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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   到了第二天早晨,才刚起来,昨天的那个朋友就又来了。

      沈观澜揉着太阳穴,不耐烦的道,“许佳宏,平时半个月也见不到你一面,那时候还觉得挺想你。可是这两天见你的次数太频繁,我已经看厌你了。你觉得你半个月以后再出现怎么样?如果同意的话就点点头,我会笑着送你。”

      许佳宏原本红润的脸色当场发青,咬牙切齿的道,“你这混蛋真不识好歹,得,当我多管闲事。”

      沈观澜一听这是有情况,赶紧把人拦住,“出了什么事?快点说说。”

      他那副迫不及待(误)的样子取悦了许佳宏,他双臂抱胸倚在墙上,故作无趣的哼哼唧唧,“刚刚还要赶我走,现在我还不想留呢,还说什么?”

      沈观澜挑眉抱胸,他看着满脸言不由衷的男人,老神在在,感叹道,“许佳宏啊许佳宏,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幸亏你不是女人,不然还指不定叽歪成什么样。”他眼带笑意,嘴里毫不留情,“有话快说,没话就滚。没人和你闲唠嗑。”

      许佳宏气结,可能真的被气大发了,都笑了出来,“不跟你个小屁孩一般见识,来,哥哥有话跟你说。”

      沈观澜年少掌家,年龄是他的一块心病,也就许佳宏敢拿出来打趣。

      可他敢说不代表沈观澜就纵容他胡言乱语,他冷冷的道,“好吧这位哥哥,您能表现的符合年龄一点吗?别和我出门时总害我被问:‘沈少,这是您弟弟?’”他先装做别人,皮笑肉不笑发问,然后收回表情,“如果以后再没人这样问我,我会更高兴。”

      就和沈观澜总被因为年纪被质疑能力一样,许佳宏总因为一张娃娃脸没人相信他的岁数。隐恨被这么直晃晃的说出来,他顿时感到心里一阵刺痛,还有难以言喻的手痒。

      这欠扁的臭小子!

      因为受到伤害太大,许佳宏停止了和沈观澜无意义的斗嘴,他甚至一刻也不想在沈家多留了。

      “今天的报纸。”他把东西甩到桌上。

      沈观澜心中一动,暗想:不会吧?

      摊开报纸,微黄的纸张上蝇头小楷密密麻麻。

      修长的手指顺着折痕往下滑,在某处标题上停了三秒,眼睛移到另一处。

      沈观澜高挑了眉,“这是什么?”

      许佳宏道,“感觉如何?”

      沈观澜骂娘,“我家这点破事还折腾上报了,他们还真有闲心,用不用我亲自去说声谢谢?”

      许佳宏道,“别急,往下看。”

      沈观澜没好气的道,“看到了,无非是说我威胁家中长辈让权,然后又虐待导致他们身体虚弱什么的。说我猪狗不如丧尽天良,呼吁群众擦亮眼睛,全力支持我爸重掌家业——我擦!简直胡闹。”

      他想到他爹现在那不着调的样子,只觉得头疼。

      又浏览了一遍报纸,看罢随手揉成一团扔了出去,“得了,也不算什么大事,我本来就打算办二次宴会,这么以来,干脆搞大点,嗯……那就不能家里办了。”沈观澜拍手,“哎?你觉得星都饭店怎么样?我在那办一个热闹的,好堵住他们那张不说人话的嘴。”

      许佳宏无所谓,“随你。”

      沈观澜问,“还别的事吗?”

      许佳宏笑骂,“你这小子回回这样,过河拆桥。”皱眉道,“这样的稿子在报社还有好几篇,但你知道,现在国事为上,报纸写多了这些东西会被骂,那些人塞了挺多钱才上了这一篇,以后估计也不会有了。”

      沈观澜点点头,微微觉得畅快,可一想起来还是觉得不甘心,骂了句,“败类。”

      许佳宏来就是为了知会他一声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不然指不定这小子要气成什么样——但凡是他心中有谱的事,他总能游刃有余的办好。

      反之,若面对突发事件,他会变得焦躁。

      许佳宏有些担心,也有些无奈,“这些年过去,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就不见你改改那些臭毛病。”

      沈观澜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问题,他轻易就会变得焦躁,长久的没法稳定下来。

      失神一阵,沈观澜摇了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的不怀好意,“我说哥,你究竟是看上我了,还是恨上我了?怎么这么关心我?”

