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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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阿九身影渐远了牧图也没有搞清楚他来这一遭的目的，牧连等人也觉得不够刺激，没能看成好戏，蜂拥而入。牧图还没从阿九的诡异行状中醒过神就又被这一伙凶神恶煞仿佛能吃到肉的饿狼的师兄实打实的惊了一惊，【哔—】，今天这是行的是什么运道！？
约摸过了一周，牧图面前突然端来一碗颜色莫名有些【哔】的汤药。牧图抬起头无语的看着端着汤碗过来的冉阿九。“壮阳的，小师兄趁热喝。”牧图欲哭无泪。
那日阿九走后，牧连诸人强忍着笑意摆出一张张正经脸，语重心长的亲切询问他与赫连萧崖是何时勾搭成奸的，牧图全然不知这群来者不善的师兄何出此言，一脸苦逼的望过去，殷殷的求解。当然，牧图湿漉漉的眼睛也算得上有一定的杀伤力，牧歌大师兄一霎间良心发现，笑道：“你跟那个蛮帮哑子什么时候成婚别忘了请大师兄吃酒啊！”牧图顿觉五雷轰顶，心底的一树桃花焉焉的败了。
瞧着眼前这碗药，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重的鹿茸虎鞭蛇蜕气味，阿九不解的看着他小师兄一手扶腰一手扶额迟迟不肯下口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纳闷：“小师兄不是腰膝酸软各种肾虚么，怎么还不喝？”牧图也纠结至极，内心苦道：“不就是练剑的时候不慎扭伤了腰么，要不要这么一种房劳过度的眼神看着我啊【哔—】！”此师兄弟二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值此尴尬之际，绯闻事件的另一位当事人登场了。
赫连萧崖这几天总觉得嗓子干涩麻痒，不适的很，唯怕化叶山上诸人有心加害于他，终于忍不住找到阿九这里，可当他一推开门，这种诡谲奇异的氛围扑面而至，还夹卷着各种补药的味道。赫连萧崖松开手里的狮首铜门环，转身，撒腿，跑开。
别说，我家师兄冉牧九还真是天才，想他赫连萧崖当时被拖回来的时候是怎样的奄奄一息，现在竟已经能小跑了。牧图叹息着看着赫连萧崖一溜烟消失不见，不由得万分欣羡，不知道他何时才能脱离苦海。
阿九见他犯难，把药又往牧图面前一送，自己站起来，走到门口，回首道：“小师兄趁热把药喝了，不然药效即退。我去追他回来，定给你讨个说法。”牧图欲哭无泪欲辩无言，他无语仰望苍茫天穹，不知道能否有人来告诉他为什么他好好的师弟脑洞开的如此大，要命的是还给他乱加一些奇怪的设定。
再说赫连萧崖，气喘吁吁的跑回客房，回身落锁，准备还是蒙头睡一觉吧，外面的世界实在是匪夷所思。且不论那天阿九找来和他说得那一番话，就说那几个成天监视着他的怪人们也足以让他身心俱饱受摧残。其实要说也没什么，只是每天都像盯着老鼠以防他逃窜的老猫一夜之间都挂上了极端诡异的笑容，咧着嘴龇着牙，嘴角上勾的弧度都所差无几，就像是老猫找到了什么新的寻乐的法子，笑得赫连老鼠汗毛倒竖毛骨悚然，仿佛被凌迟一般，赫连萧崖现下只求速死。
他还未能摸到床沿躺下，门口就想起了笃笃的敲门声。赫连萧崖暗骂，还是无奈过去把门打开，冉牧九一本正经的走进来。和往常一样，阿九拍出一沓宣纸，赫连萧崖自觉拿来笔砚，蘸饱墨汁，等阿九开口。
阿九遵循惯例，马上就质问起来：“你方才为何转身就跑，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师兄的事情？”
赫连萧崖委实又委屈，深感自己都无从下笔，这山上的一群人也真是够了奇怪了，到现在连他姓甚名谁都没有问过，也从来没有做过自我介绍，只偶尔从他们的称呼中能知道给自己治病的这个少年叫做阿九，其余的一概不知。赫连萧崖简直能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那难以言状的凄凉：‘你师兄，你师兄叫啥爷都不知道呢，怎么就这么变成了负心汉了啊……’
