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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白玉堂从容地道:“庄主放了方伯父,我自然也会打开机关,正如尊夫人托梦所言,庄主该死,易姑娘却是无辜,你我之间的帐,日后再算。
      易天行沉呤了片刻才道:“好,老夫就信你一回。”说罢,松开了扼住方坚脖颈的手。
      白玉堂暗自估计了一下眼前的形势,易天行此人,未必言而有信,若是轻易打开机关,被他闯入,以自己武功,肯定制不住他,反会为他所乘。要不依着他,纵然能脱身,也只能眼看着方坚命丧他手。虽说方坚为复仇,方才连自己也被他算计在内,但终究念着与方兰舟的一场情义以及方坚最终亦有心助自己脱险,不忍见他横死当场。

      易天行见白玉堂沉默不语,唯恐他改了主意,心里也有些着慌,暗道要是老夫此番脱困,必先将这臭小子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白玉堂思虑再三,总不能有十全之策,又不便拖延太久,自己身上的伤还不打紧,要命的是毒性在体内四处游走,难受到了顶点,此时却不能全力抗之。无奈之下只得道:“你先退后几丈。”

      易天行一怔,转而明了白玉堂之意,暗自冷笑,想救方坚还要全身而退,简直是痴人说梦,也好,你要救个废人,老夫就成全了你,易天行想到此,依言后退数丈。
      白玉堂正欲开启机关,方坚已缓了过来,见此情景急道:“住手,休上了这老贼的当,他向来就是出尔反尔的小人。连有恩于已的大哥也杀之而后快,又岂会放过他人,我宁愿与他同归于尽,白贤侄,不必管我,你走吧,小舟那里还需要你的照应。”

      易天行听此言怒火中烧,正想再次上前好好教训方坚,只听白玉堂冷冷的道:“庄主若是再有所动,你我之间交易作罢。”
      易天行阴沉着脸,却又气不过,半晌才道:“呸,别把蓝天野说得有多伟大,我只是一个领养的孩子,什么都是蓝家大公子挑剩的才轮到我,他做了庄主我认了,‘问情剑法’由他得了去,我也不稀罕,在江湖中,他名声赫赫,我只是蓝家二公子蓝天野的弟弟,虽然我不以为自己哪里不如了他,但即使如此,也从无异心,只把他奉作大哥,我最亲的人。

      可是,你们又做了什么,我们两个自小和月儿一起长大,都对她有意,若是月儿喜欢他,我便无话可说,可老东西为了巩固和李家的连盟,也为了那批财宝,竟生生拆散我和月儿,把她许给了蓝天野。娶了她,对她好也就罢了,但蓝天野又有多少日子是在她身边的?简直屈指可数,他忙着扩大家业,还要行走江湖扬名立腕,冷落佳人,既不能善待她,又何必和我争。”

      “住口,”方坚忍不住喝道:“爷和夫人的事,岂容你胡言乱语,真如你所说,夫人又怎会在爷被害后宁愿自尽也不愿遂了你的意。”
      “哼,月儿分明是让你们那些所谓三贞九烈的大义给害死的,我没有逼她,”易天行说到此,目光渐趋柔和,口气也轻了不少,仿佛他面前的不是方、白两人,而是他的月儿。“她不愿做的事,我从不逼她,一如当日她说要嫁与蓝天野,从此与我只有叔嫂情份,我便成全了她的心意,再无非份之想,若不是蓝天野薄待她,我又岂会心生异意?”

