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途》叼刀

11、第 11 章

　　高勘忽然认出了这个人，认出这人后他显然也知道对面的人也认出了他，不然不会用这般眼神看他。高勘无所谓，他看着端木琴道：“你恨我。”对面的人不语，他继续道：“可你看起来不想杀了我。”
　　端木琴正视对面的人，一句话未说，面对眼前这个他恨之入骨的人，他本来有很多话要说的，可是现在他一个字都不想说，因为以往想说的话他已在脑海里想了数遍，现在反而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了。只有实际的行为才能表明他的态度。
　　端木琴走近了高勘，高勘没有逃跑的迹象，所以他也不准备做多余的动作，他俯视着这个多年未曾见面的故人，开口依然温和，他道：“你怎么不逃？”
　　“我为何要逃？”高勘反问，端木琴好笑望着这个仿佛占了所有的理的人道：“你以为你做的都是对的。天经地义。”
　　“可你认为我是错的，你当然这么认为，一报还一报本是应该的。”
　　端木琴道：“是应该的，所以高勘，你现在还在想着怎么对付我，难道我欠你的还没有还清？”
　　高勘始料未及，他原作好应付端木琴攻击的准备，他望进端木琴眼里，企图看出端木琴本意，那里深沉如潭不见涟漪。高勘哼笑道：“你杀我弟，我废你左膀右臂败落端木家，对你也算打击，算来我们应是两清了，我无意对付你，但你若执意追杀我以报当年之仇我也无任何怨言，不过我总得找个依靠不能任人宰割不是。”
　　端木琴听罢道：“所以你准备联合苏继峰还是寇海？当年我已为令弟一事作出补偿，许你总管之位，后来对你也算不薄，你若觉得不够本可以向我提出要求，我知你心中不满，闻管家之事我不多管，那是他咎由自取，可是木生的性命却平白被你害了，他自小就跟在我身边，你让我怎么对得起他母亲！现在你竟然还打算联合江北的苏继峰来对付我，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高勘露牙讥笑道：“够了，别一副施恩与我的样子，五年前我不怕你杀了我，现在就更没有必要，现在我做什么或是不做什么，你都管不着。”末了悠悠望了远处一眼转回头轻飘飘看着端木琴压抑怒气的样子道，“你若是怨气未解尽管来报复我，我高勘会在乎这些么。”
　　端木琴眯了眼睛审视高勘，高勘究竟凭什么能够这么硬气的与他对抗，单是苏继峰的力量恐怕鞭长莫及，而高勘想借助的他的对手力量则是此时的高勘未接触到的，于是端木琴道：“你哪来的勇气准备承接我的怨气？你准备借助苏继峰的力量还是寇海的？”
　　高勘道：“我不需求助任何人，在这个地界有谁敢和你作对？”端木琴抿紧唇角盯着高勘，高勘道：“所以你不必担心我有后招。”说到这儿，高勘低头笑了笑，这笑声引得端木琴眼色愈发重，高勘不怕死的道：“难道你被之前的事弄怕了？哈哈……”高勘捧腹大笑，笑着笑着捂着肚子咳嗽了两声，端木琴皱着眉言语飘忽道：“你知道这五年里我都在想什么么，你知道我想着找到你之后要做什么才能纾解我心中的结么，高勘……”端木琴按住高勘的肩膀望着高勘牵起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了，趁着月色眼睛格外的亮，高勘神色倏忽变得认真起来，他直起腰对着端木琴道：“无外乎一个死字，简单得很，我的头就在这儿，你来拿。”
　　端木琴摇头目光不离眼前这人：“我不会让你轻易死掉。”高勘听此痞笑一声：“莫非你还想留高某继续给你当管家不成？”
　　“其实我现在难受的很，看到你就难受，难受到忍不住要撕碎你的冲动。”端木琴盯着高勘一字一句道，伴随着他的话，他手掌也渐渐收紧。
