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麟江山之蓝颜祸》双月玲珑

9、第九章 忠诚的悖论

　　英谨冷静地注视着风焰冰蓝色的眼眸，沉吟道：“这件事，我去向母亲求证。你依旧好好保护隐凤麟大人，顺便查查那个人是否现在还活着？”
　　“谁？”风焰问道。
　　英谨剑眉微蹙，显出一些不耐烦的神色：“还有谁，当然是我们素未谋面的父亲。”
　　“哦，你是说我们身体中不稳定的Y型基因的提供者？”风焰做恍然大悟状。
　　“父亲是这件事最好的见证者，当年是他带着隐凤麟……的灵魂在帝国宪兵队的追查下逃脱到华曦国去，后来……如果发生的事犹如我们刚才听说的一般，我猜测父亲现在应该是被囚禁起来……你要找到他的下落，务必确保他的平安。如有困难，我会做你的外应。”
　　风焰轻呼一口气道：“这间谍还真不好当，尤其是双面的。不过有一点你放心，我一定会豁出性命保护隐凤麟大人。”
　　英谨敏锐地捕捉到隐凤麟和隐龙麒下楼梯时窸窣的脚步声，便道：“他们下来了，你以后好自为之。”
　　虽然穿着黑色的骑装，隐凤麟依然脚步轻盈，好似每一次踏地都踩在花瓣上一般，只发出细碎的响声，双眼微红，秀眉轻蹙起来，表情甚是难过，隐龙麒则一脸愧疚的神色，好似正在为刚才的出言不慎而后悔，手脚笨拙地从上装口袋掏一块白色手帕递上去，却被隐凤麟不领情地轻巧推开。
　　铁门洞开许久，洞内的空气此时才有些微的流通，英谨手上的火把激烈地燃烧着，映着他英俊的脸庞闪闪发亮，竟显出几分妖异的美感。
　　“凤麟大人，在下事先声明，您看了楼下所藏的宝物以后，说不定会大失所望。”英谨朗声说道。
　　“何以见得？”眼见英谨和风焰两兄弟出现在面前，隐凤麟已经收敛起脸上难过的神情，面无表情地问道。
　　“在下虽未亲眼所见地库里面的实物，但是也查阅过有关的文史记载，地下所藏的，只是一块普通的花岗岩而已。”
　　隐凤麟平静地回复：“普通人看不见通灵石上记载，只不过因为并非命定之人而已。你带我下去，我自有分寸。”
　　灰鹰堡的地下室阴冷潮湿，带有长久无人居住的霉味，墙脚的苔藓滑溜溜的，常有彩色花纹毒蜘蛛出没其间，补好蛛网等待猎物降临。
　　那块石青色的花岗岩位于地下室的正中，长5米，高3米，宽2米，形状方正，只在石头的边缘处雕着古朴的花纹，表面连半点字迹都没有。
　　隐凤麟用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经岁月的腐蚀后已经不甚光滑的表面，半晌沉默无语。
　　怎么样，隐凤麟，若你真是我英谨命中注定要守护的人，就拿出一点真本事来。
　　英谨手持火把侍立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想道。
　　突然，隐凤麟闭上双目隐隐发力，身体四周顿时被巨大的灵力所包裹，那是一种混着淡金和浅银色泽的灵光，柔和而充满力量，刹那间照亮了整个阴冷潮湿的地下室。同时，浅灰色的通灵石开始隐隐发光，好似受到主人的召唤一般。表面的字迹隐隐浮现，颜色由浅转深，渐渐显出曲线优美的银蓝色神秘字符。
　　“这是……”饶是英谨博览群书，也看不懂通灵石上所刻之文。
　　“这是曌楽帝国白银时代的古文字。”隐凤麟淡淡地解释道：“只有帝国真正的王族和教廷最高女祭司才能解读。”
　　触摸着神圣文字的白皙手指微微颤动着，往日的历史……不……与其说是往日的历史，不如说是往日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向隐凤麟的头脑，她终于想起来：当日玉冠华衣，与夫君并立君临红堡之上，接受百官朝拜，民众欢呼的尊贵与荣耀；魔影森林以北，圣河锡海的源头，冰川下原本青陵纵横、花开平原家乡的和平与富饶，魔族入侵青陵绿洲后相亲父老流离失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惨状；曌楽帝国白银历2213年冬，她与夫君郝云帝集结帝国军五十万精锐共同抗击魔军的壮举；那仗惨烈异常，数以万计的帝国官兵战死在魔影森林，深红的血液在冰冷的空气中蒸汽濛濛；她的夫君与帝国战神隐姜为共同抗击魔王而死，而她在那一战中几乎耗尽全身的灵力，最后化成熊熊的凤凰之火，在魔王重创濒死的身体上燃烧殆尽……灵魂之星只保留一点余光落入了帝国女祭司塔拉的七彩水晶球内……
　　三百年以后，凤凰之灵将重现整个中土世界，君临天下……
　　英谨眼看着隐凤麟身上的灵光由银白转为淡金，渐渐又变成鲜艳的赤红，犹如神话传说中九天玄鸟的翅膀一般，手上火把上的火焰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被映衬得黯淡无光，强大的灵力渗透入他的身体，逼得他无法动弹分毫。
　　“英谨。”
　　“在！”英谨不由自主地跪下行礼，无法直视隐凤麟此时被灵气缭绕的逼人美颜。
　　隐凤麟浅淡地微笑着：“看来女祭司塔拉和我的护卫长生了一对很出色的儿子。告诉你的母亲，她最关心的男人现在在我身边，暂时很安全。”
　　“是，主人。”英谨一边回答一边心惊，难道她能随时看穿我在想什么？
　　“风焰。”
　　“在！”风焰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隐凤麟此时给人的压力太强大，膝盖不由自主地发软。
　　“以后你就是我手里的利剑，好好留在我的身边吧，你能堪大用。”
　　“是。”
　　通过通灵石的呼唤，隐藏在隐凤麟身体中凤凰之灵的力量看来已经完全觉醒，现在的她，几乎强大得不可思议，风焰暗想。
　　“那个……凤麟大人，作为您忠实的奴仆，我可不可以有一个小小请求？”风焰此时想到他的副官修拉，现在能救他的也就隐凤麟一人。
　　“你是说修拉吧，今晚若是能在幽灵谷碰上他，就是他命不该绝。曌楽帝国排名第一的神枪手，这条命应该值得我出手。”
　　“龙麒……”隐凤麟转过头来望着隐龙麒，充满威严的脸上终于显出几分温柔：“当年人魔大战，你的祖先战神隐姜是我最忠实的战友，如今我附身在隐麟身上，亦是天意。南斗主生，北斗主死，天府武曲同归一人，才能有力量主宰生死，扭转乾坤，平定天下。到了那个时候，隐麟将我与我一起在御座上并尊成为天下之主，隐氏家族也将成为全帝国的荣耀。”
　　她是在和我谈条件？只要她成功了，这就是她许我们的未来？隐龙麒在心中暗想，可惜我没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我只在乎我的妹妹。
　　“我只要求你不要伤害隐麟，她还是个孩子，不像你，已经活了三百多年。”
　　隐凤麟的脸上的浅笑充满看穿尘世的沧桑：“每个人的灵魂都已经经过千百年的轮回，只不过我上世的记忆重新被唤醒而已。隐麟是我的半身，她的力量依旧尚未觉醒。等她完全觉醒那时，也是我们重新入主中原的时候。”