      易天行说着又激忿道:“月儿是真心对我的,就是你们逼死了她,还有蓝天野,做鬼也不肯放过她,既然如此,我就让蓝家的人统统从这世上消失。”
      白玉堂冷笑一声道:“易庄主堪称无耻之第一人,你妒忌自己的兄长,觊觎有夫之妇,毒死了蓝庄主,还想要蓝夫人从你,逼得她只能自尽,又泄愤杀了人家满门,最后嫁祸于人灭人九族,竟连自己的妻子也不放过。真是坏事做绝,还在此颠倒黑白,败坏他人名节,这等天地难容之事竟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简直禽兽不如。”(须知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RP一下,加上这句,可无视)

      易天行暗道不好,这些年他早已习惯收敛自己,喜怒不形于色,今日竟然轻易就被对手挑动情绪,这已是对敌之际最大的忌讳。强压下心中怒火,瞬息恢复了平静,冷冷地道:“白玉堂,老夫不与你逞口舌之利,你到底想如何?”
      白玉堂道:“五爷开了机关,在钢栏升起前,你不得枉动一步,否则我也只好遂方伯父之愿。” 暗暗算了下易天行离开钢栏的距离恰好是自己与方坚之间的一倍有余,在他脱身前,有足够的时间将方坚救回。

      易天行心念一转,已将主意打定,冷然道:“好,就依你所言。”
      方坚正欲再出言阻止,白玉堂已脚尖一点地下青石砖,洞顶几声响过后,钢栏缓缓升起,易天行见他另一脚搭在机关边上,只要自己一有异动,立即会重新关闭。
      就在钢栏升到顶端之际,白玉堂急速掠向方坚,他一动,易天行也跟着动,飞身扑向方坚那边,在白玉堂即将靠近之前隔空推出一掌,这一掌,集聚着他数十年的功力,若是攻向白玉堂的,或闪或接,还能抵挡,只是这一掌是对着毫无还手之力的方坚而去。

      易天行并不急于脱身,他心里清楚白玉堂自命侠义,绝对不忍心看着方坚横死当场,他这一掌运劲之妙,打到方坚身上,并未立刻取他性命,只是一股内力狂涌而至,将整个人打得飞撞向一侧的洞壁,这一撞之力,足可把人震得骨断筋折。
      白玉堂暗骂一声“卑鄙。”奋起直追方坚,又防着易天行再度攻击,随手将早已扣在手中的数枚飞蝗石尽数射出。易天行却未再出手,身形不作停顿,直掠到钢栏那边,一脚踩到机关之上,钢栏又快速落下。

      白玉堂的暗器也追至,易天行见大局已定,有意一显本领,反身双手一伸,将数枚飞蝗石收入掌中。不想白玉堂恨他手段下流,飞蝗石出手的同时,将内力齐聚透骨针上,这才是他想要出手的暗器,不带半点风声,直钉易天行眉心。
      易天行一时托大,加之洞中光线不明,待到透骨针近面,双手刚抓住飞蝗石,已不及封挡,只得将脸一侧,原本刺向眉心的针,正扎入他的左眼。易天行发出一声凄厉的狂叫,不但是痛,还有惧,眼近脑,比不得方才掌上中招,针上带着的剧毒若不马上想法解毒,毒一入脑,救无可救,当下易天行不敢再有耽搁,几掌便将再度开启钢栏的机关毁净,转身冲向打开的洞口。

      白玉堂射出暗器后,眼看方坚就要撞到洞壁之上,堪堪追至,双手抓着方坚的衣服向后一带,意欲抵消掌力,只可惜他的内力本就不及易天行,又受伤中毒在前,这一带之力,只减缓了撞击的力度。“砰”地一声响,方坚的身体撞到洞壁上,又反弹回来,被白玉堂接个正着。
      再看方坚,已是奄奄一息,面上的气色与死人一般地苍白,半晌才喘息着道:“白贤侄,你这又是何苦,易天行呢?”

      白玉堂苦笑道:“方伯父,你不要说话,小侄这就设法带你出去。易天行瞎了一目,又两度中毒,想必也跑不远。”方才一番举动,无暇再顾及所中的剧毒,此时身上的痛楚,也是苦不堪言。
      方坚道:“本想为小舟除了这一大祸害。。。。。。现在。。。。。。哎,连累了贤侄,只有来生再偿还了。”
      白玉堂摇头道:“方伯父不必如此,易天行所做之事,人神共愤,白玉堂又岂能任他为所欲为。”