赫连萧崖提起笔，稳稳落下这么一行字：“我和他没有半点关系莫再妄自揣度”就连阿九都从他这毫无句读的平铺直叙的一句话中读出了赫连萧崖的无限怨念和强烈不满与谴责。阿九歪歪头，大惑不解，还没来得及细问就听到门口传来牧图的声音：“师兄，你们都在这儿干什么？”
牧图刚刚找了个茅厕解决了一下阿九的一番良苦用心，虽说这实属浪费，可就牧图这虚不受补的身子，要是真给喝了那估计就该让阿九再开几副调理之方了。
牧图实在受不了日子再这样下去了，唯恐自己本来完美高大的师兄形象经此一役恐怕要大打折扣。自家师父无因已经不能引导阿九喜欢女孩子了，虽然阿九也不常见到无因和决明子腻歪，不过你道无因的那些杂话本子能有些什么，连护书①都是男男主题。师父不爱红妆也就罢了，牧连和牧歌这一对儿也是实打实的在眼皮子底下折腾，在化叶山这个连耗子都全都是公的的地方，从未见过女孩子这个物种的阿九只怕早晚都会走上和师父一样的道路吧。
牧图越想越深以为恐慌，决定过来纠改一下阿九的择偶观念，让他知道只有软软糯糯的女孩子才是做娘子的上好选择，而阿九，如果喜欢了男人就只能成为软软糯糯的好娘子了。
房门应声倒下，就此报废。牧歌整个人呈大字趴在门板上，一下子跳起来，骂咧咧道：“【哔—】，是哪个踹了老子一脚！”牧连轻咳一声，牧歌当即转向，怒道：“这破门早该换了！”
赫连萧崖和阿九都一脸“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感觉很厉害”的表情望着门口这堆围观群众。阿九想了一会儿，问：“师兄你们也是来替小师兄教训他的吗？”化叶山众人向来最擅长的就是顺着台阶下，于是急急点头纷纷称是。
牧图无力的扒开站在前面把他挡得死死的的众师兄，虽然已经因为他目前的身高而备受嘲讽，不过牧图一直坚信他一定还可以继续长个，早晚能一举超过他们中个头最高的二师兄，就像他一直坚信着他终究能开出灿烂的女桃花一样。就这样再一次给他的身高打气之后，牧图挤到了围观群众的最前方。
阿九看他还是一脸的萎靡不振，有些难过：“小师兄没有喝我送过去的汤药吗？”阿九看了许多书之后就不再喜欢卖萌了，经常性的有事没事装个深沉思考个人生，水汪汪可怜巴巴的眼神此刻重现江湖，把阿九当自家宠物圈养的各位师兄根本把持不住，纷纷把矛头对准无辜至极的牧图，极力指责他这种辜负阿九一片真心的可耻行径，就连被牵连的牧图本人都不禁开始反省。
赫连萧崖站在阿九后面，倒是感受不到此等视觉冲击，对于面前这些奇人的行为全然摸不到要领。他重重的敲了一下榆木的桌子，几束目光齐刷刷的怒投过来。赫连萧崖感觉他的几代先祖都被在这短短的一瞬问候了个几遍，而他本人也在这酷热难当的朗朗夏日晴光中生生打了几个寒颤。
好在也因此，牧图终于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师弟啊，我其实喜欢女孩子。”阿九怔怔的看了看牧图，转而向赫连萧崖投与了同情并幸灾乐祸的眼神。赫连萧崖从他赤.裸裸的可怜的眼光中读出了“你活该”的意味，顿觉这日子真算是没法过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时何地如何怎么就给他留下了自己是个断袖的印象了。阿九踮起脚来拍了拍赫连萧崖的肩膀，无不可惜的轻叹一声，而后好不潇洒的拂袖走了。
这一场闹剧也总算是以牧图的公开性向刹住了尾，牧图的桌子上也再也没有出现什么颜色与味道俱为诡异的汤药，赫连萧崖的房顶屋檐上也监视他的化叶山等人也再没有带着瘆人诡异的奸笑。赫连萧崖深深地感叹和平世界的美好。
然后时光继续走，赫连萧崖还是没能够在这个夏天结束的时候得以开口说话，纸窗外的老榆树上挂着鸣声渐渐有气无力的初秋的寒蝉，知了知了的拉着婉转的唱腔，却没有足够的后劲支撑着拖出悠扬的花腔。
赫连萧崖平生最不喜，寒蝉为其一。
