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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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都给本王去找！
御赐的那套玲珑杯莫名失踪了一只，眼看宫宴时辰将近，怎生是好。林霆负手烦躁地踱来踱去。皇上赏赐时可是说了，玲珑杯乃是上古遗留之物，他也不甚在意，一放便是几载。月前应召入宫礼部侍郎提议用其款待丹国王子，以示祈国交好之诚意。皇上沉思半刻问他意下如何，他可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哪成想回来一看放得好好的杯子居然不翼而飞了一只。火急火燎派人秘密寻了一月有余，愣是全无半点线索，也难怪林霆如此焦急。
都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找！老王爷烦躁的一脚踹翻挡道的花景，哐啷一声摆在一旁的猫碗顿时顺着阶梯咕噜噜一跳一跳地滚下去，盛在里面的不明物体欢快的撒了一地。原本院里垂首听训的下人连同老王爷瞬间瞪大眼睛看着那只碗滚下去然后——停在小王爷的脚下，隐隐露出繁复的浮纹。齐齐抬眼，小王爷张着无辜的大眼眨了眨，怀里抱着的猫也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怯怯的呜咽了一声。
喵~
看到花纹怔住的老王爷火气瞬间飙到最高，手指颤抖的指着林繁枝。
你个兔崽子！
一墙之外三里街的路人听到一声爆喝从王爷府里传出来，大家伙儿习以为常地笑着交头接耳，不知这回他们那无法无天的小王爷又闯了什么祸呢？
是夜，睿帝于明德殿大宴群臣，为丹国王子一行接风洗尘。
管弦丝竹，优伶歌姬，金杯银盏，琼汁玉酿。林老王爷觉得背后的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他镇守边关数十年，不拘惯了，而今对于宫廷里层层的礼数总觉着浑身不适。若是平时，忍忍就能过去。只是，今儿情况有些特殊。
那只被他家那个小混蛋拿来喂猫的碗如今正四平八稳地被当今圣上端在手上，一旁的侍者小心地将白玉瓷瓶里碧绿的液体倒出来。
说起来，当今永宁的帝王倒是个极俊美风流的人物，真真是眉如墨画鬓若刀裁，且文武双全，年少时的风流韵事仅在言官手下记着的只怕不止百卷。而今将近知天命的年纪，也因养生得当而未露出哪怕一丝垂暮之态，倒是多了年岁的沉淀与润色，越发让小宫女瞧着脸红了。
可别喝呀别喝呀，林老王爷在心里咆哮，若不是他家头发半白的管家死死扯着他衣袖，他早已冲上前去夺下碗高呼陛下恕罪了。
王府的管家在底下不动声色地咬牙切齿，这老王爷忠心得就是一被皇帝砍头还要谢主隆恩的主，他若不拉着，只怕王府上下就不仅仅是鸡飞狗跳如此简单。
说穿了，他就是贪生怕死还要拉上护主的美名。管家眯缝着眼悄悄砸吧砸吧嘴，嗯，等他百年以后好歹还能落个好名声呐。
睿帝修眉轻挑，朝这边淡淡地看了一眼，林老王爷下意识挺直了腰。他的皇兄如此眉目含情的模样，这是——要闹人命了！
冷汗狂飙，他默默把视线移开，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各位同僚对不住了，林某虽为罪魁祸首，但常言道死道友不死贫道。自身难保，各位自求多福。
丹国至此，道阻且长，且路途多艰辛。今王子来朝，心意可见一斑，朕设此宴，为尔等接风洗尘。睿帝举杯齐眉宽大的袖子笼着仰头喝了一口手中酒，随后亲手将那只玲珑觞至于顶端——那处层层累叠着四十八只小巧玲珑装着九分满酒液的杯子。玲珑杯，自古传下来便是七七四十九只。以青铜为铸，顶端一只状若碗，内刻游锦，外陈镂空雕龙为饰。历朝历代，仅供帝王御用。
慕容萧穆方抽回手，置于顶端的杯子不知触了何处机关，整套杯子随着缓缓移动，错落的咔咔声响，杯子倾斜堪堪转了一圈颠了颠又稳稳停在原处，杯中绿酒却一滴不剩恰巧流入底下一圈杯中。如此这般，四十八只玲珑杯依次稍稍倾斜，至终，每只杯中恰好只余个八分酒液。睿帝挥挥手，娇美的宫娥于殿旁托盘鱼贯而出将酒送至案上跪侍一旁。
