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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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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蔡淑芬得的病是急性脑血栓,也叫半身不遂,幸好发现的早,要是晚一点这人就完了。和安佳安然一起到医院的还有王长远,他不管安佳的脸色有多难看,还是他守着蔡淑芬坐了一天一宿,眼睛都没眨,倒是安佳和安然两人倒着班儿都睡了一会儿。
安然觉得过意不去就劝王长远回去休息,他摇摇头:“她要是不醒,我回去也睡不着。”
安然把安佳拉出病房:“我告诉你安佳,你别太过分了,老跟人家王叔劲劲儿的干吗啊,人家那么大岁数还得看你脸色啊?”
安佳耷拉着眼睛看着地。
“你把妈气成这样了,人家替咱照顾她,你还给人家甩脸子,你再这样,我真抽你哦,你听见没有?!”
安佳白了病房里的王长远一眼:“谁用他啊,那是我妈,我气病了我照顾我乐意!他算干吗的啊,他走了我还得擦桌子墩地板!”
安然狠狠的掐了安佳胳膊一把:“你小点声!你简直就是个混蛋!他们这叫患难见真情,我觉得王叔对咱妈挺好的,等妈好了,我建议他们俩结婚。”
“好啊,结吧,”安佳甩开安然抓住自己的手,“他们俩要结婚,我一辈子不蹬咱家门儿。我讨厌家里有别的男人的气味!”
正说着,隐约传来老王在和蔡淑芬说话的声音:“淑芬,你醒了?”
“妈醒了!”安然拉着安佳冲进病房,进去之前不忘嘱咐着安佳:“你进去少给我说混蛋话!”
蔡淑芬因为半身不遂只能睁开一只眼睛,嘴也歪到了一边,整个脸像变了个人,看起来丑得有点恐怖。
“安佳!”蔡淑芬的舌头好像也不听使唤了,说起话来含糊不清的。
安佳看昨天还硬硬朗朗的老妈因为自己成了这样,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蔡淑芬用还有知觉的手拉住安佳的手,费力的说:“别走!”
“嗯,不走,您放心吧,我哪儿也不去,就守着您。”
王长远在这个时候悄悄离开了。
安佳决定跟高小强分手了,一个是谈了一个月恋爱的男友,一个是养育了自己30多年的老妈,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到了什么时候也是亲妈最重要,这是多混蛋的人都明白的道理。
高小强并没觉得突然,好像他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只是对蔡阿姨居然被这事儿都气得半身不遂了觉得有点过意不去。经历分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高小强早都麻木了。其实他对安佳的感情也并没多深厚,至少没安佳对他的深厚。
虽然说好了分手,安佳却还是在期盼着高小强能再次出现,哪怕是一个电话,一条短信。她幻听幻视,老觉得手机在响,老觉得人群中闪动着高小强的身影。天天盼着他能争取一下复合的机会,尽管她知道就算他回来说:“安佳我离不开你,咱们再努力努力吧。”她也不可能在老妈不同意的情况下和他和好,可她还控制不住的要这么想,想得都要疯了。都说第一次恋爱是刻骨铭心的,失恋也是一样,短短的一个月她经历了她三十年人生中最幸福和最痛苦的两个阶段,她觉得自己老了。
蔡淑芬出院以后老王来的勤多了,如果安佳不在,他会陪她一坐就是大半天,还时不常的给她熬点粥、炖点汤什么的。蔡淑芬恢复的还算不错,除了左手左脚没知觉外,没落下什么大的后遗症,更没像大家担心的那样瘫在床上。蔡淑芬看得出来老王对自己的心,可自己一个死了半边儿的人了除了给人家添麻烦外还能给人家什么呢?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是继续装糊涂吧。老王每次过来两人就是扯点家常里短儿的琐事,说说他们家大咪子,说说安然安佳小时候的事,有时候也说说这胡同里20年的变化。
因为母亲突然病倒,安然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去酒吧了,也没有了涂安生的音讯,打他的手机永远都是移动秘书台。他没给安然留过手机号,她是冒充梁总太太成兰兰才从他秘书那里得到的号码。她怀疑这是个号码根本就是秘书专门用来应付人的。她让秘书把电话转到他的办公室,秘书用甜蜜的声音让她留下口讯,说是涂先生现在人在台湾。她不信,拿着贝贝的订单去了夏朗电讯,说是要做客户回访,接待她的却是一个充满戒心的瘦高女人。
他怎么突然快就消失了呢,真的在台湾吗?为什么连个招呼也不打呢?这难道就是CEO的行为方式?他很忙,这个安然理解,可是能忙到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安然觉得心里没着没落的,像是从山顶掉进了深渊,手在空中慌乱的抓着,可什么也抓不到。
她就像是个毒瘾发作的病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那个让她痴迷让她上瘾的男人,想得什么也做不下去,终日精神恍惚。她讨厌看见贝贝,怕从她嘴里又听到涂安生的名字,可她又想问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现在的销售部除了胡薇薇外没人来上班了,她来也是泡在网上,终日搞她可笑的网络婚姻。大家都说在外面联系业务,谁知道呢,这个部门就像散了一样,没了魂。
安然觉得如果再在这个环境呆下去没两天就会崩溃了,正巧这个时候老板找她谈话,去西安的事定了,是她。安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像是和涂安生在赌气:你出差我也走,我也让你尝尝找不到我的滋味!
安佳一听她要去西安一下就翻了脸:“你怎么这么自私啊,妈都这样了你还狠得下心走?就知道升职、挣钱,一点人味儿都没有!我为了妈连高小强都不要了,你怎么就不能为了妈也放弃点东西呢?你的涂安生呢,你走了连他也不要了吗?”
安然也知道自己自私,就为了跟那个人赌气,为了那50万的年薪,为了跟他的差距能进一步缩小,妈就可以不要了。
安佳哭了:“妈现在这样,我连班都不想上了,我真怕哪天回来就发现妈就不在了。”
安然的心里很沉,蔡淑芬听见了她们的谈话,滑着轮椅凑了过来:“机会那么好,去吧,你出息了比什么都让我高兴。”
安然走了,她跟公司签的是一年的合同,她知道一年以后,这边应该会有一个更高的职位等着她,她要跟涂安生拿一样多的钱、住一样大的房子,她要跟他平起平坐,不去主动找他,等他来找自己!走之前,她把西安办公室的电话和手机都告诉了成兰兰,也告诉了贝贝,还留了一份在“sex appeal”,他要是想找她,所有的渠道都是畅通无阻的。
安然走后安佳更加恍惚了更加沉闷了,只要在家她就不停的墩地、擦桌子、擦玻璃,要么就把自己闷在房间里翻着成人高考的复习题,不说一句话。她想用这种方法转移感情,可不知道,感情这东西是根本转移不掉的。
蔡淑芬见她终日失魂落魄的样子虽然心疼暗地里却劝慰着自己:“过几天就好了,过几天就好了,长痛不如短痛。”可一个月过去了,安佳依然如此。蔡淑芬没话找话的跟她逗闷子她就跟没听见一样,低头忙着手里的活儿。她现在变得很听话,很顺从,老妈说的所有话都照做,不顶嘴,不说一个不字,顺从的让蔡淑芬觉得有点害怕了。
这天安佳休息,老王又来串门,蔡淑芬叫安佳洗俩桃儿,安佳洗干净放下就回屋了。
蔡淑芬叹了口气:“这孩子病了,老王,我是不是做错了?”
