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无罪》夏之绿

1、第 1 章

　　一
　　安然怎么看对面坐着的这个人怎么不像是个越野汽车俱乐部的老板，玩越野车的哪儿有这样的啊？花衬衫、大光头，整个一个靠非法生意发家的暴发户形象，还上来就要50台最贵的DVD语音提示GPS，什么玩意，连GPS是什么他还没整明白呢，哼！安然打心眼里鄙视眼前的这个人，可又不能不理人家，客户嘛，而且一下订50台，再不待见也得笑脸相迎笑脸相送，谁让你是sales呢。其实这样的客户最好伺候，什么都不懂，也不愿意多问，而且永远都是只买贵的不买对的，优等客户就是指这类人。
　　GPS这东西在中国大陆的市场并不太好，打听的人多，买的人少，即使有买的，一般也都奔着千八百块钱的低端入门级去了，利润高的中高端产品的销售量始终上不去，作为公司GPS业务的销售经理安然觉得压力很大。其实也无所谓了，没有压力安然就觉得活着没劲，她喜欢挑战，喜欢挑战到极限后别人给她赞誉――这女孩真能干！
　　这单签下来，这周的任务就有着落了，花衬衫还是挺顺眼的嘛。安然引导着他签合同，心里盘算着加上这单的提成，CBD的那套小公寓就差不多可以买下来了，再攒点装修钱，钱一到位马上搬出去住，免得老太太天天在耳朵边念秧儿：“结婚吧，结婚吧！”用她说啊，有合适的不早结啦？！
　　这时安然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她就皱了眉头，成兰兰，安然的表姐，38岁还老觉得自己是朵花儿呢，整天搔首弄姿让人看了就翻胃。安然不耐烦的接了电话，成兰兰用她那特有的嗲嗲的声音告诉安然，一个月后，她又要结婚了。
　　又结婚？安然愤愤的挂上电话，什么东西，又不是第一次了，还好意思大操大办啊，十年结三次婚她有结婚的瘾啊？！
　　安然挂上电话心情突然变糟了，50台的大单也让她高兴不起来。见鬼！吃多了撑的接她的电话干吗？
　　安然把订货单交给同事胡薇薇，让她给技术部门转过去，尽快安排人员上门安装，她想出去活动活动。胡薇薇只顾在网上聊天，把单子接过来随手放在了一边。安然心里这股邪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山洪爆发般的向胡薇薇喷涌而来。胡薇薇上周刚离了婚，心里也正波涛汹涌着，正好，一起招呼吧。
　　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的Catherine说的一句话，让两人同时闭了嘴：“我刚才听老板说，过两天要从上海办公室派来一个老美子当销售总监！”
　　“总监？监谁啊？”安然一听这话就急了。一山容不得二虎，有个销售经理了，又弄个总监出来算怎么档子事儿啊？本来市场就不好，又来个抢食儿的！而且拿的钱还是普通员工的几倍，搁谁听了这事心里都痛快不了。今儿这是怎么了，一上班心就堵个没完，大礼拜一的一点都不让人舒坦！
　　“我找老板去！一个销售部不能有俩头儿，凭什么弄个干中国事拿外国钱的鬼子来啊！”安然愤愤的去了老板办公室。
　　整个办公室里只有刚毕业的贝贝挺高兴：“那老美帅吗？我早就说过咱们办公室阴气太重，弄个洋帅哥帮咱们调整一下内分泌挺好，你们看安然那样儿，哪儿还像个正常的女人啊！可惜她那张脸了。”
　　安然那张脸长得确实挺漂亮，这从没人否认，只是她那张精致的脸上总是有种让人敬畏的冰冷神情，即便是笑，从笑声也能析出冰块撞击的响动。她板起脸的时候，连老板也不敢跟她开玩笑。
