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每只牛

43、公主爱的人就是你

　　凌晨三点，Freja忙完所有的事回到公寓，正要开门的时候，发现通往更高一层的楼梯边上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是祝长在。如果这个人是和平时一样，六点之前来到的话，那么她已经在这里等了9个小时。这9个小时里，她在想什么呢？

　　Freja记得很清楚，长在和文柏嘉在教堂行礼的那一晚，她也是这样坐在长在家门口等她回家。那个时候，长在假扮卫樱庭与文柏嘉结婚，是为了拿回那盒录下Freja犯罪证据的录像带。而Freja被迫帮文柏嘉做代孕妈妈，是为了不让长在假扮卫樱庭的事公诸于世。
　　想到这，Freja的心，像被什么牵扯着一般难受……她走到长在身边，把手伸进长在外衣的口袋里，那里面，很温暖……这个人的内心，应该是滚烫的吧？但为什么要躲在背后，一次又一次对我隐瞒？
　　经过今天的事，Freja头一次想，如果失去长在，她会变成怎样？想象着永远失去眼前这个人，藏在口袋里的手掌，渐渐收紧……

　　“我在这里等你回家。”长在被弄醒了，张口就说。

　　那个时候的长在听到这句话，很温柔地回答：“我知道，你看上去很累了，我们回家吧。”

　　现在的Freja，却冷冷地说：“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打电话给你打不通，所以打给柳寂文，他告诉我今天的事。”长在看着Freja认真地说，毫不理会她的逐客令，“你一定顾着工作连饭都没吃吧，我给你煮吃的，好不好？”

　　Freja看到长在眼球布满了血丝，她那漆黑的头发中多了几根碍眼的白头发。一直以来，身边的人都对她说，长在越来越漂亮了，越来越有女人味。但其实只要细心一点看就会发现，长在的眼睛没有了以前那种英气，是因为她的眼角微微地向下坠，她其实是憔悴了。人都是会变老的，没有谁能够真正做到逆生长。

　　“好。”Freja朝长在点点头。

　　长在进了门就去厨房忙开了，不到十分钟，就把一碗香喷喷的鸡汤面端到Freja面前。Freja本来不觉得饿，闻到面的香味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到不行，一大碗面一眨眼功夫就去了大半。她一边吃，一边飞快地对长在说：“祝长在我以后要娶你做老婆。”

　　长在听了，筷子搁在舌头上半天不拿出来：“你说什么？你…你要不要再说一次？”

　　Freja却装作没事一样继续吃面，一边吃一边偷瞄长在：“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我还不打算这么快就原谅你。”

　　吃完迟来的晚餐，四点了。
　　Freja依然精神亢奋，长在在等她的9个小时里睡了一觉，倒也不困。
　　“口渴吗？不过我家冰箱只有啤酒。”Freja说完，看着长在露出担心的表情，闷闷地补充，“因为睡不着的时候喝啤酒比较好睡，而且不想吃东西的时候喝啤酒可以当饭。并不是要灌醉你才故意说没水，而且…托你和文柏嘉的福，我现在对那事已经完全提不起一丁点兴趣。”
　　“那就喝啤酒吧。”长在顺从地从冰箱里取出两罐冰啤酒，给Freja一罐，自己拿着另一罐，细长的手指将拉环拉开，啤酒瞬间蹦出清爽的气泡。长在纤细的喉部曲线随着吞咽的动作起伏颤动，半罐啤酒就这样被解决掉。
　　Freja从没和长在一起喝过酒，也不知道她的酒量去到哪里：“你喝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长在的眼睛弯成一道好看的弧线，撅起的嘴唇上沾着丰盈的啤酒泡沫，褪去了平日里的拘谨，倒散发出不同于以往的熟女味道。
　　这个样子的长在，是第一次见啊。Freja心想。
　　不知不觉一罐啤酒被长在喝尽，Freja立刻从冰箱里拿出所有的啤酒存量，堆放在长在面前。似乎见不得啤酒就这样放着，长在条件反射般又打开另一罐啤酒，几乎是一口气一饮而尽。
　　那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迷蒙了，双颊也染上了一层不知名的绯红。
　　她是不是喝醉了？Freja凝神看着长在，心中很是好奇。
　　“祝…祝长在？”
　　“唔…头有点晕，不好意思…借我靠一会…”软软糯糯的声音从肩上飘来，长在分明已经整个人靠在Freja身上。
　　Freja没有回答，只是小幅度地挪了挪身体，让长在能靠得舒服些。
　　“我记得…念高中的时候，我在宿舍用电饭煲煮泡面，宿舍没有桌子，你在地板上铺一张，捧着碗屈膝坐在那儿吃…”
　　这个人，喝了酒就开始忆当年？Freja没有打断，而是耐着性子听下去。
　　“你念大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那时候…有好多次晚上睡不着，想立刻离开卫府，不顾一切跑去美国找你…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真的跑去找你…我给你的那个水晶球，你还有没有留着…你念大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Freja苦笑：“还能是什么样子？不是泡在图书馆就是泡在实验室，每天独自回到空荡荡的宿舍，睡不着等天亮…”
　　“睡不着的时候…想什么？有没有…想起我…”长在说着，脸越靠越近，直到贴在Freja的脸上。Freja转过头，长在用手把她的脸掰向自己，灵巧的舌头，用尽所有的热情引诱和挑动。
　　然而，本该火热的吻，在遇到Freja极为顽强的抵抗后，败下阵来。