王长远其实早就想劝她,可一直没合适的机会,既然她说到这儿了,那就说说她吧。“淑芬,这么些年我一直觉得你这人挺乐观,挺想得开的,不像个小心眼儿的人啊,可安佳这事儿,心里话不怕你不爱听,你办的可实在不太漂亮。”
蔡淑芬默许了:“唉,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两天躺在床上我就想啊,这事儿要是搁别人身上,我肯定站在闺女那头儿,你也知道我当年为了跟安然她爸也没少跟家里折腾。可一搁自己家里,一搁自己孩子身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转不过来这根筋了。我怕她受委屈,真不放心她离开我跟别人过。”
“女大不中留,你不放心能陪她一辈子啊?越留越舍不得,越舍不得就越留,最后怎么着?留来留去留成愁了。你说等她到你这岁数还没个伴儿,万一也跟你那天似的突然来了那么一下子可怎么办哪?”
“呸呸呸!别胡说!”蔡淑芬拍了老王一下。
老王摇摇头:“您还甭不爱听,人有旦夕祸福,谁敢说自己一辈子遇不上点事儿啊?头几天您能想着您这样儿了吗?所以说谁都保不齐有个病啊灾儿的,这一得病就盼着有个至亲至近的人照顾,你说安佳一堵气以后再也不找了,老了以后得了病她找谁去啊?这孩子可怜,从小就没爸爸疼,性格都变怪了。现在好容易找着个自己中意的男人,你还愣给拆了。要我说,人哪甭管好坏还是有个伴儿好,我是实在没辙了才弄群猫放家里,要不家里连点响动都没有。”王长远望着在窗外觅食的大咪子有点黯然。
蔡淑芬显得有点不自然了,递了个桃子给老王想借此引开话题。
老王接过桃儿,可话题并没断,他不看蔡淑芬,眼睛一直停在大咪子身上,仿佛他要讲的那些话是说给猫听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那小伙子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咱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咱什么也不图,就图他能给姑娘个照应这事你也应该好好对人家,好好谢谢人家。你说是不?淑芬……”
“嗯?”
“等安佳嫁了,咱们……我……”王长远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咱们把墙打通了吧,我照顾你也方便点儿。孩子们……就让她们自己幸福去吧。”
蔡淑芬有点不知所措了,她把轮椅滑到一边,背着脸说:“老王,可能今天坐得时间长了,我觉得有点难受,想躺会儿。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再好好想想。”
“我扶你?”
“没事,您回歇着吧,我叫安佳就行。对了,昨天你给我送粥那碗儿我让安佳刷干净了,在厨房呢,您自己拿回去吧。”
老王张张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可没说出来,拿了碗儿回家了。
蔡淑芬把安佳叫出来,细细的端详她。好久没这么仔细的看过孩子了,模样还是原来的俊模样,却明显的老了,头发梳都没梳就随意的用跟皮筋扎在脑后,黄黄的,像风干的稻草;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睛里空空的,似乎除了自己的脚什么也看不见。姑娘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蔡淑芬心里一阵难受,自己到底是在帮孩子还是在害孩子啊?
“您有事儿吗?没事我回屋了。”安佳淡淡的说,声音飘在天上,远的让蔡淑芬觉得冷。
她张了张嘴,想跟安佳说自己想通的,她可以去找高小强了,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您到底有事儿没事儿啊,没事儿我回屋了。”安佳又问了一遍。
“那个……那个……咱们中午吃点什么啊?”蔡淑芬思忖了再三还是找了句闲话把话回了过去。
“您想吃什么我就给您做什么。”
安佳说完就回屋了,刚关上门就听见外面传来了猫的惨叫,一声接一声叫得让人毛骨悚然。
“安佳!安佳!”
安佳又面无表情的打开门,倚在门框上看着老妈不说话。
“你出去看看那猫怎么了,叫的那么惨,要是又闹上了就给它哄走,我心里烦,听它闹腾心脏受不了。”
安佳行尸走肉般的走了出去,之后又行尸走肉般的走了进来,把电话递给蔡淑芬:“打122吧,他可能不行了。”
蔡淑芬觉得一阵晕眩,险些从轮椅上栽了下去,她用手拼命的抓着表情麻木的安佳:“快出去喊人啊!愣着干吗?!”说着自己哆嗦着拨通了急救中心的电话,电话里她呜咽着几乎说不清楚自己的住址。
安佳呆呆的站在窗前,看着老妈自己滑着轮椅到门口,又看着她踉踉跄跄连滚带爬的到了躺在院子中间的那个人的身边。她抓住老王的手疯了似的摇着:“老王!长远!你要坚持啊,你不能走啊!我还要等你照顾呢!长远!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安佳!!”蔡淑芬绝望的喊着女儿:“帮帮我!帮帮你王叔!”