      一看那人又开始没个正行,许佳宏没好气的拉拉衣服,“我爱你爱的都恨不得你去死。”他把别在上衣口袋中的眼镜带上,“我可是我们报社的主笔,忙得很,不在你这耽搁时间了,先走了。”

      沈观澜见他转身,在后边喊,“慢走,这次多谢了,下次请你吃饭啊。”

      许佳宏的声音遥遥传来,“要有红满楼的鸡。”

      说起红满楼,沈观澜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吩咐人去定了位子。

      吩咐完,他又想起一件事,他本想教训一下这群不给自己留饭的混蛋,可一想到那碗热腾腾的粥,还有灯下的美人,忽然觉得不是那么生气了。

      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沈观澜挥手让因为老大盯的时间太久而冷汗直冒小厮下去,起身离开。

      距离午饭还有很长时间,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沈少。

      沈观澜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他迅速敲定二次寿宴的来宾名单,又顺了一次宴会现场的节目。想到节目,自然而然想起那小戏子,他那副嗓子,得治好才行。

      因为忙碌,时间过的格外快,转眼到了中午。

      沈观澜换了身衣服,差人去请红亭出门。

      他在车上等了十分钟左右,打扮俏丽的小戏子出来了,一身雪白的西装衬得他清澈如朝露,双眼生辉,面庞稚嫩,更显得小了。

      就像十七八岁。

      沈观澜把他当孩子看,见他脚步急促,怕他出门兴奋,道,“酒楼离这里有一段路程,别太心急。”

      红亭想我才不急呢,我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还差一只鸡?

      他一边想一边把手放在肚子上,细致的眉宇隐约起了皱褶。为了中午这顿鸡,他早上没吃饭,现在真的快要饿死了。

      红亭怀着淡淡不满的心情看向沈观澜,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为什么不早接他点去吃饭呢。

      沈观澜完全不知道红亭心里在想什么,只见这小戏子娇娇气气的皱着眉,倒觉得心痒痒,有种被勾引了的感觉。

      他心里感叹,不愧是专业的,若不是他不喜欢男生,可能已经把持不住了。

      那边红亭捉急不已,你个不不解风情的木头,看见我不高心也不会来哄两句吗!

      沈观澜一上午都没得闲,陡然放松下来,眉眼变得沉重,随着车子一晃一晃起了睡意。

      他低下头忍着,手随便插进兜里,却碰到一块硬物,想起来这是出门前拿的巧克力,于是递到红亭的眼前,他都没发觉声音里带着宠溺,“有糖,要不要吃?”

      红亭看着眼前的包装,感动的几乎哭了出来。

      果然这世界上没人能逃出我的魅力——

      原来他不是对他的诱惑无动于衷,是去找吃的来着。

      红亭顾不得脑补更多自己的魅力非凡,双眼放光的伸手去够巧克力,饿死了!

      沈观澜松开手,轻笑,“小孩子果然都喜欢这类东西。”

      到了嘴边的糖一顿,红亭问,“你不喜欢吃糖吗?”

      沈观澜往后靠了靠,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以前喜欢,现在觉得太腻。”

      红亭神色复杂的看着手里的糖,闭上眼一口吞进去一半,他对自己说,怎么样,我本来就是小孩子。

      这么想着,竟然诡异的得到了安慰。

      沈观澜没撑住在车上睡着了,身子不受控制的滑倒在侧,红亭记得一糖之恩,扶了他一把。疲惫的人本能找舒适的地方,沈观澜手一揽,把红亭捞进怀里,脑袋歪在他肩膀上。

      红亭浑身僵直,他看起来脸都红了,结结巴巴道,“沈、沈少?”

      话出口时,早都忘了之前的疏远论。

      并没有回答的声音。隔了一会儿,红亭偷偷窥了眼毫无所觉的司机,简直比第一次登台唱戏还要紧张,

      小心的伸出手指,轻点在沈观澜眉心。

      指尖触碰到的地方浅浅泛起涟漪,红亭只觉心中一阵麻酥,咻地收回了手。他五指紧张的握起,迟钝的把头转向另一边,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江州水多,整个省会长年笼罩在湿润的空气之中,一天之内只有午间稍微干燥清爽。

      沈观澜感到阳光洒在自己脸上,暖暖的触感让他很留恋。可温暖来的快去的也快,车行到了饭馆,司机找阴凉的地方停下。

      沈观澜本来就是小憩,周身一冷,很快就醒了。

      他有些奇怪自己怎么没头没脑的就睡着了,跟红亭歉然的表示不好意思,带他到了提早定下的包间。

      他们这顿饭吃的又快又好,沈观澜吃饱之后觉得浑身都是劲儿,直到回家之后都精神十足。

      在红亭袅娜的身影渐远之后,司机将话那么一说。

      沈观澜面带惊诧,问了句,“这是真的?”

