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深陆

3、 Part.2 所谓“不作不死”

　　女老师扶了扶眼镜，清了清嗓子，还没说话便被戚裴远疾声打断：“老师你渴了吧？你等等，我给你倒杯茶哦！”说完立马蹿到旁边，正正经经地拿了纸杯在饮水机下倒了杯水，神色恭敬地回去放在桌上。

　　“……”女老师瞅了他一眼，才开始说话：“戚裴远同学，说说看，今天课堂上在笑什么。”

　　戚裴远同学非常之无辜，纯洁的大眼眨巴又眨巴，看得人不舍得欺负，“老师，我没笑。我只是适当活动面部肌肉，顺便调节课堂气氛。”说完一副“你不用夸我”的表情看着对面似乎内伤的数学老师。

　　“这么说，你还做对了？”

　　“这怎么敢当啊，啊哈哈哈……”

　　女老师声色蓦地冷下来，“别在这给我打马虎眼，戚裴远，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让你这么蒙混过关的！”

　　诶？失败了？戚裴远垂了垂眼，有些纳闷地想。

　　“我之前不计较你什么，这回的话，”声音顿了顿，“这样吧，把前两天的作业都补起来，再写一份检讨书，明天一起给我。”

　　戚裴远扁了扁嘴，不敢再有什么异议。

　　“既然这样你就先回去吧，老师也不留你了。”

　　戚裴远点点头，却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她。

　　女老师看他还不走，正想询问，却见眼前的男孩子眼角一拉，表情悲戚道：“老师，其实我不是故意在课堂上走神的……”

　　“嗯？”

　　戚裴远酝酿了一把情绪，动情地说：“我知道自己不该在数学课上做那些事情，但是那都是有原因的。程成您知道吧？他啊，今天因为那事心情非常不好，我整节课都在思考怎么帮他走出困境，所以才……”

　　“那事？”女老师显然来了兴趣。

　　“就，就是……那事呗。”戚裴远挑了挑眼角，竖起两根大拇指贴在一起，神神秘秘地笑，“老师你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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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教室的时候戚裴远意外地看到程成，他背对着他站在黑板前，拿着几支粉笔在黑板上涂鸦。

　　戚裴远站在门边，坏意地敲敲门板，果然把程成吓了一跳，顿时丢掉粉笔。

　　“程成同学擅自涂鸦扣德育分！”

　　程成低啐一声，转过身看到双手环胸靠在门边的戚裴远，拿起粉笔头就丢过去：“戚裴远就你这小样，你想吓死谁啊你！”

　　“谁被吓到了就想吓死谁呗~”始作俑者非常淡定。

　　程成走下讲台，几步走过去，两手一撑坐在门边的一张课桌上。他打量了一下戚裴远的小脸，“啧”了一声，说：“在里边受了非人的折磨吧？”

　　“切，”戚裴远哼了一声，“补作业，检讨书，一点事没有。”

　　程成不相信地看他，叹了口气，“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兄弟虽然帮不上忙，但是总能默默声援你一把。”

　　戚裴远打掉他又要伸过来的手，“谁骗你了，真没什么事。”

　　“你怎么说的？”

　　戚裴远把经过讲了一遍，当然，自动跳过了关于“那事”那一部分。

　　“不错啊你，这样都行。”程成跳下课桌，伸手揽在他肩上，戚裴远比他矮一点儿，于是程成揽的毫不费力。

　　戚裴远斜他一眼，洋洋自得：“人品好，没办法。”

　　**

　　戚裴远和程成在学校外的步行街溜了一圈，直到夕阳西下才到家。不，该说是住的地方。

　　穿行过拥有参天古木和各种不知名的珍稀花卉的偌大花园后，映入眼帘的是由白色大理石构筑而成的喷泉，下面的水池正闪着粼粼波光。

　　而喷泉的正后方，就是他的“家”——一座混合了西式建筑风格的城堡。

　　有园艺师傅正在修建池边的灌木丛，拿着大剪子，身上是蓝色的工作服，轻轻地哼着歌，神色专注。

　　对经过的佣人随意打了个招呼后，戚裴远走进大门。

　　在玄关处换过鞋，随意却又精准无比地将书包丢到沙发上，从小桌上的果盆里挑了个苹果，戚裴远自得其乐地边咬着苹果边走上楼梯。

　　听到声响的陆洺从房间走出来，带着黑框的眼镜，手里拿了一本书，恰好在楼梯口截住他。

　　“诶，你已经回来啦？”戚裴远咬掉最后一口果肉，伸手将果核投进垃圾桶里，投中之后给自己吹了个口哨。

　　陆洺瞥了他一眼，点点头，“你怎么这么晚？”

