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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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过了酒，小镇也没有值得他留下来的东西了。备好干粮，吃过午饭，睡过午觉，去过赌场，用过晚餐，玉随心骑着他新买的马儿上路了。原来那匹马被他四十两卖了出去，补了六十两用一百两买了一匹脚力极佳的黑马。
今晚的月色很好，黑马又识途，玉随心连续赶了三个半时辰的路才停下来歇息。这时已经过了凌晨，手表上的指针明明白白指着1。把马拴在树上，拿出水囊喂它喝过水，玉随心拿着包袱到一旁的树下靠着树干睡过去了。
有人。刚睡下没多久玉随心就醒过来了，他一向浅眠，杀手的直觉让他感觉到了危险。玉随心闭目假寐，虽然听不到来人的脚步声，但是那并没有可以掩藏的呼吸声和嘴角的轻笑声清清楚楚传入他的耳中。来人并没有打算隐藏自己，看来他根本没把玉随心放在眼里。玉随心知道来人肯定是古代高手，自己不会轻功，没有内力，硬拼没有半点胜算，只有靠速度出其不意制服对方。玉随心在等，等着来人靠近，在他没有防范时一招制服他。
来人在一米远的地方站住了，然后弯下腰放什么东西，就在那一刻，玉随心突然间跳起，曲起手指向来人咽喉抓去。来人反应也很快，在玉随心靠近他时向后飞掠，随手把刚才带来的酒坛子向玉随心扔过去。玉随心变爪为拳，打破坛子，酒飞溅而出，湿了大片衣摆。“碰”另外两坛酒砸到旁边的树上，碎了。打斗结束了。
玉随心脱下湿掉的外袍，露出赤裸的上身，穿着白色里裤的修长双腿，拿着一块雪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扔掉丝帕，从包袱里拿出另外一套白色的衣服换上，玉随心这才看向来人。
来人穿着红色的衣服，在月色下看不太清楚。脸隐在阴影中，只能看出大概轮廓，是个美人。长发披散，在夜风中轻轻扬起，张扬狂放。他一腿放在树干上，一腿悬空放在树干上，双手背在脑后，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容，似仙似魔，悠闲惬意。
“原来阮三娘是个男子，要是桃花镇上的人们知道了，不知要伤了多少男人的心。三娘男扮女装这么多年，莫非是喜欢男子。呵呵，三娘夜奔，追踪千里，难不成是看上在下了？”
“你倒是好眼力。怎么办，被你这么一说，我对你更感兴趣了，看你的模样也是龙凤之姿，我真的想和你断袖了。”
阮三娘从树上下来，一步一步走向玉随心，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玉随心看着阮三娘一步一步走近，站定不动，挑衅地看着他。玉随心知道自己失去先机，绝对没有从阮三娘手里逃脱的可能，也不做他想放松了身体站着。虽然玉随心现在表现得像个无害的小白兔，阮三娘也不敢因为玉随心没有内力而看轻他，看似随意地站着，其实全身都做好了防范，站在一起倒落了下乘。
“我还要睡觉，明天还要赶路，没时间跟你耗，想做什么就直说。”
“其实吧······呵呵，别紧张，我就是来卖酒的，可是你把我的酒都打碎了，怎么办呢？拿不回钱爹爹会骂我的，还会不给我饭吃，把我关在黑屋子里······呜呜呜，我好怕，我不要爹爹骂我啦，我不要饿肚子啦，我不要关小黑屋啦，呜呜呜，你赔我的酒。呜呜呜······好伤心，你赔我的钱。”
阮三娘越说越悲伤，甚至掏出丝帕假装擦眼泪，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比女人还美上三分的脸上露出悲戚受伤的神情，是个男人都会心疼，即使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玉随心是个例外，他用看好戏的表情看阮三娘自导自演的苦情戏，直到阮三娘不在假哭才说话。
“哼，你不远千里，不辞辛劳地追来就是为了讹我三坛子酒？要是我没钱呢？”
“没钱就以身抵债咯，反正你长得那么好看，可以卖很多钱的啦。”
“强买强卖也要有个价钱，说吧，多少钱。”
“额，三千两，不过只要给了三分之二就可以打欠条啦，不过利钱三分，利滚利啦。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啊？我没有带纸笔，不够的话就要写血书啦，可是我怕痛痛，只能用你的血写了。哎呀，好害怕哟。”