      司机道,“千真万确。红亭先生就是那样摸您的脸。”

      他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沈观澜精雕细琢的五官,仿佛那张脸左边写着俊,右边写着帅。

      年轻人若有所思的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

      不过这件事似乎没什么后续效果,红亭院子里静悄悄的,沈观澜问了几次,下人都说没什么反映。

      忽略心中怅然,沈观澜有条不紊的把别的都安排好。

      红亭在当地是个风云人物,唱不了戏请去了也很长面子。

      但是能唱就更好了。

      当务之急要给他看看嗓子。

      红亭听着沈观澜的话撅起了嘴,“如果我不想去呢?”

      沈观澜还真没想过他会这样说,他还以为他会迫不及待,毕竟哪个唱歌的不爱护自己的嗓子?

      他摸摸鼻子,“如果不愿意,自然就不去了。”

      还算你小子识相。

      红亭又高兴了,笑盈盈的抱住沈观澜手臂,“那好,我去。”

      到了老大夫家里,老大夫检查之后说,“他嗓子很好,没炎症。”

      沈观澜皱眉,“没问题?怎么可能?”

      他斜眼看着老大夫,就凭他现在这幅嗓子能风靡江州?你逗我呢?

      老大夫本来是很出名的大夫,他甚少出诊,到老之后就更少了,这次还是看在沈观澜帮过他的面子上才出山。

      听他来这么一句,当即往外赶人,“我说没事就没事,滚滚滚,不信我就滚。”

      见他脾气上来,沈观澜不想硬碰硬,但扭头一看,红亭垂着脑袋,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他转回头,笑嘻嘻的道,“您再看看呗,反正您也不收我钱。”

      “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大夫本来很生气,但他就吃沈观澜那臭不要脸的歪调调,又给红亭看看,摇了摇头,“是没事,可能是变声期到了吧。刚刚他唱的两句贵妃醉酒一点错处都没有,就是嗓子哑了点。”他也觉得可惜。

      沈观澜怕他再说下去反而让红亭难过,赶快告退,被老大夫两脚踹了出去。

      红亭对于嗓子坏了本来只是有些惆怅,不是很在意。可见沈观澜这么护着他,突然觉得真的很难过,没

      费什么劲,就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让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沈观澜没受过这个,他一哭就懵了,尴尬的东张西望,忽然眼前一亮,低头对红亭嘱咐,“你等我一下。”匆匆的走了。

      透明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红亭睁着朦胧的眼睛看着沈观澜,手指一弯,很想去拉住他。

      沈观澜回来之后把一个东西放到红亭的手里,红亭看去,是大一盒巧克力,出名量大又好吃那种。

      他看着看着,又哭了出来。

      沈观澜这次早准备好,拿着刚买来的手绢给他擦眼泪,笑道,“你不是喜欢吃这些么?吃吧,吃饱了就不难过了。”

      红亭撕开包装,嘴里衔着巧克力,声音哝哝不清,“可是……”那声音还是带着磁性的沙哑,“吃胖了怎么办。”

      沈观澜心中一晒,却点了点头,“没错,胖了可怎么办?我喜欢瘦弱一点的。”

      话落,他眼睁睁的看着小美人脸色刷的变白,手还按在自己腰腹的地方,神情有点慌,样子比刚刚哭的时候还要哀恸。

      他略后悔,什么胖的瘦的,如果是喜欢的人,谁还管他是胖是瘦。

      他想说话,想说:没事,就算你胖我也挺喜欢你的。

      话要出口,又猛地闭上嘴。

      是胖是瘦本来不要紧……可是,若我喜欢,前提得是女孩子。

      他看着红亭,双方脸色都不好看。红亭忍了忍,忍不住转身跑了,衣角在风中飞舞,柔软的发丝一起一伏。

      沈观澜握紧了拳头,站在原地没动。

      心情,却陡然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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