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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距离(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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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村长一说,下面的上坡村村民脸色再变,有人忍不住骂道:“哼,这样的人就不应该让她出来。”
“她这是要害死我们啊!瞧瞧,我就说她是个不详的,你们还不信。”听说有人先行开骂,在人群中的李氏也顺着接道。
“怎么可以让这种不详的人出来?”小小的妇人声。
“就是……”
“大家静一静。”怎么又吵起来了?林木心底叫苦不迭,忙扬声想阻止下面的吵闹。但他的声音如何阻得了惊恐会被连累的上坡村村民。白家人见状,也跟着帮忙。林子见父亲的话用,不由大声反驳那些人的话。
易为水微微抿着有些发白的双唇,纤细的身子倔强的挺得笔直。转身直直望着下面开始批判她的人,也不言语。跟着李村长骂的人,她听出声音了,是大水伯。接下来是李氏,然后是……
陶佑默默的望着她挺直的瘦削身子,她是那么细小,却又那么坚强。这也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她大胆的面对这么多人的排挤,心里难受的快胀开。
陶佑的目光太明显,易为水感觉到背后一道灼热的视线直直的射来,她知道是他在望着她。易为水不想知道陶佑此时在想什么,哪怕他因为村里对她的流言而不收她家的蚕茧,她也不在乎了。
易为水此时只想看清楚这些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还可以做到什么地步,她知道李村长不过心有不甘拿她出气罢了,但村里的人……易为水知道李氏那次的事不能让他们的良心维持多久,却没想会是这么短暂。
很多的声音,多到几乎盖过林伯伯林子他们微小的反驳。但林白两家他们的声音却仿佛就在耳边,是这么的清晰,清晰到易为水知道自己不是独自一个在面对这些人。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不过片刻。似乎感觉了易为水望过来目光,祖祠前的人越来越多的人望着静静站在那里的少女,她的目光是那么的坦然而清辙。清辙到仿佛能照出他们露出的丑陋,有些人突然不自觉的心虚,顿时低下了头,再也提不起勇气看向那双清辙的眼。本来嘈杂的声音渐渐低下。
李氏还在大声地骂,妄想鼓动更多的人讨伐易为水,好借这个机会替自己讨回个公道面子。而四周的声音一低,李氏的声音便明显起来。
陶佑倏地站起来望着说话的李氏,,脸色难看得有点吓人。陶佑认出了这个声音就是那天夜里被蛇咬伤的妇人,那个想放蛇咬易为水的妇人。
李氏吓得心漏跳了一拍,原本混在人群中,她以为不会有她什么事,却见到陶老爷直勾勾的望着她,那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以为陶老爷是听不懂她的话,怕陶老爷认为她是骂她。她移动脚步靠近李村长,要一旁的李村长的管家帮忙翻译。
“陶老爷,我和兄长都没有骂您,我们是为了您好,易家这个小贱……”
“砰”茶杯直接摔碎在李氏的脚边,吓得她未完的话戛然而止。
空地上没有人敢吱声,噤若寒蝉的望着突然发火的陶老爷,多数人的心里只想着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陶佑深吸了口气,操着这个地方的方言沉声问:“你和他是兄妹?”虽然有些生硬,但离得近的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世没人知道陶佑其实是听得懂这个地方的方言的,重生前陶佑有一度对这个地方的方言感兴趣,跟着易为水学过不算短的时间。从李氏口中道出的贱字,令陶佑极其不舒服,他甚至不想听完下面剩下的一个字。
易为水震惊的望着男人,心乱得很,没人比她清楚,曾经的他是不懂这些方言的。心中隐约有个不好的猜测,但看到男人一副不认识她样子,随即压下。
陶佑身后的猴子也有些惊讶,他听陈管事说老爷是不会说这个地方的方言才挑了他来。
李氏哪敢说话,忙点头。她和李村长是堂兄妹,这向来是她在上坡村横行霸道的靠山。
“猴子,传下去,今后他们家的蚕茧都不收了。”
李氏脸色大变,“为什么?明明就是她……”虽说他不收,别人也能收。但这一带的蚕茧都是陶佑收的。只有下坡村和她家的这么一点蚕茧,说多又不多,谁会千里迢迢到这深山来。下坡村之前的事就是最好的借鉴,这事由不得李氏不怕。
陶佑嘲讽的望向李氏,又扫了眼空地上的人,用方言道:“这世上失去双亲的人不知凡几,若是人人像你这么短视,世人焉能安乐。”说着,转向易为水,又看了眼林子,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好一会儿,才指着地上的箩筐,说的还是方言,“这些,你想送谁就送谁。”声音说不上冰冷,但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说完,陶佑转身走到马边,上马扬鞭一下子跑离。
易为水望着他在马上飞扬的背影,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觉。她以为以他的骄傲,这次是过不去了。
所有人顿时都懵了,这算是没事了吗?好些人顿时围上了那些常来收蚕茧,早已混熟的汉子。
“陶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他还要不要我们村的蚕茧?”