      方坚艰难地道:“易天行当日做下那事,除了蓝庄主和夫人的原故,多半还是为了那笔财宝,只可惜,他根本就不知晓个中内情,其实。。。。。。”说到此,一阵剧烈的咳嗽,血水不断自口中涌出,连说话都十分痛苦,勉强道:“乱石岗上。。。。。。庄主和夫人的坟墓中,有。。。。。有你要的东西。”说到最后,声音已细不可闻。
      白玉堂再看时,方坚已然气绝身亡,轻轻叹息了一声,将方坚的尸体放到地上,环顾四周细查之下,心中黯然,这洞中所有的出路果真被毁得干净,想到自己将会在此地慢慢等死,不甘却又十分无奈。

      看墙上即将燃尽的火折,白玉堂苦笑一声,这火折,也似自己的生命一般,走到尽头,此刻最想念的是几位兄长,因自己最幼,凡事不管有理无理,兄长们总容让几分,这半年多来,为了当日与展昭相斗之事,一直未回陷空岛,不知兄长们可安好,从此只怕要梦里才能相见。思及展昭,更是有些后悔,虽然相识时日尚短,对那只猫却心存敬慕,本该是好兄弟好朋友的两人,却因为自己的一再任性,常无故寻些不是,每每将他气得猫毛倒竖方觉得意,如今想来,实在有些过份,恐怕日后再无机会相见。

      想到此,心中有些凄然,嘴里却自语道:“臭猫,没有了五爷和你争斗,你岂非也会寂寞?以后可要记得,对敌之际,万不可心慈手软,要跟五爷学着些。”才说到此,又“呸”了一声道:“千万别学五爷这般英年早逝。”
      忽然耳边听得有“哗哗”的水声,不知从何处有水渗入,一会便漫到脚面之上,白玉堂暗道不好,定是易天行恐他不死,开启了某处机关要水淹此地。

      原来易天行被刺瞎一目,对白玉堂恨意极深,即使他的伤能全愈,瞎了一眼,将来又如何行走江湖,号令武林?一脱困,便将机关打开,引湖水倒灌入地下。他本欲再由梦月楼入洞找林御风的尸首取解药,谁知那原本是当日蓝天野为防御强敌,设下的一处总机关,将敌人引入后,一旦开启,不仅可水淹地下洞穴,更会毁了其他所有的机关,令外面的人不能再入内。易天行一见已无法进入,以他的内力支撑到易家庄绝无问题,心里清楚那两人是必死无疑,也不再久留,即刻返回易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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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看着水慢慢地漫过小腿,到膝盖,再至腰际,然后很快便会涌到胸口,心里竟然充满莫名的恐惧,不是怕死,闯荡江湖,刀头喋血,生死一发之间的事,他白五爷不是没有经历过,但最怕的就是被淹死。自打被蒋平淹了那一回,对当时在水里将死未死,窒息得令人要发狂,只能大口大口灌水的痛苦一直记忆犹新,有两次竟还在梦里被惊醒,没曾想如今仍要死在水里。想着若是三哥在此,不定就能穿个洞,四哥么,在水里就如到家一样,怎么都有办法解困。

      百般无奈之下,打定主意,到水漫上来的那一刻,宁可自尽也比被淹死来得爽利。眼见水便要漫到脖颈,白玉堂叹了口气,正要震断自己的经脉以求速死,忽然间一声响,封住洞口的石门被缓缓打开,水一下子由洞中涌出,白玉堂也被冲得险些站立不稳。
      待到石门完全开启,洞中之水纷涌而出流向甬道,水位一下便降到了腰际。白玉堂吃惊地瞧着洞口站着的人,竟然是易天行的女儿易江南。易江南手上携着一支火把,另一手,竟握着画影,冲着正在发愣的白玉堂道:“跟我来。”

      跟在易江南身后,淌着齐腰深的水,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甬道中,易江南带的那条道,并非白玉堂来时的路,走了不久,水又快漫到胸际,渐渐地白玉堂脚下踩到了台阶,一步步向上而行,很快转入另一条甬道,目前,这里还不曾被水淹到。
      白玉堂这才松了口气,问道:“易姑娘,你是如何来到此地的?”见她不答,白玉堂心知易江南必定是知道了方坚约战自己爹爹的事,不放心,偷偷地跟着来了。