　　“本不想这么早让你知道，总公司说GPS业务的销售量始终上不去，所以……”老板拍拍安然的肩。
　　安然把那只放在她肩上的手抖掉，甩了一句：“所以让他来顶替我？！”
　　“也不是什么顶替，总部的意思是希望加强一下GPS的销售能力。”
　　“我上星期给您的报表您没看吗？我们现在的市场占有率已经有47％了，这还不够强吗？！那好，他来我就走！”
　　老板是个没脾气的香港老头，什么时候都是笑眯眯的轻声细语，对安然的义愤填膺也是一笑而过，又拍拍她的肩：“别小孩子脾气，放心吧，你在我心目中是不可动摇的。如果他真是来跟你竞争的，我也相信最后胜利的会是你，我知道你有这个实力。”
　　安然听到这话心里才舒服点，美国人怎么了？来吧，来了我就让你好好看看中国sales的实力！
　　回到办公室安然突然觉得气氛有些异样，定睛一看，办公室里多了个穿着对襟小袄的干瘦男孩，还正端着个盘子似的东西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干吗呢？”安然一瞪眼睛。
　　贝贝跳出来，解释说这是她新交的男朋友，学建筑的研究生，懂风水。这不是胡闹吗？安然觉得头晕脑胀。Catherine怕安然发作，拉她下楼到了大堂的星巴克，塞给她两张票：“晚上7点，恍惚酒吧有活动。”
　　“什么活动这么贵？”安然看着门票上面印着人民币388。
　　“甭看那个，没花钱，朋友送的，让我给身边的‘白骨精’。”
　　安然撇嘴笑了笑：“又是婚介公司的联谊会吧？”
　　Catherine也笑了：“比那个高级，八分钟听说过吗？都是像你这样的精英。”
　　这话是今天安然听的最受用的一句。精英，对，没错，自己确实是个精英，那既然是这样就去看看吧。两张票那张给谁？
　　“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吗？”Catherine提醒着。
　　安佳吗？她不行，一个地铁检票的，她哪配参加精英见面会啊！不过平心而论她长得还不错，单从这点上看倒是离精英的距离不算太远，况且她是自己的妹妹，精英的妹妹就算半个精英吧。安然跟安佳一说这事，安佳就烦了，她对这类活动没有一点兴趣，在电话里就甩给安然俩字：“不去！”她现在心情不好也是因为成兰兰，又结婚就又得给她送个红包，一次比一次多，亏死了！安然知道妹妹爱钱如命的毛病，便告诉她这八分钟的活动是人民币388一位，不去就浪费了，安佳一听这话才勉强同意。

　　成兰兰在结婚这个问题上经验丰富，所以绝对不会做只通知表妹不通知姑姑的事情，所以蔡淑芬在半小时以前也接到了她的电话。接电话的时候，她正在接待一位前来登记的小伙子。这小伙子一进婚介所，蔡淑芬就一直盯着他看，身高一米八，腿长腰细屁股翘，而且眉清目秀，皮肤白净细嫩，围上个头巾真得有人把他当姑娘看。而且这小伙子居然有辆大奔，屁股后面写着“600”，真气派！不错，嗯，真不错。蔡淑芬越看越喜欢。
　　高小强被面前的这位慈眉善目的胖阿姨看得发毛。在不少婚介所做过登记，去了一般就是交费、填表、登记、见面、走人，就这套程序，没别的新鲜的。今儿这“热心肠”婚介所新鲜，还得相面。这阿姨不错眼珠的盯着自己有两分钟了吧，没见过三十多岁还找不着对象的？干她们这行的不至于这么孤陋寡闻吧？难道人家这儿就这规矩？高小强从兜里掏出片纸巾擦了擦汗：“阿姨，那个……我是不是可以填表了？”
　　“哦，哦，给你。”蔡淑芬这才觉得自己有点失态，忙抽出张表递给高小强。心中暗想，这孩子随身会带着纸巾说明他细心、干净、讲究；说话声音柔和说明有教养懂礼貌；嘴里没烟味说明他不抽烟、爱刷牙。真是个做女婿的好材料。