丹国王子举杯上前行礼道，天佑吾皇。言汜垂首将手中酒盏高举，入耳一片哗然，他勾了勾嘴角恭敬道，臣奉父王之命来朝，恭祝吾皇千秋万代，小小贺礼还望陛下不嫌。他话音方落，隐隐的咆哮便传入众人耳朵，许久方见四名大汉抬着一方笼子进来，笼里竟是两只猛虎。睿帝将手中的玲珑杯转了转，与林老王爷对视一眼，不为其他，只为随后进来的人。
紧跟着前方四人身后的是一名端着托盘的随从，内侍福临忙下去接过躬身置于睿帝手边，而慕容萧穆却只是淡淡瞧了一眼便移开目光。他看着最后进来的两人意义不明地笑了笑，他道，王子这是何意？那两人一个是年过半百的妇人，另一个怯生生依偎在老妇人身边的却是个抱着幼虎的七八岁的小女孩。
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尚书廉自清与左将军计霖不着痕迹对视一眼，丹国王子此番前来竟甘愿称臣，且那托盘上如此一目了然，定是丹国舆图无疑。计霖皱了皱眉，眼前年纪轻轻的王子并不如面上表现的如此无害，丹国欲伐南越早已不是秘闻，只两国之间横着祈国数座城池。由此看来，此次丹国来朝必定有所求。
言汜将那小女孩牵至身边道，陛下，此女名为言婉，是臣唯一的妹妹。听闻祈国山水殊色，风景自是一绝，臣妹向往已久，不知可否叨扰陛下让其领略一番？
慕容萧穆面色如常朝福临挥了挥手，自由宫女将那两人带下去，他朝丹国王子举了举杯道，丹国公主既前来作客，朕必另辟偏殿妥善安置。
殿内和乐融融，宫女太监鱼贯出入，谁也没瞧见林小王爷在门口鬼鬼祟祟偷看了许久。稚龄的他并不知那和乐融融下的剑拔弩张，更不知紧接而来的丹越两国战事，便是在今夜的觥筹交错中促成的。
没意思。林繁枝撇撇嘴，据府里的下人说当年的琼林宴让王爷吓破了胆，打此不论宫宴大小爹爹再不敢携他出席。哼哼，不带他就不会偷偷来么。娘亲可是说过的，至多不过被揍一顿。又不是没被爹爹追着满王府跑，林小王爷的皮可厚着呢。
独自跑掉的林繁枝在后宫里乱逛，托睿帝的福，后宫上至皇后下至宫女无一不对这小王爷恭敬有加。究其原因，倒是可以说上这么一二三点来。其一，这后宫有孩子的嫔妃实在是少，林繁枝又古灵精怪，实是讨人喜欢得很。其二，讨好了这位身份贵同皇子的孩子只有好处绝无坏处，上旬林繁枝入宫时只在睿帝面前提了一句雅美人殿里的甜糕好吃，皇帝便龙心大悦，慕容萧穆当场封其为修仪，次日便拟诏书允其年前可回家省亲，这一下可是让一辈子固守后宫的女子们眼红了一大片。
不论个人心思，且说林小王爷在这后宫里乱晃，倒没遇上什么特别之人。殿上皇伯伯明明说了丹国公主既前来作客，必另辟偏殿予以妥善安置。至于这宫里的偏殿，林繁枝皱紧了眉。他对这宫里各殿倒是摸得一清二楚，就是太清楚，才觉着无趣。这宫里称得上偏殿的少说也有七十二处，尚未分大小，他哪知公主和那只老虎养在何处呢。林小王爷辨了辨方向准备打道回府。
宫灯一早就点上了，林繁枝做贼似的从御花园里穿行，黑黢黢的倒也难为他不怕踩着夜行物。估摸着将要到侧门了，林小王爷小心地从花丛里出来，却冷不防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林繁枝啊了声，赶忙从地上站起来，才发现原来是只猫仔，不知是哪宫粗心的宫娥弄丢了。
正想着，便听见花园里一阵窸窸窣窣声，林繁枝提着只猫瞪大眼睛瞧着，不一会便见着个小丫头爬出来。小丫头一眼看见林繁枝怀里的猫，眼巴巴看着他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
你的猫？林小王爷小声问。林繁枝可不敢声张，托老王妃时常耳提面命的福，宫里的规矩他亦知晓了个七七八八。若被这丫头片子的主子知道她弄丢了猫，轻则挨饿，重则怕是要挨打手心的。他皮厚得很，爹爹揍他他忍忍就过去了，这小姑娘只怕是要哭的。林繁枝等了会儿，也不见她吱声，只道她慌张，倒也罕见地不闹她，直直把猫递回给人，又见着她从原路返回了方拍拍身上的土快步离去。
皇伯伯说流民已有一部分入京，他近几日尽被爹爹禁足，难得有域外之民前来，且听闻他们生得及其俊美艳丽，少许或可见一目重瞳之姿。如此新奇之事，怎少得了他林小王爷。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