安佳流着泪回到了自己房间,趴在床上用被子蒙着自己的头,她想出去陪着妈一起哭,一起叫他。可是她动不了,也不能去想他,一看到他的脸安佳就会想起无意闯进浴室看见他身体的那次经历。“王叔,对不起,我说不服自己,我怕,我怕看到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是!”安佳哭湿了整个枕头。
躺在蔡淑芬怀里的王长远紧紧的闭着双眼,任凭她的哭喊,没有一点反应。蔡淑芬紧紧地攥着他的手,就是这双骨瘦如柴的手,这些年给了她多少帮助啊,她紧紧的攥着,像是要攥住他的生命,攥住他的未来。然而生命是无论用多大的力气也攥不住的,王长远那只的手终于在蔡淑芬手中垂了下来。
急救车来了,医生抬走了已经没有了呼吸的王长远和晕厥过去的蔡淑芬,刚从外面的老赵跟着去了医院。一阵喧闹过后安佳从房间里鬼影一样恍惚的走了出来,整个人像掏空了一般,茫然的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院子。
院子里显得格外的静,大咪子带着她的一窝小猫围着老王倒下的地方转圈,像是在给主人超度亡灵。瓷碗的碎片散落在地上,一个人的生命其实就跟个碗一样的脆弱,风大一点儿都可能会把它吹到地上摔碎了。前后几分钟,一个人就再也不可能站起来,再也不可能和你说话了。这短短的几分钟,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一直以为自己是讨厌他的,以为他离开了自己会很快活很高兴,因为他用丑陋的身体占用了她和姐姐的浴室,可安佳发现自己错了,那种说不出来的伤心化成了流不尽的泪水。安佳在自责在后悔,后悔自己因为那么件小事,竟十五年没主动跟他讲过一句话;后悔自己刚才对躺在院子中的他置之不理。安佳忽然记起了小时候她发烧王叔背着她跑着去医院的那个晚上;记起了妈妈不肯给她买却被王叔买回来送给她的连衣裙;还有他讲的故事、做的灯笼、削的铅笔、偷偷塞进她口袋的零用钱,在爸爸刚去世的那两年,他做了很多只有父亲才能做的事,给了她们很多只有父亲才能给的爱。安佳知道,其实自己心里一直都是喜欢他的,可他现在却走了,像爸爸一样永远回不来了。他走了,院子里唯一的男人走了。安佳站在这空荡荡的院子觉得自己特别无助,特别孤独,孤独的像片树叶一样,树干不在了她便也不在了。
她打了个电话给安然,告诉安然王叔走了,心脏病。
邻居这么多年蔡淑芬也不知道他有这病,他不舒服从来也不告诉别人,老是自己那么扛着忍着。
急救过来的蔡淑芬让安佳扶着她进了王长远家,坐在他的床上,她终于哭了,搂着安佳哭得透骨酸心,安佳知道老妈也是喜欢王叔的,她爱他却不能在一起。这一刻她又想起了高小强,他如果死了,自己会伤心成什么样呢?可他现在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呢,没有音讯,没有消息。
安佳也抽泣着,可为了老妈,她擦干了眼泪。医生说妈的血管不好,不能让她过度伤心。安佳想起了爸去世时妈曾经骗她的话便拍拍妈妈的肩说:“您别哭了,就当王叔搬走了吧。虽然没音讯没消息,可他还在。”
“不在了,他不在了!他要在,我说什么也要跟他在一起啊。”蔡淑芬已经无所谓了,可现在说出这话还有什么意义啊。
直到晚上,蔡淑芬还在看着窗口傻傻的发呆,嘴里不停的念叨:“我要是不让他走就没事了,我要是不让他走就没事儿了。”
大咪子带着它的小猫蹲在安家的窗台上,也在低声哀号。安佳捧着大学语文却一眼也看不下去,她越来越懂得了有的感情是用什么方法也转移不掉的。
十九
一个多星期之后蔡淑芬终于可以吃点东西了,在这之前她每天只喝一点粥。安佳把大咪子和它的孩子抱回了家,每天端饭端水的伺候。蔡淑芬知道洁净成癖的安佳能做成这样就是对故去的王长远最好的祭奠,只是那猫会勾起她心中更多的怀念。二十几年啊,自己跟自己是较的什么劲呢。
这天吃完晚饭,蔡淑芬自己又把轮椅滑到窗前,呆呆的看着院子。安佳收拾完碗筷刚要回屋蔡淑芬叫住了她:“老二,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个事儿。”
“什么?”
“你……真的喜欢高小强吗?”
“干吗?”安佳心里一沉,不知道老妈问话的意思。
“唉,我这些日子心里挺乱的,老人们说的对啊,这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儿的。我想要是那次我同意了你们的事儿,可能也不会成现在这样儿,你王叔要是不来照顾我……可能也就……不会走。”蔡淑芬抹上了眼泪,“人呐一辈子能碰见个合适的、自己喜欢的人挺难的,你要是真喜欢他,也觉得他是真心对你那就好好过吧,免得到以后……后悔,你王叔走之前也劝我……让你们好。”蔡淑芬说得很慢、很轻,眼睛始终望着窗外,既像说给安佳听又像是在告慰驻足窗前不肯离去的亡灵。
安佳听了这话平静得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时间拖得太久,几乎没有感觉了。尽管这样,她还是给高小强打了个电话。
此时的高小强正在请刘一梅吃饭。决定追她是在和安佳分手后,因为在和安佳交往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她的醋意,女人会吃醋那就是说明她是喜欢自己的。意识到这一点后高小强兴奋不已,每天游弋于老板、经理之间的刘一梅能对他产生好感,这让他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而且高小强盘算好了,如果他们能结合,那就是双职工了,那所分的房子将会比一般员工的好很多。于是高小强便开始约她,不只一次,但都被她拒绝了,用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理由。
离提交要房申请的日前只有一周了,高小强又提出了要请她吃饭,而且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希望结婚的想法。刘一梅听了哈哈大笑,结婚不结婚先姑且不谈,这顿饭可以吃。
这次高小强狠狠心选了家档次很高的西餐厅,为了公司的一枝花,也为了那套房子,奢侈就奢侈一次吧。还有一星期,为了省点钱又让女孩子瞧不起而分手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刘一梅是这家餐厅的常客,点菜的时候连菜单都不看,要的菜脱口而出而且是用法文。高小强有些汗颜,这样的女孩是我能拥有的吗?
安佳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高小强看到这串数字有点陌生,他从来没有刻意记过安佳的电话,每次找她都是从电话本里直接拨出去的,她提出分手后就随手把她的名字从手机里删掉了。但接起电话来他还是听出了安佳的声音。高小强不知道她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起身躲开刘一梅的视线去了一边。
他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也很冷静,说希望安佳再慎重考虑考虑,他自己也一样,并提出最好能明天面谈,安佳同意了。把见面推到明天是他想看看刘一梅的态度,如果她今天答应了,那安佳那边就算了;如果不行,那在跟安佳恢复关系也来得及。对于“爱情”这两个字来说高小强早已没概念了,娶谁都一样,都是为了要房子过日子生孩子。美丽大方的也行,温柔贤惠的也可以,现在他唯一关心的问题就是结婚的时间,因为离提交要房申请的时间已经只有一周了。
和刘一梅这两个人的晚餐花了高小强将近1000块钱,他没觉得那半生不熟的牛扒有一丁点好吃,但看刘一梅吃得高兴也就没好意思说什么。吃完饭送她回家,对结婚两个字刘一梅只字不提。有时高小强费尽心机的把话题绕到结婚上,她就又会嘻嘻哈哈的又岔得远远的。
高小强在刘一梅的指引下把车开到了她家楼下,他原来从来不知道她竟住在这么高档的公寓里。她在耍自己,高小强得出了一个结论,对这个女人本来就不该报有什么幻想,她跟自己根本就不属于一个阶层。
在回家的路上高小强就拨通了安佳的电话。就这样,经过一番磨难之后高小强终于又和安佳恢复了关系,安佳的脸上又有了笑容。
安然回来了,回北京开会。和走时候不一样的是她瘦了、黑了,憔悴了,但看上去更干练,也更自负了。
在西安的一个多月,她的电话24小时不关机,总是盼着能在无数个谈论工作电话之中接到那个让自己无时无刻不想念的人的电话,但是始终没等到。这次有机会回北京,安然决定一下飞机就去国贸买条最贵最漂亮的裙子,然后再到燕莎后面那家法国人开的发廊里做一个美到极至的发型,然后再去东田化妆,她要把自己打扮得比明星还明星,然后去找涂安生,让他惊艳,让他跪下求她跟他回家……安然想好了,到那时候就一脚把他踢开,然后指着鼻子质问他这些日子跑到哪儿去了?跟什么人在一起?为什么不找她?!如果他解释讲不通那转身就走,他肯定会追上来,从后面抱住自己,暖暖的紧紧的,那时候自己所有的火气都会熄灭了……
安然在飞机上计划了一路,可一出仓门计划又不得以变了,贝贝打电话让她马上到办公室,说是有要事。
“要事?要事倒是早说啊,飞机要是晚点了呢?我现在都是西安公司的人了,北京的破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尽管100个不乐意,安然还是急匆匆的赶到到了办公室。刚要发脾气却忽然发现销售部的人员今天到的格外的齐,而且表情凝重,安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出什么事了?”
