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的逆袭》月染黄昏

28、露出马脚

　　夜颂凝的脸色太难看，本该好好休息调养，可沐然单独出去却是没有保障——不怕他对付不了别人，就怕他万一像真正的丧尸那样失去了理智，恐怕没有人能够制止得了他，场面将会无比的惨烈。
　　夜颂凝也不是不放心让沐然单独行动的，可时间不等人，耽搁得越久，只怕严昭和宋晓薇那边老弱妇孺的伤亡就越重。
　　没有时间想太多，夜颂凝当机立断：“你背我上去。”
　　沐然直着身子过来，非常吃力僵硬地矮下身来，才让夜颂凝爬到他的背上，费力地折过一只手托住夜颂凝的身体，僵硬的骨头肌肉几乎像要断掉似的，只是半点儿不疼，无知无觉的，让沐然心里很有些别扭。
　　“【你抱着我脖子，不然说不定你半路掉下去了我也不知道。】”背上背着个人都没感觉，做丧尸的日子，比他当初当灵魂体好不到哪儿去。
　　夜颂凝无语地望了望天，说真的，明明是很危急、很残酷的事情，可她怎么老觉得有种让人哭笑不得的喜感呢？
　　嘱咐华震宇等人千万不要乱跑后，沐然背着夜颂凝离开了地窖，把地窖的入口小心地关好，两人离开了这栋房子。
　　严昭和宋晓薇带着一队伍的人，应该是从小区正门进入的，沐然和夜颂凝绕道正门，地上倒着几具尸体，有丧尸的，也有人类的，还有一个只余下上半身的丧尸在地上不懈地爬着，看起来又恶心，又可怜。
　　沐然随手丢了个指甲盖大的小火球到那个半截的丧尸身上，火焰燃烧得迅速却低调，火苗窜起绝不超过丧尸身体一厘米的高度，弹指间就将丧尸烧了个干净，动静却小得很。
　　只从这一手看来，夜颂凝就觉得，沐然比严昭强得多。
　　这让夜颂凝心里开始有些不安，心中默念道：“【刚才把那个小丧尸收进空间里，就差点让我精神力崩溃……如果……如果你真的失去了理性，我万一没办法把你装进空间里去怎么办？”刚才的实验让夜颂凝疼了个半死，却也让她认识到了风险，一旦丧尸存有反抗意识，她就很难顺利地把他们装进空间里去。沐然那么强，真要失去了人类的理性，后果只怕不是她能够控制的。毕竟如今她可以顺利地控制沐然进出空间，是在沐然有理智不反抗的情况下。
　　“【其实我觉得，我应该不会有失去理智的那一天的，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应该会有所察觉，我会趁着我还能控制自己的时候给你提醒，提前把我收回空间去。当然也有可能来不及，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不惜一切代价，也一定要把我装进空间里去。】”沐然道，“【因为从你同意带我走的那一刻开始，不让我‘危害人间’就已经成为了你的责任了。】
　　在夜颂凝脑海中响起的属于沐然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奇迹般地抚平了夜颂凝心底的不安，夜颂凝顿时也有了点儿说笑的心情：“【你这么说，不怕我反悔，不再跟你合作，不带你去找妈妈吗？】”这话说得，她都开始怀念起小时候画册上的小故事《小蝌蚪找妈妈》来。
　　再低头看看沐然全副武装的可靠模样，全身黑色的装束，大大的头盔和护目镜，还真有点儿像那黑脑袋的小蝌蚪的。
　　夜颂凝不是有意识地和沐然交流，沐然是没办法确切地感觉到夜颂凝的心理活动的，但是大概的情绪他却能有所察觉：“【你在笑话我？笑的是什么？】”
　　“【不告诉你。】”
　　两人脑中交流着的当儿，沐然脚下不停，跑得极快却悄无声息，兜了两圈之后，终于找到了严昭他们的落脚点。
　　然而还不等他们靠近，先听到耳里的，是一阵幼儿的啼哭和女人苦苦的哀求声。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你们杀了我，杀了我吧，只要把我的孩子抱进去，你们就杀了我吧……”
　　沐然的精神力畅通无阻，夜颂凝在异能的辅助下，也能夜间视物，等他们悄无声息地靠近，别墅院中发生的一幕便映入眼帘。
　　女人跪在台阶下，拼命地磕着头，左臂自手肘以下已经没有了，她面前的台阶上，她孩子的襁褓被安放在大门口，襁褓内的孩子正哇哇大哭。
　　“【怎么回事】？”夜颂凝虽看得见，却不比沐然探查得清楚。
　　沐然回答：“【被丧尸咬了。】”
　　夜颂凝沉默了，这意味着什么，不必沐然明说，她也能够明白，那个女人恐怕是被感染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变成丧尸丧失理智，可她放心不下的，还是她的孩子——如果有人可以照顾她的孩子，她愿意慨然赴死。
　　可是，屋子里面没有任何的回应。不是没人同情她、可怜她，但是一个还需要被抱在怀里悉心照料的孩子，没有人能够、愿意承担这一份沉重的、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求求你们，孩子是无辜的啊……求求……”女人的哭泣声越来越弱，她的身体正在逐渐地丧尸化。
　　夜颂凝攀附着沐然肩膀的手指慢慢收缩，仅仅地揪住了沐然的衣服，沐然明明没有感觉，却似乎能够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
　　“【等下我压制住她，你把她收进空间去吧。】”沐然看着眼前的女人，心底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心软有时候不是人类的专利，丧尸也会。
　　“【好。】”夜颂凝欣然答应，“【那孩子怎么办？】”活着的人是没办法被收进空间里的，这正是夜颂凝空间的鸡肋之处，可是他们也不能明晃晃地跑过去把孩子抱走。
　　“【见机行事。】”
