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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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付宽心觉得头脑晕晕乎乎的，让他有些分不清此刻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古朴木质的室内结构，点着淡淡的熏香，房中央一屏风，一茶炉，一人。那人一头白发，背对付宽心坐着，低头侧耳，仿佛正仔细聆听着什么。
付宽心这才将心神放到周遭的声音上，房间内相当静谧，因而从楼下隐约传来的喧哗声才能引人侧听。
似乎正在唱戏。
一个男声分饰了几角，伴着乐声嗬嗬呀呀的唱。付宽心听不清唱词，只觉唱腔虽深厚磅礴却难掩其中悲凉。
曲调已到尽头，最后几句在付宽心耳中仿佛变得清晰，倒是勉强听懂了——
蜃珠生雾光，光华掩血芒。
一朝不得弃，终生付流殇。
曲声渐毕。
“施主，醒了吗？”白发青年的声音响起，声音清润，在这空旷的房中却不显突兀。
付宽心看着白发青年缓缓回头，对上那双特有的浅色双眸，讶然道：“……九阙？”然后扶着隐隐作疼的后脑从榻上起身，“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此处是茶馆，楼下在演木偶戏，小生为看戏来此。昨日分别前小生曾言有缘的话会与施主很快再见，不想却是应验在了今天，看来小生与施主缘分颇为不浅。”九阙的话语中带了点点笑意。
付宽心偏偏头，有九阙相助，昨天明明可以很简单逃出去的，最后却被自己弄砸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身份，后来又被一伙人劫持，在性命和贞操即将不保之际，侯绝城出现救了他……不对，是重新挟持了他。
说来，昨晚他不是应该和侯绝城一起等着混混头儿回来后瓮中捉鳖吗？貌似自己后来睡着了……再然后呢？
付宽心摸了摸自己疼痛的后脑，呲了呲牙。
肯定与侯绝城脱不了干系。
妈蛋，这几天怎么老是被人药晕被人打晕咧？这一次打的是头，万一把他的智商打没了怎么办？
等再见到那个没良心的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当他付宽心是泥捏的纸糊的不会生气的吗？
好吧，对比侯绝城的身手，他付宽心确实是纸糊的……
和侯绝城的恩怨暂放一边，付宽心看着面前的人，想了想，开口问：“楼下的木偶戏，唱的是什么？”
最后那句总觉得有点在意。
“戏名为‘蜃珠’，取自民间传说。讲得是一位穷困的商人偶然间得到一颗奇异的珠子，这便是蜃珠。蜃珠能实现人心之所愿，商人从此飞黄腾达，富贵一方，娇妻美妾，极尽奢侈。”
九阙淡淡地说：“数年后，一名跛脚和尚来到商人面前，告诉他，蜃珠所实现的愿望不过是织造了一个易破没的虚假现实，再继续持有蜃珠便会遭致莫大危害。商人没有听和尚所言，不愿舍弃蜃珠。几个月后，商人家起了一场大火，把一切都烧了个干干净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一朝不得弃，终生付流殇。”付宽心喃喃，“……要懂得取舍，是这个意思啊。”
人生之苦，其一便是求不得。求不得偏又舍不得，便成了执念，执念太过便是魔障。
付宽心笑笑：“人人都懂舍得的道理，可临到自己身上时要选择及时舍弃……可不是一件易事。”
九阙摇头笑：“在小生看来，施主就是能及时取舍之人。”
“我？”付宽心撇眉失笑。
九阙微微偏开头：“蜃珠在实现愿望的同时，还会蒙蔽人的双眼，看不清真相。戏中，在大火燃起的前几天，商人身体昏迷，灵魂离体。商人原以为他事业有成，家宅和睦，但在他离魂之后看到了完全不同的一面——往日衷心的手下竟然做了多年假账，四处亏空，妻妾间明争暗斗，在商人昏迷后他的儿子们就开始争夺财产。后来一位一直被欺压的庶子在争夺中失势，对所有人怀恨在心的他放了一把大火，把所有一切都烧了个干净。”
付宽心讶然。
九阙继续说：“商人他看不清，因为他身在戏中；世人看不清，因为他们身在世中。对于世事，从来都是入局者迷，旁观者清。施主身在世外，当然分得清是是非非，施主本就是舍得之人，自然会行舍得之事。”
听到此处，付宽心手微抖了两下，变得僵硬。
“……世外？”
九阙抬着头，转向付宽心。
“施主，你觉得小生的这双眼如何？”九阙问。
咦？付宽心松了松手，这话题跳脱得……他还以为自己穿越的事已经暴露了咧。
不过为什么要看眼睛咧？恩，眼型完美，睫毛顺长，眸色很淡，平添一股清冷淡漠的气质。
禁欲系的诱受。
“……很漂亮啊……”付宽心脱口而出，然后就想甩自己两耳光。
对不起九阙大仙，我绝逼不是有意要言语冒犯你的啊。
“……呵，施主觉得漂亮吗？”九阙抬起手轻捂住眼，“……只可惜不能视物。”
“什么？”付宽心不禁出声。
九阙放下手，淡淡望着付宽心所在的方向。他的双眸黯淡无神，毫无波动。原本付宽心以为这是受九阙自身气质的影响，可事实却是——九阙他看不见。
“施主不必惊讶或担忧，这个只是必须付出的代价，因为小生曾目睹了一些不应知晓之事，所以必须舍弃眼睛。但这不代表小生就此失明了，小生自有方法感知辨物，于行动无碍。而且……”
九阙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
“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小生不能视物，却也不容易被局中表象所迷惑，小生虽在局中却不完全受其摆弄，因此，小生才能知晓一些特别之事。”
“施主，恐怕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