Catherine站起来,抱了抱安然:“知道你回来开会,特意赶过来跟你告别。”
贝贝也上前一步:“还有我和Tim。”
“告别?”安然有点不能理解,“你们去哪?”
“美国。”Catherine和贝贝异口同声。
“干吗?为什么?”
Catherine笑笑:“我辞职了,就在你去西安那天,怕你忙,也知道你不会把我当回事儿所以一直没告诉你,牛博士帮我申请了美国那边的一所学校,我去学心理学。贝贝去美国结婚。”
“结婚?上学?”天呐,这才离开北京一个多月,怎么了,这人都怎么了?安然一脸的诧异,她很少关心别人的事,可今天却是个例外,一个是好朋友,一个是曾经的情敌……对了,她说结婚?跟谁?安然突然心悸起来,难道是……
看出了安然脸色的突变,贝贝故意笑着说:“我老公你是认识的……”
安然觉得血往上涌,如果贝贝说出那个名字,她觉得自己会吐血的,她摇了摇头,制止了贝贝:“算了,我不想知道。”
“咱们销售部的喜事干吗不想知道?”胡薇薇搂着一脸甜蜜的贝贝,“她跟Tim昨天领的结婚证。”
什么?跟Tim?那个美国佬?他几乎比贝贝大一倍,简直都能做她老爸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过好在不是涂安生,安然的心算是平静了下来。这两个人都是随便的人,能到一起也算物以类聚。安然简单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就被Catherine拉出了办公室,她想跟安然单独呆会儿。尽管安然还惦记着去找涂安生,可自己的朋友过几天就要出国了,再自私的人也应该牺牲时间陪她说说话吧。
出了办公室安然让Catherine等她,她要先把行李放回家。两个小时以后她们进了家咖啡厅,刚刚坐定,Catherine就迫不及待的告诉安然自己除了辞职以外,还离了婚。
安然多少有点惊讶,还是因为那次和Tim的事儿吗?Catherine说过她是离不开她老公的啊,他老公那样一个学哲学又是搞文字的人应该也是感性的宽容的,况且他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会那么计较妻子的出轨吗?
“会的,是男人都会的,更何况是像他那样一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我爱他,怕伤害他,所以他一说离婚我就同意了,我知道如果勉强在一起对他的伤害会更大。”
安然点点头:“也许吧。”
看着安然深沉的样子Catherine忽然笑了:“安然,我觉得你走了这一个多月好像变了。”
“变得更美了?”安然扭着脖子照着旁边的镜子。
“好像更成熟了,但那臭美劲儿还那样儿。”
安然呵呵的笑着:“我就是这么自信。”
“你那不叫自信,叫自恋!”Catherine搅动着杯中咖啡,“不瞒你说,自从我认识牛博士以后就对心理学有了兴趣,你啊,典型的自恋!”
安然不以为然:“我有资本嘛,自恋就自恋呗,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越说还越来劲了!”Catherine笑着摇摇头,“除了博士的一个病人外,你怕是我见过最自恋的人了。难怪你一直嫁不出去,除了你自己我真不知道你还能看上谁。”
“还真有一个,一直没告诉你是怕你嫉妒。他是家台湾公司的CEO,非常非常完美,最重要的是他对我也不错。”安然得意的冲Catherine挤挤眼,“要不是为了陪你,我下午就去找他了,等我联系上他在你走之前,争取让你见一面。”
Catherine对这个完美男士非常好奇,认识安然快五年了,第一次听她夸赞别人,这个人想必非常不同凡响,Catherine真想一睹为快了。
“现在打个电话把他叫出来嘛。”
安然有些为难,可她又不想告诉Catherine打不通他电话,只好用他工作忙做搪塞。
“那照片有吗?看不见立体的,平面的也好啊。”
安然摇摇头:“没管他要过。”
“那你给我讲讲他长什么样吧,不许夸张哦!”
“嗯……”安然想了想,“四十多岁,很帅,嘴唇很软,手很细腻。”
“我问你他脸长什么样儿呢,什么手啊嘴啊的,净说那没用的。”
“哎呀,没说完呢!他个子有一米八五左右,戴个无框眼镜,皮肤很细,穿衣服很有型……”
不等安然说完Catherine就急着插嘴道:“是不是单眼皮,薄嘴唇,喜欢把左手插进裤兜里?”
安然有点懵,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我越听越觉得我见过这个人,因为他太吸引人了,让人过目不忘。安然我问你,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姓涂?”
安然惊了,她没想到Catherine竟能说出他的姓,她是怎么认识他的?
Catherine似乎看到了安然眼中的疑惑,不能她开口问自己便说出了答案:“那个人,我要没记错的话叫涂安生对吗?”
安然机械的点点头。
Catherine继续说道:“我在两个地方见过他。”
“哪儿?”
“咱们公司楼下和牛岸谷的心理诊所。”
“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去西安的时候。”
“不可能,秘书说他在台湾。”安然根本就不相信,可嘴上这么说,心却跳的厉害,她几乎不想听Catherine再讲下去了。
“他在台湾?哈,那只有两个可能,一他在骗你,他根本一直就在北京呆着只是不想见你;二他去台湾了,我见的是和他同名同姓,长得八九不离十的另外一个人。这样吧,你要是扛得住呢,我就跟你说道说道跟他同名同姓那人的事儿;要是扛不住呢,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扛不住!你还是别说了。”安然真的不敢听。
“好吧,不说就不说。不过我得提醒你,你这人很精明也很能干,这一点我从不否认,可在恋爱这问题上你并没你自己想像中那么聪明,这点你也别否认。而且有句话我想你应该听过:恋爱的女人智商等于零。甭管他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自己留点心眼。”
“不用你提醒,我自己有数!”安然不喜欢别人给她讲道理。
Catherine对安然的自以为是早就习惯了,所以对她的无理并没往心里去,耐着性子说:“我现在作为老牛的助手不能随便透露病人的情况给你,但作为你的朋友,我有责任跟你说那些话。涂安生这人有病,点到为止,听不听在你。”
“什么病?”安然不由自主的问。
Catherine犹豫了一下狠了狠心说道:“自恋,无可救药的超级自恋。”
安然嗤的从牙齿里挤出一个笑音:“这也算病吗?照你这么说,我不也是病人了?”