玉随心冷眼旁观阮三娘搔首弄姿，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最讨厌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了。很突兀地，玉随心想起了萧越，已经离开了六天了，不知道那个人过得怎么样，到了他想去的地方没有。
“三千两是么，我给你就是。”这两天玉随心每天下午都会到赌场里呆两个时辰，他堵的大，赌术又好，赢了不少钱，差不多有三千两银子。只是花钱也大手笔了些，买了一块玉佩花了两千两，妓院里花出去两百两，现在加上萧越赠送的一千两现钱也只有一千八百两，远远不够。
玉佩通体碧绿，温润有光，本来是想遇到萧越送给他的，现在只好先给阮三娘了，以后有钱了再买。“这块玉佩是我用两千两银子买来的，这里是一千两银票，你可以走了。”
“可是我们一向支持现钱，喏······一千七百八十三两，我算你一千八吧。”阮三娘直接从玉随心手里把所有银钱都抢了过来，看着手里的玉佩，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这玉佩和那马我看就折个一千二百两，你看怎样？”
“滚吧。”玉随心表情不变，你故意来找茬我还要给你捧场子么，想都别想。
“那我走了，驾。”阮三娘的声音有些恹恹的，看着玉随心径自躺下睡觉，不爽地撇了撇嘴角，这人真无聊。不过，我喜欢，下一次，我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了，小心点。
玉随心睁眼看了远去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今日之辱他日十倍讨之。
阮三娘离去的方向并不是回桃花镇的，而是和玉随心方向相同，看来他们很快就会见面。
夜已深，人未睡，谁在想着谁？
洛城，萧越摆出和玉随心下的那一盘棋，一步步推敲重来。猜测着那人的心思，随着自己落子的变动，想着玉随心会下哪一步。每一子都极缓慢，斟酌良久，落子，悔棋，落子。一盘棋完，夜半更深，他输。
按照他原来的步调，起码要过十天才能到洛城，只是遇到玉随心后，原本悬而未决的心终于做出决定，快马加鞭，过店不宿，只用六天就赶到洛城。人马疲极，就先在客栈里歇息一夜，明天再去面对他舅舅。
中午到的洛城，洗漱吃饭后美美睡了一觉，直到晚饭时候才醒。这一醒，再要入睡就很难，萧越也不勉强，摆出棋局研究起来。直坐到夜半，推窗望月，不知玉随心现在在何方，是否想起过自己。
第二天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萧越刚穿戴好衣服，厨师加侍卫加副手萧旭就提着温水，端着早饭敲门走了进来。萧旭已经吃过早饭了，就坐在一边看着萧越吃。萧旭是萧老爷子从冰天雪地里救回来的，从小和萧越一起长大，两人亦仆亦友，萧越和他的关系比他的亲生兄妹还要亲。
“阿旭啊，我今天想跟舅舅退婚，舅舅肯定会很生气，回去的时候爹肯定要打我，你到时候可要帮我啊。”
“为什么要退婚？还有三个月就要迎娶了，现在退婚的话表小姐一定很难堪，家里人一定不会同意的。”这一次萧旭陪萧越来洛城就是来看表小姐陈莹的，因为陈莹生了很严重的病，他舅母想让萧越来陪陪陈莹，等陈莹好了就和他一起回平城拜堂成亲。虽然萧旭没有出现在玉随心面前，萧旭却在暗中观察玉随心，他知道萧越突然间想悔婚也是因为玉随心的缘故。对于玉随心，萧旭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如果可以的话，他一点也不想萧越再和他见面。玉随心那一夜在路上徘徊的情景他都看在眼里，那个人有着沉重的过去，现在他虽然压抑着自己，不过，他还没有走出来。他和萧越从来都是有话就说，因此他直接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少爷想悔婚是因为玉公子吗？难道说少爷爱上玉公子了？我们东丽国虽然民风开放，南风盛行，不过那也是大户人家成了亲后养一两房男宠，少爷可不要本末倒置了。”