      易江南突然反手一剑驾在白玉堂颈上,冷冷地问道:“林师兄是否为你所杀?”
      白玉堂从容地答道:“不错,他暗算我在先,我当然不会手下留情,易姑娘要为令师兄报仇,方才又何必救我?”
      易江南收回画影,将剑交还白玉堂道:“为什么你不说杀他的还有我爹爹,我查过林师兄的伤口了,你那一剑虽然刺得重,还不至于要他性命,是爹爹的一掌,才令他致命。”

      白玉堂道:“你爹只是误伤令师兄,要说他受此一掌,也是因五爷的原故。”
      易江南沉默半晌递上一个小瓷瓶道:“这是我在师兄身上找到的解药。”见白玉堂服下解药,易江南默默地转过身,向前而行。
      白玉堂紧随其后,暗觉奇怪,这女子怎么不问她爹爹的下落?难道已知易天行脱险?正觉困惑,心中忽的一动,忍不住问道:“易姑娘,你是否。。。。。”还未将疑团问出,却听见易江南低低的抽泣声,白玉堂不忍再问。

      易江南却止了泪站停身子,颤声问道:“你说的我娘托梦之事,可是真的?真是爹爹杀了娘?还有大伯一家?”原来易江南一路跟着易天行来到梦月楼,恐被其父发觉,故而晚了半个时辰才入洞中,好在她自幼来过并住了不少时日,对此地亦是十分熟悉,等转到一处,借着手中的火把,忽见林御风横尸于地,画影插在腹中,细察之下,大概能清楚当时的状况,心里不由得一紧,闻到空气中腥甜的味,易江南知道肯定是有人中毒受伤,更是焦急,她既不想自己的爹爹有事,也不愿伤着其他人,便从林御风身上取回画影拿了解药,顺着脚印追了下去。

      转到一处洞口,却见大石已落下,易江南心里一紧,正要设法打开,忽听里面传来说话声,虽隔着巨石,但易江南自幼随父母学艺,武功十分了得,内力也颇强,被她听得一清二楚。待听到白玉堂说了托梦这一节,易天行并无否认,那一刻,易江南的心都死了。易天行一直都告诉女儿,她娘亲因与他不合,弃他们父女离家出走,再也不曾回来,原来娘亲竟然是被爹爹亲手杀害的,而丈夫一家的不幸,所有的一切,都是爹爹一手造成的。

      易江南之前虽有耳闻,但总觉得不可信,方兰舟的冷漠,甚至于是仇视,她都默默忍下了,相信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日,到时方兰舟也可回心转意,实在想不到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无法接受也不能接受,怎么面对死去的娘亲和活着的丈夫,恨不得自己即刻便死了,也好过这心里的折磨。待到她缓过气来,听白玉堂说易天行已然走脱,心里一惊,她很清楚爹爹的手段,是绝对不会放过敌人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救了被困之人,也好替易天行赎罪。

      易江南在其父的教导下,对机关埋伏也相当的精通,细看之下,发现机关被人倒置,原本能从里面打开的巨石,现在反倒只能从外面开启,摆弄了半个时辰,才将石门打开,救出白玉堂。如今她这么一问,白玉堂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心里可怜这位姑娘,竟然会摊上那么个做爹的,易江南得不到回答,哇得一声哭了出来,白玉堂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似乎说什么都不成,想她憋在心里也难过,不如由她哭一场吧。
      等到水也漫进了这条甬道,易江南才惊醒,收了泪道:“白少侠,我们走吧。”

      两人又走了一柱香的功夫,前头已无去路,白玉堂不解其意,易江南低语道:“我爹已把所有的出路都封死了,这里是离湖面最近之处,岩石也最薄,我有霹雳弹,可将此处炸开,我们顺着水势便可回到湖面。”
      白玉堂听了一怔,犹豫了半晌才道:“易姑娘,我,我不会水。”
      易江南道:“你只需屏息,我自会把你送出湖面,带你回岸上,爹爹想必已离了此处回庄去了,外面应该是安全的。”