“你顶多算是初级的,他是重度的。算了,反正我也要出国了,今天我就破回例。”Catherine咬了咬嘴唇说:“他把自己当成是国王,所有的女人都是他的奴隶,所有女人都能被他轻易征服。你知道他跟多少女人上过床吗?至少200多个,具体数目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他表面对你温柔体贴,其实就是想让你成为他的下一个。但他不是流氓,也不是□□犯,这是他的病。他也想找个能征服他的人做老婆,可始终就没找到,越找不到他就越找,看见漂亮女孩就招惹一番,费尽心机的想把她弄到手,可越是轻易弄到手他就越自恋,越自恋他就越痛苦。贝贝在你去西安的时候已经和他好上了,但见了两次以后他就消失了,幸好这丫头没陷进去,否则痛苦死她。”
安然有点不寒而栗,200多个女人?开什么玩笑,根本不可能是真的!怎么想都不会!安然觉得今天的谈话实在让人不舒服,她想结束这个话题。“你别说了,说了我也不信,你费那唾沫干吗?我累了,想回家。”
“回家得等我说完!这事儿你爱信不信,反正我刚才告诉你的都是他自己来做心理咨询时亲口说的。你也不想想,他要是真喜欢你能这么多天不联系你吗?就算去了台湾,他之前能不告诉你一声吗?宝贝,您没吃过猪肉也应该见过猪跑吧?没谈过恋爱也应该看过谈恋爱的电视吧?有可能热恋中的男女出差不告诉对方一声吗?”
安然不等她说完拿起包就起身要走。
Catherine拉住她:“你干吗去?”
“找他去!”
Catherine没拦她:“你去吧,我说得再多也没用,眼见为实,祝你好运。”
安然想去他们公司,后来觉得人太杂让出租司机把车开到了他住的别墅区。别墅的物业管理很严,安然的车到了大门口警卫便不让进了,一定要问她去哪几号楼,找什么人。找涂安生,几号楼不知道。她真希望警卫说,安先生去台湾了,现在家里没人。可事实却不是那样的,警卫打电话给安家,涂安生接了,还在电话里面问来的是什么人,安然隐约听见了,那声音是他的,没错。警卫问她的名字,安然没回答,坐上出租车走了。
出租车在别墅围墙的外行驶,安然远远的看见了那幢虽然只去过一次却深深印在脑子里的小楼,它紧紧的拉着窗帘,隐约的透出了一点柔和的光。安然拿出手机,拨通了涂安生秘书的电话,秘书还是那句话:“涂先生回台湾了,有什么事您留口讯吧。”安然什么也没说的挂了机。接着拨打着涂安生的电话,里面是移动秘书的机器女声:“机主在出差,有事请留言。”
“好,我留!涂安生,你是个大混蛋!大骗子!神经病!”
挂电话的一瞬间安然突然觉得自己是全北京最大的笨蛋。平时这瞧不上那看不上,说这个傻那个笨,其实自己才是最最白痴的一个。你骂他干吗啊?越骂越让他觉得你贱,觉得你上赶着,他就越自恋,越觉得自己牛。安然你就傻吧你,仔细你其实还不如安佳呢,甭管好坏人家好歹算是找个对自己真心实意的人。还有贝贝,拿得起放得下,过去就过去了,拿谁都不当回事,现在也嫁人了,还一下嫁到了美国。甚至连成兰兰都不如,听说那台湾老头虽然退休了,可靠炒地皮比过去收入还高,而且对成兰兰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咽了,顶在头上怕掉了,成兰兰这会还真是嫁对人了。
安然活了三十年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平时自己一百个看不上的人现在居然都比自己过的好。过去她从来没怀疑过自己的智商和魅力,现在她觉得这两样最值得自己炫耀的宝贝,其实根本就是两堆不值钱没人要的垃圾。还拿自己当个清纯美少女呢,还以为中国最后一个钻石王老五能跟自己怎么怎么着呢,白日做梦!
她现在特想喝点酒,烈性的。可往酒吧里一坐她又要命的想起涂安生来了,挥之不去,贱,真贱!要不这种男人他自恋呢,都是女人犯贱惯的!就在安然骂自己的档儿,手机响了。难道是那个臭男人听到自己的电话留言打过来的,不接!安然任凭电话连振带响的在桌子上闹腾就是不理,叫你自恋啊,就是不给你面子!错一次不能错两次了,再错那就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傻蛋了。等电话终于平静了,她才拿起来看未接来电,她失望了,不是打电话的不是涂安生,而是安佳。
这个时候安佳来电话干吗?还打了那么多遍,不会是妈有什么事儿吧?想到这儿,安然忙回了过去,安佳在那头呜咽着:“老大,你在哪儿啊?”
安然头“嗡”的一下就大了,老妈真出事了?“哭什么啊!快说,妈怎么了?”
“妈没事,是我。”安佳像是在哭。
“你怎么了?快说啊,你想急死我啊?”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吧。”安佳的嘴里像是漾满了口水,含糊着说不清话。
安然心里本来就乱得要命,听见这种声音更是烦得把电话“啪”的摔了出去,酒吧里的人都把头转了过来。安然不管别人用怎么惊奇的目光看着自己,走上去把电话踩得粉碎。然后抄起吧台上的公用电话拨通了安佳的手机:“赶紧说你在哪儿,把你嘴里的口水都给我咽回去再说!我这就去找你。”挂上电话,安然在手机碎片中扒拉出SIM卡,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走出了大门。
安佳坐在见到元大都遗址公园的一条石凳上,双手抱着胸,哭得泪眼婆娑。安然急匆匆的赶来,戳着安佳脑袋气急败坏的吼着:“你到底怎么了?说也说不清楚,讲也讲不利索。我不回来你也没事,一回来你跟着瞎闹腾什么 ?!你以为我闲是不是?!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收好票儿就没事了是不是?你不是要嫁人了吗?你委屈跟他说去啊,找你的高小强去啊,你找我干吗?!找我干吗?!”
安佳抬起头泪流满面的说:“姐,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啊?”
二十
事情是这样的。刚才高小强带安佳回家了,说来都让人难以置信,都已经谈婚论嫁了两个人竟连手都没拉过一下高小强今天试探着提出带她回家,安佳并没拒绝,高小强以为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一进家门便迫不及待的把她抱在了怀里。哪知安佳竟一下子晕了过去,高小强吓坏了,掐了半天人中她才醒过来,醒来之后就挣脱了高小强的胳膊尖叫着跑出了他家。
安然看了看安佳的衣服,比较整齐;头发,没有弄乱。“至于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哭什么啊?有什么好哭的?”
安佳痛苦的摇着头:“我怕死了,我讨厌他那样,不许碰!他就是不许碰我!我觉得恶心,脏!”说着又痛哭起来。
“脏?你这洁癖洁得也太离谱了吧?!”安然瞪着安佳,安佳只顾哭,并不再说一句话。
安然抱着胳膊在安佳面前走来走去,这叫什么事儿啊,要结婚了不让人家碰,她倒一副委屈得要死的样子,跟谁说谁也不可能帮她说话啊,安然烦得要命,可看着妹妹哭得那么伤心忍了忍没发作出来。“那你不喜欢他?”
