思一笑,笑的春风拂柳:“也好。”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白华这才笑着离开,临走之前她又侧身微微看了我一眼,只是那眼神有些漠然有些……连我也不知道的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的感觉就对了。
“好了没啊你。”
搞搞师兄有些不耐烦的声音蓦地在耳畔响起,我收回目光,好奇的去看,就见搞搞师兄正一脚搭在凉亭的围栏上一手抱着凉亭朱红色的柱子,那样子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搞搞师兄,你在干嘛?”我忍不住问。
流生师兄将容思说的棋子放在棋盘上,摇了摇头道:“孟师兄在给顾小姐做样本。”
“啊?”
容思笑接:“顾姑娘适才说有了新灵感想要创作,便硬是拉了泽杲兄做样本。”
我听了有些讪讪然,看这搞搞师兄的眼神都变得怪异起来。
明明上一次弦雨都说了用他画了那什么什么书,怎么搞搞师兄还会愿意让她画?
我吞了吞口水,有些惶恐:“搞搞师兄,你……你就这么同意让弦雨给你画了?”
搞搞师兄一脸不情愿:“没办法啊,她非说她是个艺术家,从小画画本儿赚钱,求着我给她画一画,我一大男人又不是小姑娘,一直说不多矫情啊……”
啊?
我怎么觉得我越听越听不懂了……
我道:“可是明明上一次……”
“哪一次?哦……我想起来了,”搞搞师兄想了想,面上要多实诚就有多实诚,“那次不是她随口胡诌的吗?红袖添香那人我知道,以前咱们在神农山不还看过他的画本儿吗,那时候苏姚小师妹还把那当成了舞步,简直是笑死我了。”
我一听,更惶恐了。
搞搞师兄倒是越说越兴奋:“哎,不过那人的画工确实是好,要是有机会,我还真想再去看看他其他的基本绘本。”
……
…………
………………
我该说些什么……
“诶!”小豆子忽然一声惊叹,他站在弦雨边儿上,两眼看着桌上宣纸,啧啧感慨,“顾小姐,咱家真是佩服你,画的真是既生动,又传神,怪不得你的绘本会在民间流传如此之广。”
弦雨得意的扬扬眉:“可不嘛!”
我瞠圆双目:“弦,弦雨,小豆子他,他也知道了?”
“是啊!”弦雨好不坦诚的点头道,“你们都是我信得过的人,我还怕你们说出去不成?”
我抚了抚额,忽然觉得有些头晕,画这些个东西似乎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儿吧……
虽说我大东垣王朝国风向来开明,但是这开明的程度还不到那什么什么地步,弦雨的画本儿虽说在民间流的挺欢腾,但若拿到台面上,那可就要被抓去吃牢饭了。
听说前朝的皇帝之所以会灭国,就是因为迷上了这些个骄奢淫逸的画本儿,一度看的不可自拔,最后被灭了国,当然我这只是听说,听说,是真是假我可不知道。
但我知道,自我东垣王朝成立至今,虽然国风开明,但也十分推崇和谐质朴之风,凡是发现个那些不和谐的东西,接回强行没收,并且视情节严重者直接被请去刑部喝茶,所以说,弦雨这根本就是在顶风作案啊有没有!
不想,搞搞师兄却倏尔指着弦雨一脸十分傻样的问:“难道她上次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