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每只牛

35、Doctor Fook

　　“让我陪你去听这么恶心的讲座？你休想！做梦都别想！”柳寂文一边修指甲一边对Freja说。
　　“《恶魔二十面相》的作者，犯罪学研究专家Doctor Lewis的讲座，犯罪现场重现，触目惊心的精彩。”Freja对着柳寂文念宣传单张上的宣传语，但更像是自言自语。

　　“求放过！拜托你用伏地魔的气场，逼你那几个师弟师妹陪你去！”柳寂文做出恶心的表情。

　　犯罪学研究专家Doctor Lewis是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女人，和想象中的一样冷静，坚定，带有专家特有的眼神和谈吐。她的研究专注于性犯罪。

　　“我们都同意，性犯罪指的是未经双方同意违反自由意愿的性行为及有关的犯罪行为，通常性犯罪会伴随暴力行为发生，常见的性犯罪有强迫性行为、性骚扰、猥亵及拐卖人口。”

　　“今天我们将以模型的形式，重现去年在本州湖边小屋发生的骇人凶案，年轻女性被性侵犯后陈尸于偏僻湖畔……”

　　“我们知道，70%的性犯罪者童年受过虐待，还有60%大脑受损，但也有许多心智正常的性犯罪者，他们也许就藏匿在我们当中。所以今天，我们关注的不是原因，而是方法。你们即将看到一个经过布置的犯罪现场，我们称之为湖边小屋。我将向大家展示当时在这个湖边小屋发生的犯罪过程……”

　　Doctor Lewis掀开她身后的帷幕，一个逼真的室内场景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个性犯罪者，把女人用绳子绑住，放在沙发上……” Doctor Lewis走进女人人体模型，看了一眼那个模型，自言自语：“等等，难道这个模型不会太过真实？”她这么说着，吓得瘫倒在地上。

　　一直坐在台下的听讲Freja跃上演讲台，走进人体模型，粗略检查了一遍，对Doctor Lewis小声说：“她看起来像是真的，因为她就是。”
　　Doctor Lewis听后晕倒在地。

　　Freja报了警，警察来到封锁现场，把听讲座的所有人聚集到隔离间里。
　　负责这一案件的是一个有着亚洲面孔的年轻女人。
　　“告诉所有警员，不要让听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离开。”Freja对这个女警官说。

　　“你难道不是他们中的一个。”女警官的意思是，Freja没有资格随便在犯罪现场行动，并且命令她做事。

　　Freja这才正眼看女警官：中分的黑色长发，苍白的尖脸，细长的眼，高挺的鼻子，薄唇。上身着深红色的皮衣，下身是紧身牛仔裤。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

　　“我叫福满家，Freja Fook。纽黑文大学法医学讲师，我想你们的法医没来之前我可以帮上忙。”Freja说。

　　“尹绛，Crimson，纽黑文警局警探。”得知Freja是法医，尹绛硬邦邦的脸缓和下来。

　　这时，一个警员跑到尹绛的面前，对她说了些话。

　　尹绛听完，对Freja说：“我们的法医正在北部度假，一时半刻恐怕是赶不回来。Doctor Fook，你介不介意客串一回？”

　　“乐意之极。”

　　女人冰冷的尸体躺在实验室，皮肤因为失血而泛白，就像是被水泡过一样。她的颈部有个很深的伤口，凶手用锋利的刀，割破她的喉咙，导致她失血至死。

　　“□□有被侵犯的痕迹。”Freja对尹绛说。

　　“罪证调查组在犯罪现场一无所获，没有头发，没有指纹，没有唾液，没有血，连脚印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尹绛有点沮丧地说。

　　Freja一边检查尸体，一边说：“通常我们将破案几率分为10种等级。警方现场逮捕罪犯，这种破案几率为百分之百，称为第一等几率。假如警方没有在现场逮捕凶手，但有直接证人可以提供凶手和地址，警员可以轻而易举逮捕，这是第二等几率。”

　　“假如证人不能提供凶手的姓名，但是提供凶手的汽车特征、车牌号码，或是银行、商店、加油站等机构的录影，此为第三等几率。”

　　“如果在现场采集到指纹、DNA等重要证据线索，第四等几率。在现场找到其他证据，如脚印、香烟头、汽车轮胎等，第五等几率。”

　　“如果在现场只找到微物证据，如纤维、毛发等，这些证据无法直接指出凶手，第六等几率。如果现场只找到间接证据，如某些人作证嫌疑犯当天在案发现场附近，第七等。如果只能从线民处获取到间接消息，大部分都是道听途说，第八等。警方手上只有很少的资料，如只看到一个黑影，第九等。如果在现场找不到任何科学证据，又无人证，整个案件毫无头绪，这就是第十等几率，破案机会无限接近于零。”