      平静的湖面上突然间水柱冲天而起,不久便有两条人影翻上水面,易江南水性极好,一会就游到了岸边,手中一条白绫紧紧缚住白玉堂,将他也拖上岸。脚踏实地,白玉堂才放松紧绷的神精,即便如此,方才在水里也呛了几口,一阵猛咳,总算将水吐了出来,心里暗暗发誓,这次回了陷空岛,必定求着四哥教自己水性。

      易江南见他恢复了平静,才问道:“白少侠,你现在要往何处?”
      白玉堂一皱眉道:“自然是去找小舟,不过令尊这里。。。。。。”
      易江南打断道:“告诉小舟,爹的事,我自会给他一个交待,无论如何,都不要杀我爹的人是他。”说完转身飞奔而去,白玉堂看她离去的背影,唯有再次叹息,方兰舟固然不幸,但这女孩更加无辜,只希望在报仇的同时,方兰舟能对这女孩心存善念,不至于过多伤害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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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阳如血,将远近的山林映上一层妖红,接连七日的行程,白玉堂一路走得匆忙,身上毒虽已解,被透骨针穿透的伤也好了大半,但之前挨的林御风那一掌,却因不曾好好休息,一直在隐隐作痛。此刻他却无暇顾及,出了湘州地界,仍未有展昭一行人的消息,深觉诧异,按行程算,他们早该离了险地,如今却象在空气中消失一般,不留半点踪迹。

      白玉堂深知展昭性情,若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绝不会失约,想着更觉心中焦虑,暗道,五爷那样都能死里逃生,你们可千万别有什么不测。
      顺着来路往回找,夜行近百里,仍是音讯全无,白玉堂并不气馁,他清楚如果展昭等人出了事,那十有八九是湘州王所为,既然这一路没有消息,也只有去湘州王的巢穴打探。

      入湘州城,白玉堂更加确信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整个湘州城如临大敌一般戒备森严,时时有官兵在客栈酒楼等地查验客人的身份,而通往京城的两条要道更是被暗中封锁得严实,湘州王府周围一里范围内,几乎数步一岗。
      白玉堂暗中打听到一事,两日前,有人夜闯王府,意图对王爷不利,幸而未能得逞,而夜袭之人功夫也颇为了得,在王府众多侍卫及数名高手的夹击下,还能全身而退。

      城里转了几圈,白玉堂能得到的消息不多,也没有发现展昭留下的任何联络暗记,本则想夜探王府,但有人抢先,如若再去,王府内必有防备,岂非自投罗网。正思量着晚间何处安身,见城内官兵对住宿之处盘查严密,此刻亦不想多生事端,准备在城内随便找一处地方落脚。想着方兰舟他们有可能也藏身在城内某处,白玉堂在自己所经之地,留下了他的暗记,展昭若是见到,便会跟了去。

      走到城西南角较为偏僻之处,忽见前面有一人的身形一闪而过,白玉堂眼尖,一眼认出这人就是刑部的关月,心里奇怪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地,却不想开口询问,不动声色地跟了一段,远远瞧见他进了一处废宅。
      白玉堂心存疑虑,既然关月现身,那展昭他们也一定也在这城里,不知为何不返京,反留在这危险之地?身处险境,白玉堂不想与关月再起冲突,看天色近黄昏,干脆等到晚间再去废宅寻展昭一探究竟。

      方兰舟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这几日,他并不好受,两天前刚入湘州城,关月不顾薛风的再三阻拦,夜探王府,非但没得到有关展昭的任何消息,还险些被困,总算他机敏,又有人暗中相助这才脱身。返回后,一口怒气正想发泄在方兰舟身上,却又被拦下。薛风除了偶尔有几句冷嘲热讽,总算还比较理智,情知再怎么教训方兰舟也无济于事,不过为稳妥期间,两人逼着他服下一种特制的药,可令人暂时丧失功力,以方兰舟的本领,点穴并不一定制得住他。

