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兼炸》凝琰

7、熊兵出没

　　杨乐山这几年是赚了不少黑心钱，至于究竟赚了多少，他自己也没准头。毕竟他也不过是个打杂的，真正的幕后黑手其实是南京的张燕青，他也就是每个月拿他的固定工资罢了。

　　秋明珠和她闺蜜洛洛进来的时候还算是比较冷静，不过谁都看得出她们心底的火。展昭无奈地看了一眼张燕青，算这家伙，运气好，人家姑娘是读过书的，素质高情商高，这种人，怕是说句话都觉得不值。

　　——展昭被白玉堂拉出去的时候就知道，今晚是不能放过他了。

　　大妈和她妹妹一进门就哭天抢地的跟死了老头似的，连带着哭吼叫骂，词语已经不堪入耳到某些字句了。展昭想，如果他能自己表达这个情景，一定不会借用郭敬明的《小时代》里那个场景来复述。

　　唐宛如当初被骂，大抵也是如此情状，只不过人家有顾里那个好闺蜜。

　　展昭没有顾里那个好闺蜜，但是他有白玉堂。就在他跟着前脚出门的秋明珠姐妹俩出来的下一刻，大妈“嗷”一嗓子嚎出来了。秋明珠轻笑一声，转过头来，对着他俩第一次露出笑容，“警察同志，真是……辛苦你们了……”

　　“这级别这段数的大妈，我是hold不住。”白玉堂回头看了一眼，忍笑忍得浑身发抖，“以前也有大妈撒泼的，但是这么厉害的我真是头一次见。”

　　“你应该来我们学校。”秋明珠摇摇头，脸上笑意更深，“不妨告诉你们，就这大妈，年轻的时候还真是水泽漫天芦花飞扬一般的博爱，前段时间在学校还除了这么个事儿呢，好像是哪个土豪，为这大妈买了一个女生一米长的头发给她做头发娃娃。后来才知道，人家土豪是冲着她女儿去的。”

　　听到的人在走廊上都乐了，白玉堂拍拍展昭的肩膀，“猫儿，看过《小二黑结婚》没？赵树理的。”

　　展昭心领神会，“当然是看过的，米烂了，看看仙姑呗~”

　　白玉堂眯着眼睛乐道，“不，还是要看小二黑。”

　　任何案件的第一现场都是非常重要的，尽管痕检组提取的调查报告明确表示现场已经因为爆炸一塌糊涂，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查探的东西，展昭还是觉得白玉堂的直觉是可信的。丁楠那事儿已经足够表现出第一现场的重要性了。

　　“你认为秋明珠没有全盘托出？”白玉堂有些疑惑，“也许她只是随口一说呢？”

　　“也许她是随口一说，但是你不觉得这个随口一说太恰到好处了么？”展昭靠着栏杆转过头看着整个城市的鸟瞰，现代化的城市在他眼中一览无余。

　　“但是她不大可能会知道我们的进度，而我们也没跟她说什么。除非，她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儿的进展，也有可能她真的什么意思都没有，却给了我们一个方向——但是玉堂，这不是拍电影，你不能往好处想。”

　　白玉堂嗤笑一声，“我倒是更倾向于，她真的啥意思都没有。”

　　秋明珠的问题至此告一段落，这种问题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根本没啥可说的，白玉堂更在意的是，曹红为何会将祸水东引，结果到头来自己和女儿惨遭毒手。

　　短短几天，那片地儿就空了，白玉堂特意开车饶了一圈，萍乡路的一条街上没剩下几家店，也就还能认得出秋明珠那家工艺坊和后面那家大超市，还有的便是寥寥可数的三四家洗车和杂货店了。

　　爆炸的那栋房子是70年代的老房子，几天时间就空了，两人在楼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怕是连走不动的老人家，都被儿女接走了。

　　一楼没啥好看的，二楼便是杨乐山一个人的出租屋和曹红母女居住的房子了，都是同样的一室二厅，60平米不到，居家过日子用的东西还散乱在地上，不远处，三个被炸得掉了漆看不出颜色的煤气罐躺在不远处。

　　三个煤气罐。

　　看到这仨煤气罐白玉堂就莫名想起了《重案六组》里那个准备把人炸死的煤气罐，就对着隔壁那混蛋的脑袋。但是如果爆炸中心是曹红的手机，那么手机在她身上的话，煤气罐似乎也不是放在那个位置。

　　煤气罐是放在曹红家和杨乐山租住的房子之间，而且从位置判断，更像是针对曹红母女的脑袋去的。白玉堂比划了一下，如果《重案六组》中那个经典推断成立，那么唯一能冲着杨乐山去的，那就只有——

　　“杨乐山夜里回家，开门之前他会干什么？”白玉堂问展昭。展昭正蹲在地上查看曹红母女的死亡的地方，听到这话想了想，“点烟。”

　　展昭并没有刻意戒烟，白玉堂是知道的，干刑警这行压力都不小，如果不是几年前受过伤不能碰这类东西，保不齐他自己也会抽上，然而白玉堂摇摇头，“男人在门口抽烟不稀奇。咱大舅就喜欢在门口抽烟完了进家门，但那是咱舅妈和青悦不喜欢烟味。可杨乐山是自己一个人住。”

　　“你的意思是，开灯？”展昭不明白他想问什么，只好乱猜道。白玉堂笑了一声，展昭觉得他这笑得有点令人心底发冷。

　　“是啊，开灯，他半夜回来，如果楼道里充满了煤气，那么楼道里会有灯吗？”白玉堂眨眨眼睛，“楼道里没有，他进门前一定会先摸钥匙，一个男人一般情况都有点烟瘾，我没烟瘾也不是不会抽。那么没灯，一个会抽烟的男人……是不是要摸打火机？”

　　展昭倒吸了口冷气，“可一栋屋子里想不被人看到地搬煤气罐过来，这可能性不高啊。可既然会被人看到，这二楼又不是只有曹红母女和杨乐山两个人住，这个人这么丧心病狂，很可能会直接堂而皇之地搬进来，那么如果有人看到……”

　　“猫儿，你把中国人想的太好了。”白玉堂靠着墙摆摆手，“如果是我，我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上楼，还扛着煤气罐，我一般会觉得，这是谁家买了煤气要用，扛煤气罐上来的人是送煤气的工人。”

　　“所以……”

　　砰——

　　只这么一声，展昭和白玉堂便同时抬起头来。警察对于枪声总是非常敏感的，何况这一枪直接打碎了展昭旁边的玻璃，然而他反应极快地就地一滚，躲过了子弹。两人来的时候就是便衣，根本没想着要带枪，何况即便是刑警，手里拿着枪也是要严格登记的。

　　这一枪并不是从室外打过来的，而是距离他们并不很远的走廊。眼下来不及想太多，白玉堂随手捞起爆炸时炸塌了的砖石砸碎玻璃，一低头，跟展昭一前一后，从二楼跳了下来。