“不是,我喜欢,可不喜欢他碰。”
“这叫什么鬼话?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吗,你以为结婚是什么?两个人天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隔着桌子说话?你们要同床共枕,生儿育女!就你这样儿怎么生?生气吧!”
“那我就不结了。”安佳擦了擦眼泪,像是下了个很大的决心。
“爱结不结!一辈子都甭结!有病!”真是见了鬼了,还有这种人,不能让她在大街上丢人了,带回家慢慢教育。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里安佳还在不停的抽泣,安然使劲拍了她腿一下,烦躁的说:“你再哭我扇了你哦!烦死人了!”
进了院子门,安然吓了一跳,蔡淑芬直直的坐在院子里那棵香椿树下,怀里抱着大咪子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发呆。安然疾走两步上前:“妈都这么晚了您还跟这儿坐着干吗呀,回头受了风又得去医院。”
“没事,帮你王叔看看门儿顺便等你们俩回来。安佳,小强没送你回来啊?”
“没。”
“他不会是还记恨我呢吧?不是说快结婚了吗,什么时候让他来家吃个饭,把这事儿定下来。”
安佳刚要张嘴,安然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回屋,自己推着老妈跟在后面。“您到谁都惦记着,都这样儿了还瞎张罗呢。管好您自己就得了,安佳的事儿有我帮着张罗呢。”
“你?我还指得上你?你要是真心疼我就赶紧把那个涂什么生的给我带回来,我听老二说怎么着,你们俩有戏?要是有戏就趁你在北京这几天把事儿订下来,免得你一回大西北的这事儿又黄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安然本来刚把这事儿给压下去,老太太现在又给提出来了。
“行了行了,睡您的觉去吧。”安然心里堵得难受,不想再听到那个名字。
“我现在这样儿,估计没几天活头儿了,闭眼之前你就让我踏实了吧。”蔡淑芬喃喃的说,似乎是在恳求。那语气让安然觉得这阵心酸,妈真的老了,自己只出去了一个月,妈却一下老了十年。为了安慰老妈,安然只好说涂安生出差了,等他回来就商量结婚的事。过两天就回西安了,她见不着自己,可能也就不惦记这事儿了。可安佳呢,她这事儿怎么办啊?
安然帮老妈睡下,推了推安佳门,她从里面锁上了。
“安佳,是我!”
门开了,里面张满是泪水的脸。
安然进来,把门关好,看着安佳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坐在一边运气。“你没完了?这么点小破事儿你哭多半天了?!至于吓成那样吗?”
安佳平躺在床上,吸着鼻子:“我跟他这回是真完了。不仅是跟他,我觉得我这辈子都完了。我给他发了无数条短信,他一条都没回。”安佳停了停忽然坐了起来,靠着床头,眼睛直直的看着安然:“姐你知道吗,我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讨厌男人,一想到他们脱光衣服的样子就讨厌的恨不得杀了他。可是我却管不住自己,每见到一个男人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想他脱了衣服的样子,然后就恶心的要死,不想跟他说一句话。你有过这种感觉吗?姐,我是不是真的有病啊?”
安然从桌上抄起本书扔在安佳头上:“胡说八道什么啊,你讨厌男人怎么会喜欢高小强的?他不是男人啊?!你不是爱他爱的死去活来的?那会儿还吵着要私奔?我觉得你可能是小时候让爸抱的少,对男人身上的气味不适应,下次可能就好了。”
“没有下次了。”安佳绝望的缩成一团,“他已经不理我了。”
高小强现在真的已经退却了,安佳跑出去以后他问了自己无数遍:“这样的女孩能娶吗?”是啊,他要的是个可以亲可以疼的老婆,不是一件家具、一个摆设,她甚至连家具、摆设都不如,那些东西还可以动动摸摸呢,而她连这些都不许。
安然看安佳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真的着了急,忽然她想起了Catherine,她不是牛岸谷的助手吗?不是要去美国读心理学吗?问问她吧,她也许知道安佳到底遇上了什么麻烦。她不想当着安佳问,于是拿着手机回了自己房间。
电话刚拨通Catherine就先开了口:“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我,不会是想让我给你做咨询吧?知道涂安生是什么人了?心里特失落是不是?”
“别刚学了两天心理学就老以为知道别人心里想什么。我对那个人已经没兴趣了,我想拜托你帮我分析分析我妹。”
“你妹?”
只凭安然在电话里的三两句话Catherine是分析不出来什么的,她约安然第二天开完会之后在公司写字楼下的星巴克见。
第二天见面后Catherine没问安佳的情况,而是迫不及待的告诉了安然一条爆炸新闻:涂安生终于有了倾慕的对象。
安然心里硌蹬一下,倾慕对象?那就是说比自己更优秀的女人?这个世界上有吗?安然有了种说不出的嫉妒。
Catherine看出了她的心思,笑了笑:“即使有倾慕对象你也用不着嫉妒,知道吗,他喜欢的那个人是个男的。”
“男的?天呐,他是同性恋?”安然快疯掉了,她彻底对自己失望了,安然啊安然您那长的是眼睛吗?千挑万选居然被这个流氓加自恋狂再加同性恋的变态蒙住了眼睛。
Catherine接着说:“他喜欢的那男的是个混血儿,据他描述是个比乔丹还男人又施瓦辛格还强壮却比贝克汉姆还风骚的人。”
“天呐,长着施瓦辛格身材的人却像小贝一样风骚?我怎么觉得那么恶心啊?”安然实在无法想像那该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可他觉得好啊。那人据说18岁就从MIT毕业了,20岁就成为了一家跨国公司的中国首代,现在是名列世界500强前十位的一家公司的亚洲区总裁。涂安生只跟他吃过一次晚餐就被他的风度吸引住了,他终于找到了让自己欣赏的人,于是就有了爱慕之情,希望能时常见到他,和他在一起,为此,他甚至想放弃现在的工作,到那人的公司去工作。可是他的理智又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就又跑来做心理咨询了。”
“这人原来这么恶心啊?幸好没跟他发生什么,真是想想都起鸡皮疙瘩。”安然摇摇头。
“你别感叹别人了,其实你们俩骨子里是一样的。”
“什么?Catherine,没你这么骂人的!要不是看在你要出国的份儿上我就跟你翻脸了。”安然并没在说笑,Catherine能看出她是真的生气了。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嘛。”Catherine柔声细语着:“我说一样是指你和他一样从来就没承认过自己不行,认为自己是最好的。当然自信点没什么不好,可自信过了头,就是病了。你还好,自恋虽自恋,但有的时候还能顾及一下旁人,不像他,已经成了一种人格障碍了,他的眼里只有他自己,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其实你现在这种性格我觉得这可能跟你家庭有关,哎你知道有种鱼吗?一群鱼里面只有一只是公的,公的死了呢,就由身体最强壮母鱼变成公鱼,保证种群的繁衍。”
“Catherine,我算听明白了,合着还是你旁敲侧击的怀疑我是同性恋啊?我告诉你,你还真说对了,离我远点儿哦,小心我非礼你!”安然拍案而起。
“你坐下听我把话说完嘛,老是这样断章取义也是你们这种自恋人的共性!你老爸走得早,一般这种单亲家庭都会让小孩产生一种自卑心理,为了不让别人看不起你,不让别人笑话你没爸爸,你就处处争强好胜,用能力换取别人的敬佩。这根争强好胜的弦绷了三十几年,现在想松都松不下来了,除非看见一个真的在各方面都强出你很多的人,否则你谁都不服。一旦这个人出现,完了肯定是一致命杀手,甭管男的女的,你肯定都会崇拜的要死,你想啊你自己就觉得自己是个神了,比神还厉害的人能不让你奉若神明五体投地啊?我跟你说,幸好你没跟涂安生也在一起,他要是没病你们俩真在一起了,估计你比现在还惨。到时候他肯定总是像你对别人那样吆五喝六的对你,每天对你指手画脚,百般挑剔,以你的性格肯定受不了,所以用不了多就你们就会不欢而散了。”
这回安然听进去了,她觉得Catherine说的有点道理,可她又有了新的疑问:“可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没觉得有压力啊,反而觉得自己像个小女人了,特甘心情愿的让他抱着我保护着我。”
“没错,有这感觉就对了,这也是因为你自幼父亲就去世的结果。你从小缺少父爱,自然就会对比你大很多又很优秀的人产生爱慕情绪,你老爸去世的时候多大?”