　　“姓名：高小强；年龄：33；工作单位：亚多利机械公司……”蔡淑芬站在一边看高小强填表，越看心里越高兴，自己那大丫头安然今年33，和他同岁。“亚多力”听着这名字就透着那么有实力，一看就是大公司，还搞机械的，听着就那么上档次，真不错。呦，还是名牌大学，这跟安然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自己那个火爆脾气的大丫头就得找这么个不多言不多语的，让她有多大火儿都发不出来。等了这么多年可算碰上个处处都合适的，蔡淑芬越想心里越美，成兰兰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
　　结果接电话的功夫帅小伙子就填完表走了，还没来得及把安然的情况跟人家说呢，唉。蔡淑芬把帐算在了成兰兰头上，这个死丫头，结婚就结婚呗，非得嚷嚷得全北京都知道才高兴，讨厌！

　　安然不用坐班，下午四点多钟没什么事就回了家。一进家门蔡淑芬就忍不住跟她说高小强的事，结果跟原来一样，安然一听老妈絮絮叨叨的说什么小伙子就烦了，闪身进了里屋：“您一天到晚有点事没点事啊？从一到那个什么婚介所上班就什么歪瓜裂枣都往家里盖搂，收破烂儿的似的！”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什么叫破烂儿啊，人家孩子正经不错，说起话来文质彬彬的，高大威猛，在什么机械公司工作，还有辆奔驰呢。”
　　“给机械公司开车的吧？”安然翻箱倒柜的找衣服，头也不回的甩了一句。
　　“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我问了，不是，公司给配的，就他一人儿用。”蔡淑芬追进屋，希望用最简短的话把高小强的情况给安然介绍清楚，“你妈我的眼光不会错，这是个大龄精品。”
　　“精品？精品到33了还没老婆？哎妈，我那红肚兜呢？”
　　“你说那块小红布啊？让洗衣机给搅坏了，我让东屋老王给他们家猫垫窝了，他们家大咪子快下仔儿了。哎，我跟你说那个高小强……”
　　安然不等她说完拎起包就出了门，蔡淑芬紧跑两步像个跟屁虫似的追出来：“你干吗去啊？”
　　“约会！晚饭别等我！对了，安佳跟我一块儿去！”话说着安然已然出了院门儿。
　　“约会约会，约了十年了也没会着一个正经玩意。”蔡淑芬嘟囔着端着洗菜盆出了门，站在院子里哗哗的用水冲着崭青碧绿的韭菜。大的号称晚上有约会，什么约会啊还得带上老二？管她们呢，三十好几的人了，管不了喽。晚饭就自己，烙俩韭菜盒子再熬点小豆粥齐了。都说闺女是妈的贴身小棉袄，瞎掰，自己两身儿棉袄，可一个都指望不上。甭别的，连个女婿都弄不来，看着同事朋友家里一有事儿就给姑爷打电话她心里就不是个滋味。你说，自己这俩闺女要个儿有个儿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的，怎么就找不到婆家呢。要说今儿那高小强还真不错，挺朴实挺含蓄的，可老大说的也在理儿，要真是个挺好的孩子，怎么也一直没找着合适的呢？别是有什么病吧？呸，想什么呢，自己家这俩孩子不也一样？都是天天提倡晚婚晚育闹的！孩子都是好孩子，指不定是让什么给耽误了呢。想到这儿，蔡淑芬脑海里又浮现出高小强文质彬彬的样子和那辆锃光瓦亮的大奔来，他要是给自己当了女婿，天天把大奔往院门口一停，多提气啊！所以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让老大跟小高见个面儿，介绍对象这东西光听人说没用，关键是见面以后的感觉，没准俩人一对眼儿还就成了呢。怎么见呢？把小高请家里来？有点太唐突了吧？蔡淑芬想得入神，忘了手里还洗着韭菜。