　　“自从文柏嘉…”Freja把长的身体按下来，让她枕着自己的大腿，“我已经没办法，也不需要再做H的事了…”

　　“不过祝长在，你喝醉酒的时候真的很不像祝长在…感觉还不赖。”

　　“唔…头好晕…”长在转过身，侧躺着背对Freja。

　　Freja的手轻抚长在的发髻：“你如果再骗我一次，我再也不会原谅你。”

　　“…我下个星期五会来，下下个星期五也会来，下下下个星期五还是会来，一直到小公主烦我，赶我走为止…一直到小公主不想看到我为止…”长在喃喃地说。

　　“祝长在，你一直道歉，一直做各种各样的事弥补，但其实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I want you want me…你只要做到需要我就够了，而不是…挖空心思地对我好，因为我喜欢你，不，我爱你…我爱你不是因为你对我好，而是因为…你本来就很好…”

　　“爱一个人就是会去想要对她好的…你自己做到了，却剥夺我的机会…”

　　“祝长在，你不是我的影子，不是我的守护者，你应该成为你自己…不要任人摆布，不要为别人而活…你应该有自己的期待，你应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不要压抑自己的感情，你生来并不比任何人差，你也是和我，和鸡仔文，和尹绛一样的人，一样有感情，有自己喜欢的人…”

　　Freja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听到长在很小声地说了些什么。为了听清楚，她俯下身，谁知长在却突然转身将头埋在她的肚子上。
　　“我爱你…”
　　“蛤？”Freja还是没有听清。
　　“我爱你…我爱你…福满家我爱你…我爱你”

　　渐渐地，声音由低吟变成哭喊。

　　“我爱你…我爱你…爱你…”

　　Freja整个人僵住了，想开口劝，心里的一个声音却说“算了，任她哭吧。”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扣住这个支离破碎的人。

　　“小公主…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一直压抑的情绪一旦爆发，竟变得没完没了，长在说得声音都沙哑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仍然，像被按了repeat键一般，断断续续地重复着：

　　“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福满家…”

　　有好几次，长在的声音渐渐低下来，Freja以为她累了不再说了，谁知道，她又拼命打起精神，有气无力地嚷着重复的话：

　　“福满家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而在城市另一头的JA书店阁楼，柳寂文正哄阿诺睡觉。
　　“文叔叔，为什么姑姑连续几个星期，一到星期五下午就找医生阿姨玩？”阿诺问柳寂文。
　　柳寂文立刻纠正：“错！是文哥哥！”

　　“嗯，文哥哥，为什么姑姑这么晚还不回家？”

　　“因为她要留在医生阿姨家，哄医生阿姨睡觉。”

　　“为什么医生阿姨那么大还要别人哄她睡觉？”

　　“因为她很孩子气，是个幼稚鬼。”柳寂文由衷地说。

　　“医生阿姨不听话吗？如果我不听话，姑姑就不给我讲睡前故事。”

　　“哦？你姑姑给你讲什么故事？”

　　“讲白雪公主和灰姑娘的故事。”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阿诺讲给文哥哥听好不好？”

　　“嗯。姑姑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白花花王国，王国里面住了一位白雪公主。白雪公主有一面有魔力的镜子，这面镜子可以照出王国里面最漂亮的人。白雪公主问魔镜，魔镜啊魔镜，谁是我们王国里面最漂亮的人？魔镜说：这个王国最漂亮的人，是一个住在灰不溜秋镇里的女孩，她的名字叫做灰姑娘。白雪公主很想和这位全国最漂亮的女孩做朋友，她于是派人到灰不溜秋镇把灰姑娘请到皇宫。灰姑娘知道公主想和她做朋友，非常开心，但是她没有一件好看衣服可以穿去见公主。于是她找到巫婆，求巫婆帮她。巫婆并将老鼠变成马夫，南瓜变成马车，又变了一套漂亮的衣服和一双水晶鞋给灰姑娘穿上，可是却夺走了灰姑娘的美貌作为交换。当白雪公主见到灰姑娘的时候，灰姑娘只是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孩，白雪公主失望地让灰姑娘离开，灰姑娘只好又回到了灰不溜秋镇……”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啊……”柳寂文在心中叹道。

　　“是姑姑写的，她喝了酒就会写出悲伤的故事。”

　　“喝了酒还能写故事，你姑姑酒量挺好的嘛！”

　　“嗯，她还喝倒过号称酒葫芦的福满月阿姨呢。”

　　此时彼地，长在刚说完第二十五遍“我爱你”，正想说第二十六遍，却被Freja捂住嘴巴，朝额头狠狠地吻下去。松开那一吻，Freja盯着长在，用一种完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祝长在，你不是灰姑娘，公主爱的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