“四十多岁。”
“看见没有,正好跟涂安生现在的年纪差不多,你根本就是把他当成你父亲的替代品了。”
安然觉得头晕脑涨,同性恋、自恋型人格障碍,恋父,自己突然被包围在了一堆变态的心理名词中,让她觉得无所适从。今天要干吗来着?要解决安佳的问题啊,怎么说起自己来了?安然猛的从杂乱无章的思绪中挣脱出来:“先别说我了,安佳的事儿要紧,我妈还等着她结婚呢。我不想看我妈难受。”
听着安然断断续续的把安佳的事讲完,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安佳小的时候受过性侵犯。一般有过这种经历的女孩都容易产生的异性的恐惧和对性行为的抵触。
“不会吧?”安然搜肠刮肚的想小时候的事情:“我们俩从小就一块儿上下学,平时她也很少出去玩儿,老跟家呆着,谁能跑我们家侵犯她去啊?哦,对了,她小时候性格并不太怪,我爸去世以后她就变了一些,后来一上初中就变得更奇怪了,她从来不跟男生玩,我们家里要是偶尔去个男的,她就躲起来,她说他一看见男人就会想他脱了以后以后的丑样子?”
Catherine想了想摇摇头:“我初步判断她是比较严重的‘异性恐惧症’。”
“这是什么怪病啊,能治吗?越快越好。”
“我没见到她人,现在什么都不好说。而且我对心理学现在基本属于一知半解阶段,在深了我建议你带她去老牛那儿看看,心病一定得找着病因,否则光知道得的是什么病没用。而且你们一家都得做好准备,发烧还得一礼拜呢,她这从小落下的毛病谁能保证说好就好啊?心理问题这事儿关键靠她自己,什么时候她自己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就好了。真的,老牛在女性心理学这方面是专家,你找他没错的。”
“那个流氓?算了,我怕我妹妹刚出龙潭再入虎穴。全北京的心理诊所又不是就他一家,我还是带她找别人吧。喂,一直忘了问了,你跟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突然走得这么近了?”
“其实我们认识了以后关系就不错,后来我离婚他给了我不少安慰,就成了很好的朋友了,现在应该算是朋友加老师,他真的给了我不少帮助。对了,前几天他还帮薇薇做过一次咨询呢。”
“薇薇怎么了?”
“她不是也离婚了吗,后来在网上认识了个网友,两人在网上虚拟结婚以后那人非要见她,要跟她在现实生活里也在一起,薇薇就见了,白天甜甜蜜蜜,晚上回家那男孩一脱鞋,胡薇薇就又开始吐。”
“她怎么这么命苦啊,又找了个臭脚的?”
“牛博士说其实她干呕完全是出于心理因素,是她对某个人或者某件事不满的表现。她挑她老公的脚臭,很有可能是她对婚姻的抵触,她老公那人除了脚臭又实在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于是她就把这个唯一的缺点扩大再扩大,直至扩大到自己不能接受的程度,从而找到离婚的理由。后来那个网友也一样,她心里并不想接受那人,所有又用呕吐这个借口和那人分手了。”
“天呐,你怎么把人说得这么处心积虑啊?唯唯不是那种人吧,我没觉得她有那么多心眼儿啊。”
“懂什么叫潜意识吗?”
“你是说用脊柱思维?”
“你要觉得这样好理解可以这么说。”
“那我们家安佳是不是跟薇薇的情况一样啊,她并不想要高小强,所以会恐惧?”
“不太一样,薇薇并不抵触异性,只是抵触婚姻,你妹妹比她严重的多,而且我估计她们致病的原因也肯定不一样,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你还是听听专业心理医生的吧。”
安然忽然凑到Catherine耳边悄声问:“你跟牛岸谷不会是……”
Catherine一笑:“呵,实话跟你说吧,我跟他没戏。我们俩的关系充其量也就是这样了,往深了发展不了。知道为什么吗?真要是跟个一眼就能看穿你的人生活在一块儿挺可怕的,想瞒他点什么都瞒不住,急了他再给你催个眠,到时候有什么就得招什么。”
安然笑了:“哈,你这种人其实就欠找这么个人来治你,都不用装GPS,回来往床上一躺今儿都去哪儿了全得老老实实告诉人家。哎,那催眠真有那么神?那不一点秘密都没有了?”
“别说秘密了,连埋在你内心深处犄角旮旯里自己都忘了的事儿它都能给你倒腾出来。”
“那给安佳治病也要催眠?”
“那要看她的配合程度了,有必要的话应该会的。”
安然决定回家做安佳的工作,因为去看心理医生这事儿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更何况是安佳这么古怪的人。
安然回家,推开院子门跟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的安佳险些撞上。“干吗去?”安然问道。
“出去走走,透透气。”安佳头也不抬的出了门。
回到屋里蔡淑芬就把安然叫到了身旁悄声问:“安然,你知道老二怎么了吗?”
安然摇摇头。
蔡淑芬伸头向窗外看看,确认安佳不在才接着说:“一早她就出去了,一会儿功夫拿回来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碟,然后把自己关在屋里看,午饭晚饭都没吃,我说看看她吧,她还把门从里面锁上了。她这是干吗呢?”