　　“淑芬，哗哗的冲什么呢？不当节水模范了？”
　　蔡淑芬扭头一看，原来是东屋的王长远在廊子底下正看锅呢。
　　蔡淑芬忙把水龙头关上，不好意思的笑笑：“岁数一大就不能分心，一想事儿手里的活儿就忘了。您那是炖什么呢？”
　　“熬点鱼汤。给大咪子补补。”
　　“咪子生了？”
　　“生了，一窝6只，折腾了一下午，刚生完没多会儿。给这孩子累得，生完就趴下了，真是老了。”老王对猫好拿猫当孩子养整条胡同都知道，大咪子今年6岁了，生过三窝猫，每次生完老王都得跟个妈似的给大咪子伺候月子。
　　墙角的纸箱子是咪子的窝，里面毛茸茸的挤着一堆小肉球，尽管是三伏天儿，小肉球还是有点轻微的发抖。这堆小肉球身下垫的正是安然的那件红色肚兜。就手绢大小的一块儿红布，就说是真丝的吧也不值1400啊。现在这些孩子都跟有病似的，不管值不值，越贵越掏钱，真搞不懂她们是怎么想的。
　　一想到这儿蔡淑芬心里又感慨上了，安然安佳这俩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也跟个小猫似的蜷着，老实巴交的。唉，现在一转眼都这么大了。她们小时候挺懂事的，谁看见谁喜欢，他们爸爸走的早，家里不像别人家那么富裕，可俩孩子从来就没哭过没闹过没说过一句让自己为难的话。尤其是安然，学习一直拔尖，大学毕业工作也不错，不用坐班一个月就万八千儿的，比自己一年挣的都多。老二稍差点儿，可好歹也是个铁饭碗啊。这俩孩子原来是自己的骄傲，现在却成了自己的心病。俩人比着赛的不听话，比着赛的玩单身，全30好几了，就这么耗着，越耗脾气越狗菘，越耗就越跟自己说不到一块儿去，看着这两老姑娘整天在眼前儿晃，这心里就一个字“烦”！
　　安然安佳也烦，烦老妈整天叨叨咕咕的罗嗦。没办法，一过三十，妈就开始三句话不离找对象，五句话不离结婚生孩子。这姐俩儿都怕回家，老是那套话，翻过来调过去的说，搁谁都得烦。有时候冲这个都想赌气找个人嫁了得了，搬出去住耳根子清静，可那又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安然就是这么觉得，买只狗养只猫还得挑个顺眼的呢，何况是个要跟自己同床共枕的大活人。
　　安然从家出来，打了个车去复兴门地铁站接安佳，到了一看表才五点半，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峰期，安佳肯定正忙着。刚才为了老娘连衣服也没换成就出来了，上装和鞋都太正统，这打扮儿去酒吧总觉得怪怪的。虽然不指望能在那个“八分钟”有什么收获，那好歹也得换件自己看着顺眼的衣服吧，想到这儿安然一拐弯儿进了百盛。转了一圈看上件翠贝卡的露背小裙子，明黄的，特正特黄的那种。这种黄挑人，皮肤颜色稍暗一点的人穿上就特难看，安然不怕，她对自己的肤色肤质一直自信的很，再加上脖子上那条圆柱形琥珀项链，绝了！刚穿上导购小姐就发出了由衷的赞叹：这衣服太配您了。就冲这话，买了！600多。老太太知道肯定又得磨叽半天说不值，什么叫值啊？喜欢，穿着好看就是值！导购小姐告诉安然今天是“七月七”中国情人节，现在这个牌子有个“好事成双”的活动，如果买两件就送条水晶手链，还把亮晶晶的手链拿出来诱惑安然。今天刚收到5000块钱提成，两条裙子不才1000多吗，而且这个彩头不错――“好事成双”，冲这话再买一件，送安佳，免得她晚上随便套个T恤去丢人。安然给安佳挑了条粉色的，显年轻。这水晶手链不错，交了钱安然就拆开包装把它戴在了手上，怎么看怎么好看。
