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兼炸》凝琰

9、明珠暗投

　　半年前，半年前，展昭眯起眼睛，努力想着一年内所有来报案的诈骗案件，但是除了两个月前秋明珠和那大妈的报案，他还真是没怎么接到报案。本来刑警局只管重案，但是半年前由于萍乡路一带方圆五六里路的派出所撤了几个以后，无处管理的商业区开始直接并入刑警局的下属，诈骗的案件超过一定数额，也构成重要犯罪案件。

　　杨乐山所说的这个，用一个最狗血最俗套的情节，那差不多就是猎枪的主人有个女儿，等着救命的时候被杨乐山骗了，然后女儿死了，然后经过多年查探前来复仇。

　　张龙把这个想法跟展昭一说，展昭就险些呛了一口气，随即拍拍他肩膀，“这是现实生活，不是琼瑶也不是于正，有这个功夫，你不如帮琼瑶奶奶收集证据投诉于妈。”

　　“丫的我茶叶蛋都吃不起了还看得起于正的电视剧么？”张龙呵呵一声，随即肩膀被人拍了拍，“猫儿，我总觉得，女儿的问题，有猫腻。”

　　展昭点了支烟，慢慢吸了一口，“逻辑太乱了，这个猜测根本就是电视剧看多了。”

　　展昭抽烟很快，不过肺，所以白玉堂平时也不怎么反对。顶多拿下来扔地上，但是这会儿，他只是靠在墙上看着天发呆，展昭知道他在听，也不掐灭，任由香烟慢慢燃烧着。

　　“这个猜测，虽然跟杨乐山的说法很符合也是最有可能的原因，但是我总觉得不太靠谱。首先，一天的时间，又不是车祸必须做手术，女儿死不了这么快，就算是最佳治疗时期也不可能只有一天。其次，要真是车祸啊受伤啊，这个时候也想不到兼职吧？最后，杨乐山第二天就还钱了，我认为是可信的，起码这方面他没有必要说谎。我觉得，还是调查杨乐山比较靠谱。”

　　“调查杨乐山不如调查曹红和这个人。”白玉堂抱着胳膊轻声道，似乎有些冷，展昭强忍住想上去看看他的冲动，静静等着他的话。

　　然而白玉堂抬起手，用手背揉了揉额头，眯起眼睛看着阴霾的天空中一轮银白的太阳，料峭春风带着乍暖还寒的温度飒飒而过，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空灵的模糊。

　　“我总觉得这个人很眼熟，猫儿，你还记得……那个刘美倩么？”

　　“刘美倩？哪个刘美倩”展昭眉峰一蹙，已经有人嘴快地问了一句，白玉堂淡淡道，“乔青悦的那个朋友，刘美倩，地税局的那个王杰不就是她的情人么。照片刚才有拍到，不妨现在去查这个人是谁，十年前能拿到狩猎许可证的都不是小角色，起码背后肯定有人帮忙。刚才那人身手一般，但是瞄枪很准，看起来是老猎人了，所以说如果真的是猎人，那么刘美倩出身于东北乡下，什么诈骗都是假的，这人跟杨乐山一定有过节，而且，绝非是做客服这么简单。”

　　那边厢杨乐山战战兢兢地看着老猎人，老人端起枪，“我不管你是不是牵线搭桥的，你，作孽就要死！”

　　杨乐山摇摇晃晃了许久，终于一跤跌倒，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声嚎哭起来，“我没有！我不知道你女儿是谁！我真的只是个做客服的！”

　　“你自己做客服，拉了我女儿帮你当骗子！”

　　“没有！别杀我……”

　　只言片语从建筑里断断续续传来，有武警在，老猎人应该不会太冲动，谈判专家方才也赶往现场了，白玉堂的意思就一个字：拖。

　　从一个线头拽出一整团线，他相信，展昭有这个本事。

　　文化传媒迅猛发展的同时，调查速度也是相当快的。通过著名记者和明星转发的微博在十分钟之内便有不少网友回复了过来：这人姓刘，叫刘丛林，辽宁乡下人，有一女儿刘美倩和侄女刘美香，侄子刘洪，侄媳妇白晓。