　　离开灰鹰堡之后，隐凤麟和隐龙麒照着风焰指引的小路，潜行在前往幽灵谷的小路上。魔影森林里飘着迷雾，阴暗而原始，到处散发着潮湿、腐败而森冷的气味。
　　隐凤麟想起以前，在魔影森林被魔族占领之前，这里好似明亮晴朗的花园，初夏清新的气息使人心旷神怡，高大的红衫木的树影在金色的阳光下迷离幻变，到处都是百鸟欢快的鸣声。
　　“今生，一定要将这块地方抢回来。这是属于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隐凤麟紧紧勒紧缰绳，将虎口掐出一道不算浅的红印。
　　“她……这是不甘心吗？不管怎么说，完全觉醒前的凤麟大人还是一个二十岁的少女，这三百年的记忆，对她是不是太沉重了？不要紧，以后我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由我来守护你。”
　　思及此处，风焰的心中不由地充满怜惜，环住隐凤麟纤腰的手臂也渐渐收紧。
　　“放开你的咸猪手！”隐龙麒紧紧地盯着风焰不甚规矩的双手，冷眼吩咐道。
　　什么，说我是咸猪手，太过分了吧。用得着的时候叫我暖床，用不着的时候连抱抱都不行了？风焰执拗的不肯松手。
　　“我让你松手，你听见没有？”隐龙麒抽出腰间的长剑，剑鞘上的银色龙鳞在月光下闪耀。
　　“好了，龙麒，你不要生气。风焰他没有不规矩，只是魔影森林里气温较低，他想抱着为我取暖而已。”
　　隐凤麟拿起她还未出剑鞘的凌冰长剑，轻轻挡开隐龙麒的长剑：“放心吧，只要有我，你妹妹的身体很安全，除非她自愿，否则没有男人可以得到他。”
　　“所以那一晚，隐麟和苏子臻在一起的那一晚，是隐麟自愿的？”隐龙麒问道。
　　“应该说，是隐麟主动勾引子臻的吧。”隐凤麟抬头望天，眨了眨她浓密的睫毛。
　　“不可能，隐麟她什么都不懂，怎么会？”隐龙麒有些紧张地反驳。
　　“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隐麟她也什么都不懂，还不是毫不手软地杀了一百个魔兵？龙麒，你的妹妹绝非池中之物，否则我也不会选中她的身体。”
　　“那以后，你和苏子臻……”
　　“从我进入隐麟身体那一刻，我就发誓，以后只要是隐麟想要的东西，我都会让给她。即使是苏子臻也不例外。”
　　风焰越听越是心惊：如此说来，以后凤麟大人和隐麟大人的婚嫁怎么办。两个灵魂同用一个躯体，是忠实于□□，同时嫁给一个男人；还是忠实于灵魂，分别嫁给两个男人？
　　当□□的忠诚与灵魂的忠诚成为一种悖论，怎样才是更好的选择？
　　“你再胡思乱想，小心我砍断你的手。”隐凤麟冷冷地呵斥道，显然对风焰内心的想法很是不快。
　　“凤麟大人，其实你也喜欢苏大人，只是依然无法忍受他同时也喜欢隐麟大人，尽管你们在同一躯体内？”风焰不怕死地在隐凤麟耳边低语。
　　“应该说，就是因为那人是隐麟，我才绝对无法忍受。也罢，以后万里河山在手，还怕什么无边寂寞。”隐凤麟喃喃道，话语中透出一种莫名的苍凉和悲怆。
　　“嘘……”此时，隐龙麒小声说道，淡青色的瞳孔已经紧缩：“都小声些，我看到魔兵了，就在前面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