安然推了推安佳的房门,锁上了,于是掏出身份证划开了她的门锁。安佳的房间里从来都是整整齐齐一尘不染,现在也一样,看不出一点异样。安然拉开抽屉,跟她猜的一样,果然发现了一堆黄色光盘,就是老妈所说的花花绿绿的碟。光盘封面上的男男女女像求偶的动物一样,争先恐后的暴露着自己夸张的身体。安然心跳的厉害忙抽屉又推了进去,,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下流的照片,这是人吗?简直连野兽都不如!安佳要疯了,一整天她就躲在房间里看这些?
“你动我东西干吗?!”
是安佳的声音,安然觉得一阵脑缺血。接着就是安佳绝望的哭声。
蔡淑芬滑着轮椅过来:“安佳,安佳!怎么了?跟妈说你到底怎么了?”
安然手疾眼快的把妈挡在了门外,安佳这事儿不能让她知道,她知道了非气死不可。可老太太却偏跟她拧着来,一个劲的往屋里钻。
“老大,你甭拦着妈,让她进来吧。”安佳擦干眼泪坐在床边。
安然松了手,蔡淑芬进了屋。
“妈,我也不想瞒您了,我跟高小强可能够呛了。”安佳不顾安然阻拦还是把这事儿说了出来:“我不行,我不能跟他好。”
蔡淑芬觉得头晕目眩,险些有栽倒。
安然使劲瞪着安佳:“你别胡说了,不就吵了个架吗,明儿就好了,别让妈跟着着急!”
安佳没理安然,垂着眼睛说:“没人愿意跟我这样的女人结婚,我怕看见他脱衣服的样子。”
蔡淑芬嘴唇颤抖着说:“你闭着眼不行吗?”
“不行,你们是不会懂的。我刚才出去就是见他,让他给我一段时间慢慢适应,他说……”安佳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说‘不行就分吧’。妈,他不要我了。”说完已是泪流满面。
蔡淑芬挣扎着坐在床上,坐在安佳身边,搂着孩子自己也抹上了眼泪:“这是什么毛病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这孩子怎么了?”
安然的心里也一阵发酸,可她还是忍住了眼泪,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啊。她拍拍老妈的肩膀:“您别着急,我有朋友是心理医生,她说会有办法的。”
安然考虑来考虑去还是带安佳去了“高岸深谷”。理由很简单虽然牛岸谷看起来讨厌,但好歹对他还算有个了解,要是换了别的医生安然更不放心。
牛岸谷很乐意帮安佳解决这个难题,在咨询室帮她做了催眠。很奇怪安佳一到快睡着的时候头就会疯狂的疼起来,催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安佳自己也奇怪,自己过去从没有过头疼的病史,为什么现在却屡疼不止呢。牛岸谷告诉她,她也许有某段记忆不愿意被人知道,于是潜意识里产生了抵触心理。于是他换了个方法,也是他最拿手的,解梦和解画。他让安佳把记忆中的梦都讲给他听,还让她画画,画了好多幅。安佳画了很多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还有很多人。她告诉老牛她常梦见看到别人洗澡,平均一星期一次,但很多次都是穿着衣服,只有最近梦到过一次脱了衣服的,而且是男女同浴,然后就惊醒了。
牛岸谷边记录边分析,安佳的情况可能是这样:小时候可能去过男浴室,当时可能被人随口开玩笑的说出了诸如小流氓,坏孩子这类的话,造成了她的童年阴影。
安佳摇摇头,红着脸告诉了牛岸谷初一那年她看见王叔洗澡的经历。牛岸谷因此做出诊断,安佳得的病确实是“异性恐惧症”。这种病激化于对性妄想的压抑,是一种心理倒错,她恐惧的不是外在的性对象,而是自己内心的性妄想。这种倒错首先从视线中表露出来。比如她害怕正视异性,怕人看出她对男性的身体的了解。
安佳还告诉他,在初三的时候一上男老师的课她就会羞愧满面,觉得是一种耻辱,难受得不得了。”牛岸谷告诉她,她这种羞涩的、性感的回应纯属她在妄想中的色情误解———也就是说,她的感觉、她的眼睛、她的焦虑,与其说是男人对她的误解,不如说是她自己对男人的误解,是“想象的事实”而不是“真实的事实”。这就是青春期女孩的妄想带来的感觉倒错。
女孩的精神压迫感来自对强加于自我的压抑的厌倦。他说:“没有一个女孩不想扮演成为好女孩;也没有一个好女孩不将自己放纵于可怕的性妄想与□□念之中。”隐瞒别人,隐瞒自己,她害怕被比别人看到赤裸的心灵,害怕展示自己心里的秘密。弗洛伊德说过:‘女孩在悔恨与羞耻中转变成女人。’过度的性压抑就是神经病之源。从此以后她便对男性刻意的保持距离,看到男性脱衣服也会夸张的做出逃避的反应。
牛岸谷还帮她分析了她对高小强的感情,她会爱上他正是因为高小强缺乏阳刚气质,无论是眼神还是举止都又几分女性的元素,而且他的出现弥补了安佳在父爱方面的亏欠。可当高小强雄性的一面展露出来的时候,安佳的异性恐惧症自然就会发病了。
病因找到了,可怎么治呢?牛岸谷给她安排了一个月的治疗时间,一个月以后他相信安佳就能克服这个心理障碍了。
一个月过去了,安佳又拨通了高小强的电话,但是高小强已经结婚了,新娘竟是刘一梅。
安佳考上了一所大学的继续教育学院脱产班,她不想在去收票了,那单调的生活会让她的脑子里无时无刻不去想高小强的样子。大学生活是丰富多彩的,她要试着去面对男同学,男老师和以后的男朋友,她不想一个人孤独到老,她要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安然又去了西安,把西安公司经营的有声有色,她觉得既然没有看得上的人那就把精力都花在工作上吧。一年以后由于工作出色她又被派到了上海,后来又去了美国总部。她就这么四海为家的忙着,不断的追求着更高的目标,不断的打败竞争对手,有了这些,她一个人也觉得很快乐了。
Catherine拿下美国的心理学硕士后回国开了家心理诊所,主治单身女人的心理问题。
贝贝和Tim离婚了,两个人谁也放弃不了自己拈花惹草见异思迁的毛病,离了以后又过上了“天亮以后说分手的”的生活。
胡薇薇做了新的销售部经理,但因沉溺网恋,业绩始终不太好,但她并不介意,有虚拟世界里的感情和荣誉她觉得就足够了。
牛岸谷还在他的“高岸深谷”里勤勤恳恳的为有性心理障碍的男男女女服务着,但是他自己的个人问题却始终没有解决。
成兰兰又离婚了,台湾老头炒楼发了大财,喜欢上了一个更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成兰兰这个年老色衰三次离异再也没人要的老女人就这样又过上了荒着的生活。有好事者问她单身的感觉,她说现在一个人的感觉挺好。
秋天的小院更显得清冷萧瑟,蔡淑芬抱着大咪子坐在老王家门口,一天一天的等着冬天的到来。负责拆迁的同志来量过几次房,说她家这情况能分到三套两居室,蔡淑芬想,我就这一个人,要那么多房子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