“阿旭，你别胡说，我倒是没什么，可是你这样说太侮辱玉兄了。玉兄是龙游九天，干大事业的人，你怎可把他和小倌男宠相提并论。我想悔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玉兄只是坚定了我的信心而已。我本来对男女之事并不热衷，对这指腹为婚的妻子也没有太多的想法，也一直没有遇到让我动心的女子，所以就想这样算了，不会好也不太坏。可是遇到玉兄，我才发现其实我也可以什么目的都没有地和人闲聊，可以找出很多话来说，和他在一起就不想离开，离开了会想起他，和小莹就完全不一样了。长这么大，小时候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还算亲近，越长大，见面的时间越少，越疏远，上一次我们见面只说了干巴巴的几句话，两个人都很尴尬。我和其他女孩子相处也是这样，可是我没想过会遇到玉兄，我就想或许世界上是有能和我愉快相处的女孩子，只是还没遇到而已，就像遇到玉兄前我一直以为除了你我不会再和其他人更亲近一样。”萧越放下筷子，神色痛苦，有些哀求地看着萧旭。“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过分，可是真的成了亲我就害了小莹一辈子了，我也会痛苦一辈子。爹娘当初是为了亲上加亲，可是我若真的娶她，只会让两家人都不好过的。”
“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你自己决定吧，只要不后悔就好。我是从来没有反对过你的，这次也一样。如果老爷打你，我给你上药；老爷关你，我给你送饭；老爷强迫你娶妻，我就带你走。只是，我能做的就这么多，其他的都要你自己承受。”
“阿旭，谢谢你。”
陈老爷生性喜静，性子淡泊宁静，房屋样式也追求精致小巧。陈家人丁单薄，陈老爷极其钟情，只取了一位夫人，只孕有一女陈莹，一家三口和十几个仆人住在四进的院子里。陈家是卖米发的家，陈老太爷在的时候一度涉及丝绸布庄产业，老太爷一去世，陈老爷就卖掉其他产业专做米粮生意，现在陈家米行是整个洛城最大的。家业丰盛，生活和睦，陈老爷唯一遗憾的就是女儿的婚事了，只要女儿和外甥结了婚，他的人生就圆满了。
本来再过三个月就要成亲了，女儿却在这个时候病的很严重，陈家夫妇简直急白了头。听到门人来报，萧越和萧旭到了，高兴得不知怎么才好，好像萧越陪陪陈莹，陈莹的病就会好了。
“舅舅，舅母，萧越有礼了。”萧越对着两位长辈恭恭敬敬地行礼，看着他们鬓角的斑白，十分心痛。“表妹的病还好吧？你们也不要太担心了，表妹吉人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但愿你来陪陪她她就好了。你的爹娘家人都还好吧？好久没有去看过他们了。”
“劳烦舅母挂念了，家里一切平安，诸事都好。我爹娘他们叫我向你们问好呢，说是希望你们去住几天呢。”
“好好好，我们也好，等你们大婚了，我们去你家住一段日子。这个是萧旭吧，好几年没有见过你了，长得越发英俊了，比小越还兜女孩子喜欢。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对你芳心暗许吧，或许还眉目传情，阿旭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你和小越一般大，都二十了，该定下来了。”
“表老爷好，表夫人好。夫人说笑了，萧旭还没有喜欢的人。”
“年轻人，脸皮薄呵。阿旭和小越一起去看看小莹吧，你们三个人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呢。”
陈莹瘦了许多，穿着一件雪白的袍子，袍子上绣着百花盛开图，倒冲去一些陈莹身上的清寂。陈莹的下巴尖尖的，一点儿肉都没了，颊上的肉也消减了，脸色苍白着，看起来十分憔悴。一双大眼睛更突出了，只是那眼神有些悲伤。原本红润的菱唇也失去了血色。不似以前健康活泼的美，多几分楚楚可怜之态，更加惹人怜惜了。
萧越和萧旭到的时候陈莹正倚在软榻上看书，整个人病恹恹的，一双手瘦的骨头都露出来了，书半掉不掉的，陈莹正在发呆。看见萧越和萧旭进来，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神色，马上又笼上无限哀愁。