　　“女人证实是来听讲座的人，在场没有人与她认识，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出事。参加讲座的67人的资料已经有人在跟进。我来这里，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头绪，而不是听你废话。”尹绛稍显不耐烦。

　　“几乎没有人可以做得这么完美。”Freja说。

　　“完美？如果我没有听错，你是说完美？”尹绛不可置信。

　　“这是完美的犯罪现场，不是吗？”

　　“听你这么说，倒好像杀人是一场表演。”

　　“类似于表演，应该说是…一种艺术。”Freja一边说，一边检查捆着女人的绳子，“咦，这里有一点点污迹，让我看看是什么。”

　　Freja用棉棒小心翼翼地沾取绳子上的污迹，经过分析，得出的结果是：墨水迹。

　　“我建议你给现场的67人做一个人格测试。”Freja对尹绛说，“哦不对，68人，包括Doctor Lewis。”

　　“你怀疑Doctor Lewis？”

　　“凶手是表演型人格。在这样犯罪学讲座现场，杀害真正的人替换人体模型，凶手很可能认为自己是在演绎一个戏剧张力十足的犯罪破案剧。他的行为是十足的挑衅和表演。”

　　“关于墨水，你怎么看？”尹绛问Freja。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讲座正式开始之前，Doctor Lewis举行了小型签书会。”

　　“但这不能证明Doctor Lewis就是凶手，凡是拿到她签名的人，都有可能沾到墨水。而且，Doctor Lewis看到尸体的时候，吓得晕过去了。而且你刚才也说，死者有被性侵，Doctor Lewis是女人啊！”尹绛说。

　　“每个人都有双重人格，甚至多重人格。关键是你的另外一个人格，是否可以反过来控制主人格，做出主人格无法做的事情。”

　　尹绛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或许你可以调查一下畅销书作家Doctor Lewis的生平，也许会有帮助。”Freja说。

　　尹绛听完，立刻冲出实验室。

　　半个小时后，尹绛匆匆回到实验室，看到Freja，劈头就说：“Doctor Lewis全名Karen Lewis，十五岁的时候父亲被人杀害，但她对警方说，她没有看见凶手。资料记录Karen Lewis曾经怀孕，但是没有一家医院有她生育的证明。”

　　“有骨折记录吗？”Freja问。

　　“有，数十次。现在我有理由相信，Karen Lewis小时候长期被父亲性虐导致怀孕，当她长大后，她一方面成为研究性犯罪的专家，另一方面她的其中一个人格成为她的父亲，继续性虐其他的人，重蹈童年的噩梦。”

　　Freja脱下医生袍说：“正如Lewis自己所说，70%的性犯罪者童年受过虐待，还有60%大脑受损，但也有许多心智正常的性犯罪者，他们也许就藏匿在我们当中。”

　　“一个研究恶魔的人，自己本身就是恶魔。”Freja离开实验室。

　　一个月后，人体模型凶杀案尘埃落定。人格分裂的Karen Lewis被送进精神病院。尹绛约Freja吃饭，准备好好地感谢她。

　　“没想到居然能把你约出来。”尹绛说。

　　“我像是很难约的人？”

　　“你像是约不到的人。”

　　“也是，我之所以肯应约，是想请你帮个忙。”见尹绛爽快，Freja也开门见山。

　　“什么忙？帮得了我一定帮。”

　　“我想到纽黑文警局实习。”

　　“我推荐你不难，但是你想当法医？你在学校当讲师，将来是有机会做教授的，那才是名利双收的职业。而且据我所知，你还在上心胸外科的课，毕业之后难道不想外科手术大神？”

　　Freja不回答。

　　尹绛无法理解：“也许是我说多了，但以我的经验，很少女生想要当法医的，you know，法医干的都是脏活累活，一天到晚对着尸体啊、血啊，变态杀人犯啊，人生都没有希望了。像你这么年轻就这么有能力，将来一定会成为传奇的，真不应该屈就在法医实验室里。”

　　“我想做法医，因为我要守护一个人。”

　　“这个人对你的影响这么大？他是谁？”

　　“她是我的…一个朋友。”

　　“男朋友？”

　　Freja摇摇头：“如果你觉得我将会成为传奇的话，我觉得她的人生已经是一个传奇。”

　　“OK，我们警署见。能够有你这么优秀的partner，是我的荣幸。”尹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