在他眼中，寒蝉就像是蹦跶不了几天的秋后蚂蚱，无力的很，苍凉的很，简直就是悲剧的代名词。每每这个时候，宫里的内侍婢女就该拿着长杆在庭院里跑来跑去的黏这些不知死活还一味哀叫的小东西了。可现在，他凭窗而立，看着院子里叫的欢畅的秋蝉，不禁生出一种同病相怜之感。可不是么，能活到这个秋天之于他已经是莫大的奇迹，可无法从这座山头离开，也许也再无办法回到阑滇。赫连萧崖深以为自己还不如这寒蝉，活不了几天了，却能死在自己的家乡。
这一天白露，寒蝉鸣叫的愈发凄凉哀婉。晨起，刮了一场凉风。
赫连萧崖这一天束发。
在天朝，少年十五束发，二十弱冠，束发则治学。阑滇的风俗与天朝差不多，倒是在皇室这束发有些讲究。赫连萧崖作为阑滇的总状，束发就意味着他对阑滇真正有了无可撼动的继承权利。这一天会大赦天下，举国欢庆。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赫连萧崖安好的呆在阑滇，他总状的寝殿中。
阿九背着竹篓过来的时候恰巧就看到赫连萧崖顶着一张深闺怨妇的哀伤的脸凭窗而立的样子，他提一提背上这个把赫连萧崖从后山拖回来的竹篓，微微叹息，虽然连他都不知道他到底为何叹息，只是前几个月阿九刚刚过了十岁生辰，滋溜吃下最后一口长寿面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已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大人了，做什么都要有大人的样子，显然师兄们不是什么很好的大人榜样，而小说里写到的那些大人不外乎摇摇头叹叹气，成天闲着没事扯个淡什么的。
赫连萧崖也刚好抬头看到阿九，他稍稍颔首微笑。其实不管是现在还是在被剧透的将来赫连萧崖都是挺欣赏阿九的，这时候的他也好，不久的未来的他也是。
阿九也注意到他今天的装扮有些不同，一时之间也不能说出哪里不同来，也不管人家有没有邀请他过去就背着满满的草药走了过去，凑近了仔细观察。
我家师兄冉阿九是个常年浸泡在草药中的人，虽然他现在人还小小的也没浸染几年，不过就像牧歌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香一样，阿九身上也总是飘着淡淡的药材味道。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好像哪一味药材的味道都能闻到，可若是他贴近了，凑近了闻却又只能闻到丝丝缕缕的轻轻幽香，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无。赫连萧崖是个挺不喜欢和汤药的人，大概不喜欢到连药味都闻不得，可阿九身上的似有似无的药香却总能让他解了满身满心的疲乏。
“你今日束了发？”看了这半天总算被阿九看出来赫连萧崖哪里有了不同。赫连萧崖点点头，铺开纸张，又开始了两个人的日常对话。
赫连萧崖兴致缺缺，就算阿九告诉他他的嗓子可能等入冬的时候就能可以发声他也并不很兴奋，等入了冬，他的国家大概就不再有他这个总状的位置了。
这种明显的情绪不高就连牧图这样的粗线条都能看得出来，阿九自然也感受到了他的不悦，没说多久就起身告别，心里好不遗憾的感慨果然大人不是那么容易成就的，连闲扯个淡都需要反复练习吧。
日暮将昏的时候，赫连萧崖还是坐在窗边发呆，大概是因为一整天没有动弹也就没怎么消耗力量，赫连萧崖这会儿连祭奠五脏庙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天惨惨的黑下来，院子里刮来一阵晚风，树上扒着的寒蝉鸣叫的声音在略有凉意的秋风中瑟瑟的折了几转。赫连萧崖半掩的房门放进来一丝夜风，却带着些暖软的热气，氤氲着浓郁的面汤香味和几不可察的药材甘甜。
赫连萧崖看向门口，阿九端了一个白瓷镂花的汤碗进来，碗口还袅袅的冒着热气，阿九的手都烫的发红口中却没做抱怨，可能真的是要学着大人行状了吧。
“你今日束发，吃碗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