“表哥，萧旭哥哥，你们来看我了，我好高兴。真是的，丫鬟都被我赶出去了，也没人给你们倒杯茶。”说着陈莹就要坐起来帮他们倒茶，可是她身体太虚弱了，又倒了下去。萧越赶紧上前扶住她，让她躺好，他和萧旭自己到旁边坐了。
“都是一家人，讲究那些虚的干什么，我们又不渴，渴了自己倒茶就好了。你的身子虚，要好好养着，切不可太劳累了。小莹，我刚才没有问，你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怎么一直治不好？据我所知，除了绝症，那就只有相思病治不好了。你以前身体一直很好，要说患了绝症我绝对不信，那么，就是相思病了。你跟我说说，是不是？”萧越最后几句话绝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半年前开始这个表妹就时不时生病，前一个月更是厉害，自己从收到信开始就一直在想，想了很久才得出这么个结论。陈莹是绝不会为他患病的，那么说，就有点像那些才子佳人小说了，陈莹不爱自己，她爱的人家里又不会同意。
“表哥在胡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小莹，你告诉我实话，表哥帮你。”萧越是很细心的人，刚才陈莹的欣喜绝不是因为自己，因为陈莹看的是萧旭，。虽然他极力掩藏自己的心绪，不过还是忍不住偷瞧萧旭。“你是不是不想嫁给表哥？哎，别急着反驳，听我把话说完。其实，我也一直把你当妹妹看，我这次来就是想退婚的，先问问你的意见，你要是真的有喜欢的人就说出来，我帮你。”萧越看见陈莹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再接再厉，道：“还记得吗，你十二岁生辰的时候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说好的欠你一个愿望，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帮你完成。现在，你想好了吗？”
“我，我······”陈莹看着萧越，欲言又止，低下头去。悄悄抬起头来看萧旭的脸，过了好一会儿，好像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来，眼睛闭得紧紧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脸通红。“我要嫁给萧旭哥哥。”说完马上低下头去，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陈莹的话一出口，整个屋子静极了，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三个人都很不自在。很久都没有人说话，萧越是难做，他不知道自己的兄弟的心思，也不想让他为难，可是自己刚才又把话说得太满了。萧旭也有些慌乱，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本来该是他的少夫人的女孩喜欢他，一个千金小姐为了她寝食难安，缠绵病榻。更重要的是，他不喜欢陈莹，也不是不喜欢，而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
陈莹在哭，无声地流泪。萧旭一点反应都没有对她来说是最大的刑罚，她觉得又难堪又难过。
“小莹你可真贪心，我还以为你会叫我去退婚，谁知你直接叫我帮你找夫婿了。表哥说话算话，只是阿旭不是表哥的，我只能劝舅舅让你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不过，阿旭还没有喜欢的人咯，你要是喜欢他就主动去追他，他以后喜不喜欢你就看你的本事了。好了，人与人要相处才能喜欢对方啊，我去找舅舅舅母谈谈，你们两个好好谈谈。”
萧越说完话就走了，临走前把也想起身离开的萧旭硬是按在了椅子里，用眼神威胁他。萧越走了，萧旭有些茫然，心里乱得很，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陈莹虽然喜欢萧旭，这个时候说开了又不好意思，也不开口。两个人一坐一卧，像两根木头，不过，也算是一种默契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