　　说话间，院子里女人的哭声已经停止了，沐然已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已经完全变成了丧尸了，吞食成了她如今唯一的本能。
　　或许是因为最牵挂的是自己的孩子，也或许是在她能感知的范围内，孩子的血肉气息对她太有吸引力，女人丧尸首先扑向的，就是自己百般放不下的最爱。
　　这简直就是最可悲的事情。
　　“【就是现在！】”沐然放出威压，女人丧尸似惊恐地回头，下一刻便消失在空气里。
　　因为时间抓得太紧，沐然对女人的压制还不够完全，夜颂凝的强行收其进空间，脑袋顿时又是一阵刺痛，几乎无力抱住沐然的脖子，勉强自己挂在沐然身上，却连头都无力地靠在了沐然的颈窝。
　　事情发生得太快，只有星星和月亮的微弱光线里，屋子里的众人只有宋晓薇在窗缝里看到了这一幕，却压根没有反应过来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只知道女人突然扑过来，然后就不见了。
　　未知叫人害怕，门外只剩孩子的哭声，在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中，别有一股恐怖滋味感觉。
　　因为地震的关系，小区里面的电早已经停了，不过严昭他们落脚的这间别墅，很显然是有自发电机的，虽然为了不吸引丧尸，四周的玻璃上都拿被子什么的堵住了光亮，可沐然的精神力却是畅通无阻的。
　　屋子里，众人正围在一处，拿不知道哪里找出来的电磁炉煮东西吃。
　　原本十几二十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九个人，严昭、宋晓薇、陈媛婷和另外六个青壮年男子。
　　此刻他们之间的气氛非常压抑，每个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的牺牲会那么大。严昭三人且不去说，其他六人，除了朱斌原本就是孤家寡人，其余三人都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
　　对丧尸的憎恨、对未来的绝望茫然，让他们一个个都变得和半日前判若两人。
　　宋晓薇被女人丧尸突然的消失惊到了，顾不得别的，撩开盖住窗户的杯子朝外张望，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严昭皱眉问她：“怎么了？”
　　“不见了，”宋晓薇瞪大了眼睛，“那个女人突然不见了！”
　　严昭听了，立刻上前来到宋晓薇的身边朝外看，果然，院子里除了被放在台阶之上的襁褓，什么都没有。
　　严昭问：“到底怎么回事？”
　　宋晓薇回答道：“刚才那女人突然朝着门口的孩子扑过去，扑到一半，却凭空消失了。”
　　听宋晓薇这样说，严昭也同样完全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成了变异丧尸了？
　　严昭和宋晓薇对视了一眼，心底浮起同样的忧虑来。
　　他们之前遇到过一只丧尸，速度比普通丧尸快上好几倍，他们两个几乎没丧命在他手里，好不容易才利用地形杀了他，还从他的脑海里挖出过一枚晶核来，之后却再也没有遇到过那样的丧尸了。故而，在还不懂得丧尸等级划分的他们心里，默认那只丧尸是变异了的。
　　严昭和宋晓薇都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要顾虑太多，在女人被丧尸咬伤的时候，就应该当机立断杀了她的。
　　想不明白女人丧尸是怎么会消失的，严昭和宋晓薇也只能暂时放下这件事情。不过外面孩子的哭声却不能置之不理。
　　宋晓薇皱着眉头轻声道：“不能再让他哭下去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把附近的丧尸清理掉，万一再被他招些过来，今晚就别想安生了。”
　　朱斌斜眼看向宋晓薇，讥诮道：“那你要怎么做呢？抱他进来，还是……杀了他？”
　　宋晓薇脸色一僵，抿了抿唇不再说话，垂下的眼眸里却蹿过一抹流光。
　　当初他们好不容易进入这个别墅之后，锁上了外面院子的门，房子的窗户和门也都堵死封死，可还没等他们喘口气，二楼突然跳下一只丧尸来，正好落在宋晓薇附近。
　　当丧尸朝着自己扑过来的时候，宋晓薇的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把跟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拉过来挡在了自己面前。
　　女人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护住自己怀里的孩子，却被丧尸直接咬断了左手。
　　等丧尸在其他人的合作下被击毙后，女人见众人看着自己的眼神，甚至顾不得手上的剧痛，只觉得心都凉了。
　　女人被赶出了屋子，虽然没有被杀死以绝后患，但是抱着孩子站在空旷染血的院子里的时候，女人宁肯自己被杀了，只要自己的孩子没事。
　　可是，没有人愿意接收她的孩子，就连严昭都只表示，如果她能熬过去没有变成丧尸，就仍然让她回到队伍中来。
　　可女人知道，这只是哄她的话，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一路都是温柔和善的宋晓薇，在推她出来挡丧尸之后，就一直很愧疚的样子，垂泪缩在一旁，却连半句替她或孩子求情的话都没说。
　　一路跟在宋晓薇身边才终于没有死在半路上的女人和孩子，却在即将安全的前一刻，被推下了深渊，却反而连怨恨都站不住脚。
　　<防吞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