　　正着美呢，突然从对面跑过来一个女的，抓住她原地转了圈，然后猛得往后一推，毫无防备的安然一下懵了，倒退两步重重得撞在一个人身上。安然站直了便冲着向前面跑去那女孩狠狠的骂道：“有病啊你！”本想回头冲被撞那人道个歉，没想到对方倒先跟她说了句“对不起”，然后三步并两步的向那女孩追去，边追还边喊：“倩倩，你听我说！你等等！”
　　导购小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拣起撞落在地上的包递给安然。安然揉了揉撞得生疼的肩膀嘟囔着：“神经病，还倩倩呢，真是欠他的。没劲，这种女的没劲，男的更没劲，贱！”水晶手链戴来的好心情一下被撞没了，看来这东西和自己气场不和，收起来一会儿给老二算了。
　　安然晃悠着下了地铁，一眼又看见了那个什么倩倩还有她的男朋友在售票口前面站着。真倒霉，怎么又碰见他们了！安然暗想。倩倩噘个嘴劲劲儿的，身体拧成了八道弯，让本来不怎么样的身材显得更加不怎么样，脸上的妆花了，一看就是哭完了以后乱抹过，连哭都不会哭，买本时尚杂志看看嘛。
　　安然心想，我要是那男的肯定立马转身，跟这种女人在一起，不够丢人的。可出乎意料，男的没走，倩倩倒是一转身跑下了地铁，多大的委屈啊，至于成这样了都。男的接茬追，追到检票口被安佳一把抓住了：“票！”
　　“没有。”男的心急火燎的还要往下跑。
　　安佳揪住他往售票口方向一推：“没有，买去！”
　　“她也没票你怎么让她走了？”
　　“她脖子上挂着地铁月票呢！去买票去。”安佳铁面无私继续收别人的票。
　　男的掏出一百块钱扔个安佳又要往下跑。
　　安佳又抓住他，把钱往他手里一塞，一字一顿的说：“买票去！”
　　男的刚才在倩倩那儿受的那点儿委屈这下全爆发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懂不懂情理啊？！”
　　安佳不理他，继续收别人的票。
　　这男的确实有点病，该买票不去买票还跟安佳较上劲了：“我跟你说话呢，大情人节的，你你你就让我老婆这么跑了！”这都哪儿挨哪儿啊，他老婆跑了关人家安佳什么事儿啊。北京人这爱看热闹的毛病就改不了，前后不到20秒的时间，磁铁吸铁渣子般，这检票口就吸来了一群人。安佳还是不说话，按部就班的收她的票，安然看不下去了，拔拉着人群：“你们不急着回家啊，有什么可看的啊！走了走了！”人群被安然疏散开，还有不甘心者频频回头企盼能看着点最新进展。
　　男人没走，站在那儿斜着眼瞪着安佳，真应了鲁迅先生那句话“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一分钟后男人火山喷发般的吼了一句：“我投诉你！”就这一句话安然觉得他和那倩倩真是绝配！
　　安佳瞥了一眼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淡淡的说：“爱投就投呗。”
　　这句话像是捅了马蜂窝，男的抓狂般的叫嚣起来，这次冲突的磁力比刚才大，不仅吸来了新的一群好事者，把值班主任大赵姐也给吸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大赵姐拨开新聚拢的人群走到安佳和男人中间。安然做为旁观者客观的讲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大赵姐做为安佳的领导，不管谁对谁错总是要象征性的先批评自己人几句，乘客是上帝嘛。“小安，你没成家不知道两口子吵架心里难受的劲儿，又赶上今儿过节，人家的心情可想而知，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应该注意态度和措词。”接着又说男人：“不管您多着急也应该先买了票才能乘车。”