　　“晚吗？”戚裴远挠挠头，摆出无奈的表情，“程成那家伙你知道吧，他嘛，总是喜欢拉着我乱逛。”

　　陆洺表情不变，“你的朋友我怎么会知道。”说完转身折回房间，背影倨傲。

　　戚裴远耸了耸肩，正想拐弯，却又听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低低的，混含一丝沙哑的味道，“听说，你对女生告白了？”

　　戚裴远闻言一顿，转头，瞪眼：“听谁说的？！”

　　陆洺合上书本，质地上乘的书页因为他的动作过快而折起一角。他几步走到戚裴远身旁，闲适地靠在墙面上，“全校都在传。”

　　“是这样吗？该死！哪个蠢货造的谣！”戚裴远拧起眉。

　　“没有这回事吗？”深黑的眼眸若有若无地扫过少年含着怒意的漂亮脸颊，分辨不出情绪。

　　“拜托！”戚裴远摊手，“什么告白啊，我怎么会告白呢？一直都只有别人对我告白的啊！真是的，毁坏我的名誉……我可从来不对人告白的啊！靠，到底是谁啊！”

　　眼前的小家伙脸色漫着一层薄薄的红色，眼神愤怒，义正言辞地咒骂。陆洺深觉自己与他不在一个节奏上，无法再说什么。于是只好叹口气，不发一言走回房间。

　　戚裴远在他身后叫他，“你问这个干什么？”在他印象里，陆洺可不是会管这些事的人啊。

　　陆洺侧头看他一眼，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淡淡地说：“只是好奇你这种连糖都藏不好的人是不是真的喜欢人了。”

　　戚裴远拉下脸来，咬牙切齿，“你就不能不提这事吗！”

　　陆洺收回目光，翻开书页，修长的手指轻轻捻着被折起来的书角，漫不经心地抛下一句话，“睡前多喝点牛奶。”

　　“……啊啊啊卧槽！”戚裴远暴怒。

　　其实那是一件两年前的事儿。那时候戚裴远十四岁，身形瘦小，像个女孩似的。陆洺虽然只大他一岁，却已经高出他一个头。

　　戚裴远从小就有蛀牙，又爱吃糖，于是很悲剧的牙疼了。

　　对戚裴远这种“无糖不欢”的人来说，一天不含上一颗糖简直是要他的命。于是在忍了三天之后，他终于行动了。

　　城堡的厨房里一向储货充足，可因为陆洺的指示，所有糖果都被佣人们收起来了。他一个人在厨房里翻箱倒柜，终于在差点抓狂要去吃白砂糖之际，在角落里抓到了漏网之鱼。

　　拿着一包小小的棉花糖，戚裴远乐不可支，可才吃了一颗，外面就传来脚步声。

　　偷腥的猫儿心头一急，踩着凳子把棉花糖放上了橱柜的最顶端，然后跳下来若无其事地拉开门走出去。

　　出门果然看到陆洺站在沙发旁，管家Simon正在为他脱下外套。

　　“咳咳。”戚裴远走到桌旁，给自个倒了杯水，强装淡定地正想走上楼，却被陆洺沉声叫住。

　　陆洺定定的看着他，眸光锐利，然后径直走向厨房。

　　戚裴远的心突地一跳，忙不迭跟上去，“你去厨房做什么呢？”

　　“逛逛。”陆洺吐出两个字，脚步不停。

　　戚裴远额角一滴汗，干笑着说：“厨房有什么好逛的，我们去花园走走怎么样？昨天我看到那颗树上——”

　　陆洺侧目看他一眼，仿佛带着薄冰。

　　话音瞬间刹车，在接受过陆洺的目光洗礼后，戚裴远再不敢说话。只能屁颠屁颠地紧跟着他的脚步，祈祷不被发现。

　　待进了厨房，陆洺随意一望，便有了目标。

　　于是戚裴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长腿一迈走到橱柜前，轻轻松松拿下顶上的棉花糖，欲哭无泪。他、他藏得那么辛苦……

　　陆洺的神色一如既往，尽管戚裴远一直觉得他除了面无表情就是面无表情，可现在陆洺这样森森盯着他，确实让他有点……发怵啊。

　　“这个么，嗯……咳，这个……”戚裴远眼神四处游移，语气模糊，飘忽不定。

　　陆洺抿了抿唇，出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戚裴远，你觉得你看不到的地方我也看不到吗？”

　　西蒙站在一旁，忍俊不禁。

　　“……”戚裴远泪目，老大，不带这么损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