“他这样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
来收蚕茧的人被众人一个一个问题的,搞得都晕了。
林子也不安的悄悄地问认识的来收蚕茧的大汉,“陶老爷好像很生气,还要我们村的蚕茧吗?”想起刚才陶老爷看他的那一眼,狠厉得直到现在想起来林子也是寒毛直竖。
“这……老爷只说不要李村长和大狗子家的,没说不收你们的,应该没事的。”看到陶佑那么生气,其实大汉心里也没底,但老爷只要不说没要,目前来说他们还是会照收。
得了肯定的话,上坡村的人虽然不安,但还是放心了些。
李村长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慢慢回味过来陶老爷话中的意思,顿时吓得脸色如灰,这次可真的是把陶老爷给得罪狠了。
李村长嚅动厚得像快流油的双唇,“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李氏直接瘫软在地上。
虽然说暂时没事,但上坡村人望着易为水的目光又变了。虽然没有吵起来,但有人忍不住就道:“村长,以后……有外人来,就别叫她出来了。”
林木自己也是满心的无奈,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无力的重新闭上。
突然马蹄声响起,离去的男人再度回来,目光冷冷地扫了眼空地上的人,“以后若还有人敢拿失去双亲的人就是不详之人来说事,他们……”看了眼李村长等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那个说话的人吓得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他怕陶老爷听到他刚才的话,又怕村里突然有人爆出来。
还好男人说完就纵马离开,从头到尾也不曾看易为水一眼。
众人听完,终于松了口气,陶老爷的意思很明确。不过令他们不明白的是陶老爷这是为哪般?看似处处维护易家丫头,但又不像是认识的。很快的,就有人在知道些许内情的人那打听到了一些模糊的原因。原来陶老爷……所有人恍然大悟。只有李村长和李氏脸色越发的白了。
易为水抿紧双唇,看似脆弱却又倔强。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傻丫头,别想太多。”林木家的心疼地抚摸她的柔顺的头发。刚才白玲已经偷偷告诉她们,陶老爷正是当初在镇子上吓到她的男人,今儿的事可以看出陶老爷还算个明理的人,他没有因为丫头的事而责难村里。也许在镇子上的事只是易丫头过于敏感了。
“这是要断了我的活路啊!克星克星,真是个克星啊!”李氏回过神来,回想这些天发生的事,望向易为水的眼神越发的阴森了。
看到她恶毒的眼神,易为水心微惊,背上冷汗渐冒,那个曾经害她的人仿佛就在眼神。
“你闹够了没,会变成这样都是你存心害人,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怪不得他人。”老村长柱着拐杖过来。
不想面对那张狰狞的脸,易为水微微抿唇转身一言不发的离开。
陶佑纵马飞奔,心里的郁闷久久不散。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像个妒妇般的嫉妒林子,差点因此害了她。她在上坡村的处境已经这么艰难了。陶佑更害怕的是,他竟然在一刹那自私到希望她的处境最好更加恶化,这样他把她带走的希望就更大了些。还好,在最后一刻清醒过来,否则她会恨他吧?陶佑苦笑,奔跑的脚步渐渐慢下来。
“猴子,你回去告诉大家,他们不是说她是个不详的吗?那我搬进易家,让他们看看我是否有被克到。”他要拉近和她的距离,重生后第一次见面给她留下的印象并不好。曾经她一直都是付出的那个,重来一次哪怕不习惯,他也会学着对她好。易为水刚才沉默的坚强令陶佑感觉到她似乎离他越来越远。
当猴子把此事告诉上坡村的人,空地上再次哗声大作。有些人惊恐,这陶老爷若果真在上坡村出了事,那可怎么是好?却也因连陶老爷都替易为水撑腰,那些人对易为水是敢怒不敢言。
而易为水的脸早已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