　　男人咬牙切齿的：“我说怎么这么不懂人事儿呢，敢情是个老处女。”
　　安然和安佳异口同声喝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男人见对面这两个女孩怒目圆睁，才拨开人群走了。
　　这时接班的来了，大赵姐看了看表：“安佳你回去吧。”
　　安佳在更衣室里套上了安然给的裙子浑身上下不自在，照了照镜子就又脱了下来：“你自己留着穿吧。”
　　“怎么了？多好看啊！尤其是从后面，你那小肩胛骨特性感。”
　　“我还是穿我的大背心吧。”说着从旁边拽过来自己那件黑不黑蓝不蓝的圆领T恤就要往身上套。
　　安然一把把背心抢了过来，都是一个妈生的，她怎么就那么愿意把自己打扮的跟个保姆似的啊？走到一块儿都丢人！其实要她穿就一个办法，告诉她这裙子的价钱。果然，安佳一听这裙子竟有600多块钱时终于犹豫了一下，可最终还是没套到身上。
　　“你知道我刚才照镜子觉得自己特像什么吗？”安佳问安然。
　　“像什么？”
　　“鸡。”安佳不明白，花挺多钱买条裙子，却要露出自己的胸和背给别人看，这事儿怎么想都亏。
　　安佳这人特拧，她要说不行的东西，你打死她也是不行。别为了件背心闹得不高兴，安然不再勉强她：“行行行，你爱穿什么穿什么，别跟我走一块儿啊，嫌你丢人！”说着把水晶手链递给安佳：“好歹戴个饰品，让你身上有个亮点。那些男人咱们可以不要，但一定要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女人就是要让人过目不忘。”
　　安佳把手链戴在手腕上看了看又摘下来放进包里，安然知道她这是为什么。前两年有报道说有一群丧心病狂的抢劫犯为了抢戒指、手镯、耳环用刀割了好多妇女的手指、手腕、耳朵，安佳逢人便说千万不能把首饰戴出来，这事儿都过去好多年了，她至今还不敢戴首饰。
　　酒吧在东四，安然要打车，安佳却执意要坐地铁，理由是地铁虽然得站着可是速度快，不堵车，而且地铁员工乘坐是免费的。安然从大学毕业以后就没坐过地铁，哪怕是去趟一站地以外的超市，她也要打2块的出租车。“你愿意挤地铁就挤吧，最后弄一身臭汗谁都不理你就好了！”安然知道安佳有洁癖，最听不得汗臭两个字，就这样，安佳乖乖的和她上了地面，拦了辆干净的索纳塔。
　　“恍惚吧”在一个胡同深处，出租司机怕进去调不了头，把她们俩放到胡同口就走了。可谁知安佳下了车突然变了卦：“老大，我不想去了，有点发怵。”
　　“怵什么呀，不就是一堆男的和一堆女的轮番见个面吗，你每天上班面对好几万人呢怎么没怵过啊！我告诉你啊，别关键时候掉链子！快走，要迟到了！平时我最讨厌别人迟到了。”说着就拽着安佳往胡同深处发出暧昧光线的酒吧走去。
　　安佳甩开安然：“我就是不想去。”
　　安然一把拽住她：“不去也得去！这可是精英俱乐部，参加‘八分钟’的全部都是‘白骨精’级的。我告诉你，这门票可388一位呢，你不是最心疼钱了吗，你就舍得让这票作废啊？咱进去玩咱们的，要看那帮人不顺眼咱就低头吃咱的饭，都快7点了你不饿啊？走啦！”说着就连拉带拽的要把安佳弄走。
　　安佳甩开她的手：“钱我回头还你，我心里别扭，就是不想去。什么精英不精英的，我没兴趣。”说着扭头就走了。
　　安然气得要死，冲着安佳的背影骂道：“安佳你就这样吧你！你愿意听别人骂你老处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