　　高勘面不改色，仍然笑道：“碎尸万段，这过程一定很精彩，你想看着我慢慢被痛苦折磨的表情，然后你才会舒坦。”
　　“没错。”
　　“我在劫难逃。”
　　“可惜我现在还不想杀你。既然要看着你受折磨死掉，怎么会一次把你杀了，你放心，我已经和牢头商量好了，把你送他那儿去几天，里面有一个人非常想见你。”
　　高勘作势低头想了想，手下突然发难，抬手拍开按在肩上的手掌，另一手匕首直刺向端木琴的腰腹，端木琴早有预料左手隔住，嘴里道：“你果真是怕的。”手上开始主动攻击，处处向着高勘的胳膊抓去，高勘步步后退心内惊道，这人竟想废我胳臂。同时他心知两人胶着太久于己不利，于是手上匕首护着双臂脚步慢慢移向护城河。高勘想水遁，端木琴似是看出了这点脚步微挪贴身逼去，他不急着制服高勘，手上招式十分缓慢，只攻不守。待逼得高勘额头出汗时，确定高勘这几年来功夫并未长进多少，才一招绕过高勘刺过来的匕首卸了他的胳膊。
　　“你何不将我交给木生的母亲处置，我欠你的也不算太多，我欠的人只有木生。”高勘忙道。
　　“只有木生？”端木琴挟制着高勘的另一胳臂立马责问。
　　“无论如何，我没有多少对不起你的地方，毕竟你没有出事。”高勘又道。
　　“若不是木生死时扯掉了你的坠子，让我及时作出防备，以你当时的手段我现在岂非已经死了，你对不起我的地方难道要我一一数遍，五年前你逃了，现在既然回来了，该你受的一个也逃不了。”
　　高勘涨着脖子道：“反正我落你手里了，能不能先松一下手。”接着憋出了两声咳嗽。端木琴端看他的神情不像做戏，才缓缓松开手指让高勘喘息一会儿，继而将人拎着越过城墙回了天客来。
　　仇人见面总是先动手，对待仇人更无须多客气。端木琴回到天客来后院中主卧室，扔下高勘，去了内室取来一件东西。
　　“这条蟒鞭我一直未打算用在你的身上。至少五年前如此。”话未完手腕微动，只听“啪”的一声响，鞭梢抽在高勘胳膊上。高勘坐在地上险险抬手挡住脸部，若不如此遭殃的恐怕就是他的脸了。一鞭过后他瞪向端木琴，“你就打算只用鞭子就能……”高勘猛然捂住脖子一侧，倒吸一口气。回应他的是反应不及的呼呼鞭声，那蜷在地上的人梗着脖子不愿做出躲避动作，却不可避免的在每一鞭过后忍不住才伸手去触碰。及至十几鞭后，端木琴收回黑蟒鞭，望向地上的人。
　　“出了气，当真舒服多了。”而后站起身将未沾半点血腥的鞭子梢头握回手中，挑起伏在地上的人打量，“不过几鞭，你便撑不住了么？对了，当年你为了讨我欢喜，可是说过一鞭也承受不起的话，我怎么给忘了。”
　　高勘咬着牙靠回背后的架子上，顺势躲开端木琴手中的鞭梢。吐出一口气后才道：“你也知道以前，我说的话全都是哄你玩的，真正的我，你又能识几分。”话未完瞥见端木琴指间动作像是要打他，高勘慌忙偏头抬手格挡。疼痛立即袭上高勘的脸颊，圈在胳膊上的倒不怎么明显了。高勘暗哼了声，思忖端木琴总不可能今夜就将他打死。抬眼打量端木琴间，只见端木琴仍然看着他，眼神冷厉，丝毫不可能有留情的样子。
　　“看来今夜是消停不了了。”高勘念叨过后，端木琴唤人送来浴桶，舒舒服服沐浴过后穿上亵衣又唤人清理干净，才转头看向他，“如何，有没有悔过？”
　　“你费了半天劲就是为了让我改过？哼，自以为是。”
　　端木琴拉过寝被合上眼，指风过处烛火尽息。
　　“哈哈，端木琴，你不怕我暗中偷袭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高勘嗓音嘶哑仍是不遗余力的喊道。黑暗里，端木琴的声音响起，“如果明日你还活着，你就应该庆幸我对你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