      想到一时的心软,竟答应展昭放过关月,以至后来为他们所制,方兰舟还是有些许后悔的,其实他并不相信展昭为了关月会与赵欢联手来对付自己,只是当时却心虚地答应了,总是有那么一点的歉意,算作补偿吧,没想到,后来的局势片刻间就被刑部两大高手联合扳回。如今展昭是落在赵欢手上,而自己却被困于此,看情景赵欢没有最后下决心动手,计划也只成功了一半,只要展昭不配合,赵欢必定不会放过他,最终的结局还会象原本设定的那样,眼下最重要的,是自己如何脱身。

      许是服了药的原故,刑部那两人看守的并不严,在这间破屋内,方兰舟也有相当的自由,只是不知还要再待多久,少了展昭,返京是不可能的,这点那两人和自己一样清楚,既然困守在此,相信一定有机会脱身。方兰舟此时最挂念的,是义父那里的情况,虽然白玉堂也已经赶了去,但易天行的实力又岂容小视,他卑劣无耻的手段,早就领教过了。自己能在白玉堂返回前脱身还可,若是再次相见,展昭的事很难有个交待,正想着却见长窗轻启,一人如鬼魅般掠进屋内,借着半明的灯光,方兰舟吃惊地看着站在自己床前之人。

      白玉堂见到方兰舟安然无恙,先是一喜,思及方坚葬身湖底,连尸骨都不得重见天日,心里又为方兰舟多了份痛惜和担忧,那人是他最亲近的人,如今也离他而去,不知能否承受,更为可悲的,凶手是易江南的父亲。
      方兰舟对上白玉堂的目光本有些惊诧,又带着犹豫,但突然间,感觉到对方双眸中传递的那份关切,还夹杂着几许痛惜,心里顿生凉意,早将展昭的事扔在一边,禁不住颤声问道:“我义父,他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白玉堂垂下头,正想着如何用缓和一些的语气细述所发生的事,方兰舟已自床上跃起,却因药物作用浑身无力,又重重地跌倒在床上,一手拉着白玉堂的衣襟问道:“到底怎么样了?”
      扶起他,手一搭上脉,白玉堂脸色微变,方兰舟的内力荡然无存,看情景,显然是被下了药,展昭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也不会允许其他人这么做,用药毕竟会对身体有所损伤。白玉堂心里暗暗称奇,难道展昭不在此地?方兰舟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事,嘶声问道:“我义父是不是被易天行害死了?”

      白玉堂本就无心隐瞒,见方兰舟问及,只得轻轻地点点头,安慰的话还未曾出口,却见方兰舟整个人已怔在那里,眼中无泪却带着绝决的杀机,半晌才道:“带我走。”
      白玉堂尚未开口,门突然被打开,关月闯了进来,手中剑直指两人道:“谁也不准走。”
      暮然转身,画影出鞘,架住关月之剑,白玉堂冷冷地道:“叫展昭来见我。”
      关月剑势一收一放,出手又是七剑,快如流星般攻向白玉堂,狠狠地道:“做梦。”

      白玉堂见招拆招,瞬间两人不知各攻出多少剑,房内一片叮叮当当兵刃相交之声。薛风早听关月言道回来之时被人追踪,但对方显然功夫不错,未能甩掉,薛风估计可能是湘州王的手下,暗嘱关月假作不知,等人来了再一举擒下,不想来的竟是白玉堂,薛风只晚一步进屋,见那两人已打作一团。
      “住手。”薛风叫了一声,但那两人谁也不理会,薛风一个箭步冲到床前,剑指方兰舟道:“再不住手,我先杀了此人。”

      白玉堂虽知薛风不会当真出手,但毕竟心有所顾,当下侧身让开,关月心里有气,若不是因为白玉堂和方兰舟这层关系,展昭又岂会一让再让,以至于给方兰舟有机可乘,手中剑不饶人直追而至,薛风反手一剑解了关月攻势,叱喝道:“小关,有话好说,这样打下去,会有什么结果?”