　　刘美倩和刘洪分别在同一年遇害，白晓则成为受害人，回到家乡，今年年初，叔叔刘丛林不知所踪。

　　刘美倩，刘洪，白晓，三个名字迅速从脑海里闪过，展昭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三个案子无一不是他和白玉堂经手的难道这一切背后，都有什么在推动？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一起策划？

　　“不！不是……我不知道，他给了我一笔钱，我们这些钱真的是从保税区那里过来的……”

　　“查刘美倩生前的微博，所有关注的人也要查。”展昭看着手机，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刘点点头，键盘上敲了敲，推给了展昭。

　　关注人：5，明华堂，coser小梦，沙包110，杰伊Jay——蒋妃金。

　　明华堂是汉服制作商家，小梦沙包都是cosplay界的名人，jay这人已经确定是她情夫王杰，那么蒋妃金，张燕青。

　　她怎么会认得张燕青？又怎么会推到杨乐山身上？

　　地税局，保税区，刘美倩的老师！她是南京人！

　　一条线索明亮地闪过脑海，展昭陡然感觉灵台一片空明。如果是这样，那么杨乐山扮演的角色不仅仅是诈骗，还有——告密！

　　杨乐山知道了什么，张燕青早就想除掉他，而恰好，当初张燕青知道刘美倩的死是因为王杰的妻子无法忍受丈夫出轨合伙害死刘美倩刘美香姐妹，他透露了这个消息，让刘丛林前来追杀杨乐山。

　　建筑里猛然传出一声枪响，展昭一惊，白玉堂已然捞住房檐一跃而上，来不及叫住他，展昭也紧随其后跟进了房间。

　　老猎人的猎枪紧紧地指着幼儿的脑袋，杨乐山已然倒在地上，身下一片洇开的深色血迹。

　　谈判专家在武警拉走杨乐山的同时也被拉走了，展昭定了定心神，慢慢将手枪扔到下面，“我来跟你谈判，可以么？”

　　缓缓举起双手，展昭后退了一步，老猎人依旧拿着猎枪指着幼儿的脑袋，逼近了一步，“好，我不妨告诉你，他杨乐山骗了我女儿的钱，然后告诉她有本事去找有钱人家当小三！还介绍她去洗浴中心，这才认识了那个该死的王杰！我女儿用他的钱，我呸！什么进口的，是进口的，可在日本根本没那么贵！我都看到了！只有那一次，我女儿是真心想给朋友过个好生日送了那么好的化妆品……警察同志，你都看到了，我杀了那么多人，不怕再来一次！”

　　老猎人已经随着展昭后退而走出了房间，幼儿在怀里闷闷地哭着，嘴里含着刀片却不敢大声哭闹，老猎人看来是烦了，转身挂上枪栓，抬起猎枪向展昭瞄准——

　　砰——

　　只快那么一秒的功夫，老猎人的枪脱手而出，从背后飞来的子弹精准地打中了他的虎口，骤然一痛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展昭抬起一脚踹飞了他，一把抽调幼儿嘴里的刀片，身后的武警一拥而上。

　　“案子破了，你可以睡个好觉了。”展昭伸了个懒腰，“而且你尽管可以淘宝了，不用担心有骗子存在。”

　　白玉堂转身给了他一枕头，“那么要看你让不让爷睡好！”

　　“我折腾你了么……我冤枉啊！”

　　“算了，”白玉堂忽然泄气地趴回床上，“猫儿，你说我们查了那么久的诈骗，结果丫的竟然是一桩陈年老案子出来的历史遗留问题，张燕青果然是奸商啊，骗钱有一手，骗人更是锦上添花——不过我就在奇怪刘丛林那句话，刘美倩用的化妆品没那么贵？”

　　展昭手指蓦然一停，“就算让朋友带，也不可能原价，除非……”

　　“走私……”

　　“这是欧阳的事儿了，睡觉！”不知是谁抬起胳膊，屋里瞬间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