      白玉堂见薛风出手,也不想和关月再纠缠下去,收了剑,冷哼一声道:“无耻,竟然给人下药,这就是你们刑部的好手段吗?”
      关月被拦着也只能收了剑,听了白玉堂之言,不怒反笑道:“可笑,不知到底是什么人无耻,恩将仇报,陷害展大人,致他重伤后又被湘州王的人带走,如今还是下落不明。”
      白玉堂震惊地看着关月道:“说清楚,展昭到底怎么了?”

      关月冷冷地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方兰舟不顾念展大人维护之情,将重伤的他点了穴,留给湘州王的人,为的是要让王爷骑虎难下,不得不反,这样朝廷追究起来,方兰舟便可借此也来个灭人满门,以泄心头之恨,又怎会顾及展大人的生死。”
      白玉堂自然听得出,关月说的是否属实,顿觉一颗心沉到了谷底,犹不甘心地挣扎道:“不可能的。”转过身看着仍低头沉静在痛苦之中的方兰舟颤声问道:“是真的吗?”

      方兰舟沉默不语,却并无否认之意,白玉堂一把抓着方兰舟的手,怒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兰舟霍然抬头道:“没错,是我点了展昭的穴道,但伤他的人,不正是你们刑部的四大高手之一吗?他几次三番,坏我报仇大计,我不该除了他吗?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害我全家的人,一定也要付出相同的代价,无论展昭还是其他任何人,挡我者死。”

      白玉堂不可置信地看着方兰舟,半晌无语,突然间手起剑落,割下袍子的一角,飘落于地,不带一丝犹豫地道:“你我之间,朋友情义,到此为止。”说完,转身冲向屋外。薛风关月交换了一下眼色,也随后跟了出去,屋内只留下方兰舟一个,带着绝望的惨笑凝视着窗外一轮明月。

      白玉堂心里似被一团烈火煎熬般地痛,头也觉得昏昏沉沉的,只有一念,他要去救展昭,此刻的湘州王府,哪怕是一座龙潭虎穴,也休想再拦得住他。正要出门,突然一剑飞来,钉在门框之上,乘白玉堂一怔之际,薛风与关月双双掠了过来,拦在他身前。
      白玉堂低吼道:“让开,五爷现在没空。”

      薛风冷静地道:“白少侠,我们知道你想到王府救人,但小关前两日已去过,王府之内戒备森严,休说寻人,就算想脱身也难。我们何不商量一下,看如何联手做成此事?”
      白玉堂冷冷地道:“不必了,请你们让开,王府我今晚一定要闯,我不会让展昭落在湘州王手中。”
      关月冷哼一声道:“就凭你一个,只怕还未救出展大人,自己倒先要别人来救。”

      不理会关月的冷嘲热讽,白玉堂整个心思早已落在展昭身上,那个人,是因为自己的托付,尽其所能地帮着方兰舟,却不想落到这般下场,说到底是自己害了他,若有个什么意外,这辈子岂能心安?白玉堂见薛关两人并不相让,正要出手之际,却听门外有人轻笑道:“老鼠救猫,古今奇谈啊。”
      三人皆是一怔,门被轻轻推开,月华下,一身着夜行衣之人,缓缓走入,白玉堂一见,奇道:“怎么是你。”薛关两人眼中也惊疑不定,来的此人,他们竟然也是相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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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醒来时,听到耳畔有一个稚气的声音在欢乎:“兄王,兄王,他醒了。”勉强睁开双眸,见窗外阳光明媚,斜斜地由窗□□入屋内一角,屋内窗明几净,摆设精致而不俗,空气中还飘着清新地兰香,床前,是一个十四五岁漂亮的男孩,正兴奋地瞧着他。
      “欣弟,去将你的先生请来。”外间屋内,有人边说边推门而入,见湘州王赵欢冷着脸,走近,展昭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要对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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